虽说夜里一点多才睡,可6点半被老狂的闹钟叫醒,倒也睡得还算舒坦,睡眠质量摆在那儿呢。就算到了外地,老狂那日常作息也改不了,每天非得晨跑不可。洗漱完,我想偷个懒,还是被他硬拽着下了酒店,绕着周边跑了一圈,约莫三五公里。
回到酒店,大家伙儿要么约着,要么各自赶来,齐刷刷聚在食堂,各找地方坐下吃早饭。这酒店的早饭品种真不少,东南西北的口味都有,包子、馒头、稀豆粉、油条、花卷、面条、米线……即便这样,我最爱的还是包子配豆浆,随手拿个香菇包、白菜包,再舀碗豆浆,就是我的早饭了。老狂嘛,随他吃啥去。
吃过早饭,7点45分,在桃姐的带领下,我们一行人整整齐齐离开酒店,坐上甲方派来的车,直奔工作地点。
车子跑了约莫一个钟头,停在一栋三四十层高的玻璃写字楼前。楼体方方正正,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泛着淡蓝的光,远远看着就像块立在街边的巨大晶体。桃姐头前带路,踩着门前的金属台阶往里走:“甲方包了这楼的三层,今儿从化妆到拍摄全在这儿,不用往外跑,省得吹风。”
一进大堂,旋转门带进来的冷风瞬间被暖气压下去。前台后的电子屏正滚动着“新金龙四大美女定妆拍摄专用场地”的字样,穿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迎上来,冲桃姐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电梯在这边。”
电梯直上三层,门一开,就见团队的人早围着化妆间门口等着了。李姐正弯腰往化妆台里摆她的棕色箱子,张哥靠在墙边摆弄相机,王老师和刘老师手里捏着服装袋,见我们进来,都直起了身子。
“可算到了。”李姐直起身,推了推眼镜,“里面都拾掇好了,珂珂姐赶紧进来坐。”
化妆间敞亮得很,六张化妆台并排摆着,镜子周围的小灯泡亮得能照见脸上的细绒毛。我往最靠窗的台子前一坐,刚要松口气,李姐已经凑过来,手里捏着块卸妆棉:“先卸个底,昨儿的烧烤味怕还沾着脸呢。”她眼睛一眯,突然停了手,“哎?这眼圈咋回事?青黑青黑的,跟抹了墨似的。是不是没睡够啊?”
我心里咯噔一下,对着镜子一照,可不是嘛,两道黑影挂在眼下,藏都藏不住。这时甲方的化妆师小周也走了进来,手里拿着遮瑕盘,凑过来看了看,啧了两声:“这可不行啊珂珂姐,定妆照要的是清透感,这黑眼圈太扎眼了。”
“嗨,这有啥。”我赶紧摆手,往椅背上一靠,语气装得漫不经心,“昨日高兴,跟他们拼了几瓶小酒,临了又灌了半瓶水——你想啊,水喝多了,眼皮子能不肿?这圈黑,纯粹是水肿压出来的,跟睡没睡够不搭界。”
李姐拿卸妆棉的手在我脸前顿了顿,白了我一眼:“少来这套,谁不知道你昨晚一点多才回酒店?啤酒能喝出这效果?我看是缺觉缺的。”
“哎李姐,这你就外行了吧。”我偏过头躲开她的手,“你问问小周,是不是睡前水喝猛了,第二天准保挂俩‘熊猫眼’?这叫渗透压失衡,跟睡眠质量没关系——我躺下就着,睡得香着呢!”
小周被逗笑了,拿起遮瑕膏在手心搓开:“行吧,就当是水肿。不过这圈黑确实重,得好好盖盖。”她刚要往我眼下抹,我突然按住她的手腕。
“别介啊。”我冲镜子里的她挤挤眼,“你看这形状,多自然?黑得匀,还带点渐变,这不比画的眼影有层次感?我看啊,直接往上叠点亮片,连黑眼影都省了——你说是不是?”
小周手里的遮瑕膏停在半空,哭笑不得:“珂珂姐这口才,不去开个直播说段子可惜了。可甲方要的是‘纯’里带‘野’,不是‘野’里带‘熬夜冠军’啊。”
“就是,”桃姐不知啥时候倚在门框上,抱着胳膊笑,“我看你是抠门的小毛病又犯了吧?省盒眼影能发家?赶紧让小周弄,别耽误时间。”
我撇撇嘴,乖乖松开手:“得得得,听你们的。”
李姐在一旁给我梳头发,手指灵巧地把头顶的头发挑松,又把发尾烫出微微的卷:“昨日吃烧烤时咋不想着今早起不来?现在知道嘴硬了。”
“那烧烤摊的鱿鱼须,你不也吃了三串?”我回嘴,“再说了,这点黑算啥?等会儿上镜,保准看不出来。”
小周的手法很轻,遮瑕膏一层一层铺上去,镜子里的黑眼圈慢慢淡了,最后只剩下点若有若无的影子。她又刷了层散粉,用粉扑在我脸颊上轻轻拍了拍:“成了,底子齐活。”李姐也刚好把头发打理完,松松地挽在脑后,留了几缕碎发垂在颈侧,看着既有精神又带点柔气。
我对着镜子转了转脸,灯光下皮肤透着光,倒真瞧不出熬夜的痕迹。老狂不知啥时候溜到休息区了,隔着门能听见他跟助理们说昨晚烧烤的热闹。
桃姐看了眼表:“9点二十了,妆发都弄完了,去服装间换衣服,然后直接去摄影棚。”
小周收拾着她的遮瑕盘,王老师已经拎着个银色箱子走过来:“衣服都熨好了,赶紧换上试试。”
我跟着王老师往服装间走,路过休息区时,老狂探出头:“小珂珂,一会儿拍的时候别绷着脸,笑一个好看!”
“去你的,”我笑着踹了他一脚,“管好你自己。”
换好衣服出来,一行人往摄影棚走。走廊尽头的门一推开,豁然开朗——摄影棚里亮得晃眼,几盏巨大的柔光箱悬在头顶,地面铺着白色背景布,张哥正蹲在相机后面调试镜头,见我们进来,扬了扬下巴:“都齐了?先站定试试光。”
刚进摄影棚,桃姐就跟甲方的策划交接了几句,确认了全息场景的参数和灯光角度,末了冲我扬了扬下巴:“我在休息区盯进度,有事叫我。”转身踩着高跟鞋出去,地毯把脚步声吸得淡淡的。
身上这件全黑的裙子贴得人发紧。缎面料子滑溜溜的,腰腹的曲线被衬得明明白白,领口开得低,稍一低头就得抬手拢住,后背那道U型挖空凉飕飕的,暖气好像都绕着走。裙摆刚盖过大腿根,侧边的开衩快到胯骨,走一步就得下意识收着腿,生怕走光。
“这设计是故意跟我过不去吧?”我拽着裙摆往暖气片挪了挪,“说好的‘纯’呢?这露得……”
服装组的王老师正整理备用腰带,闻言笑了:“珂珂姐这您就不懂了,这叫‘飒得有分寸’,黑缎子显身段,露的地方都在骨头上,看着利落不艳俗。”
刘老师递过双过膝长靴:“配这个,能挡点风。棚里暖气足,真冻不着。”
我套上靴子,拉链拉到膝盖,确实暖和些。可对着镜子一照,还是浑身不自在——平时穿惯了宽松的,今儿突然裹得这么紧,抬手都怕把布料撑坏。“你们是没见过我练功的样,”我只侧胯虚晃了半圈,就听闻一阵布料的拉扯声。“这裙子要是突然炸线了,甲方得心疼哭。”
李姐正帮我补唇釉,指尖点了点我的下巴:“少贫嘴,你这腰腹线条,练了多少年才有的型?就该让镜头拍拍。你看这侧腰,又紧实又有曲线,比修图修出来的自然多了。”
“自然是自然,”我往全息投影仪旁边凑了凑,“就是冷得自然——后背跟没穿似的,风一吹跟针扎似的。”
正说着,门口传来老狂的声音:“该干嘛干嘛啦,各位。”他不知啥时候溜达过来了。
扫了我一眼,嘴角就没下来过:“你们别信她的鬼话。这货纯粹嘴强,表面觉得穿着别扭,心底里早就乐呵了——不然刚才换完衣服时能对着镜子转三圈?”
我脸一热,刚想反驳,他又冲张哥扬下巴:“赶快拿摄像机,只要一拍照,保准进状态。她呀,对镜头比谁都亲。”
被他戳穿心思,我反倒放得开了,往背景布前一站:“拍就拍,让你见识下什么叫‘嘴硬身飒’。”
张哥调试好设备,助理按下全息投影开关,一道淡蓝光网铺开。背景布上突然“冒”出片雪原,远处冰川泛着冷光,海浪拍礁石的声效从四周漫出来,连空气里都像飘着雪粒子——比上次拍剧的绿幕布景真多了,脚边的“积雪”都能看出蓬松纹理。
“全息场景没问题,”张哥举着相机,“珂珂姐,先试试站姿,随意点。”
我深吸口气,往光网里一站。起初还惦记着裙摆别飞起来,可快门“咔嚓”一响,拘谨劲儿突然散了。想起“纯里带野”的调调,我微微仰头,颈线绷得笔直,眼神往镜头斜上方飘,嘴角噙着点笑,不全露出来。左手自然垂着,右手轻轻搭在开衩处,腿往外伸了半寸——既不刻意,又刚好露出小腿的线条。
“对,就是这感觉!”张哥往前挪了挪,“再转个身,后背对着镜头,手往头发里插一下!”
我转过身,后背的凉意让脑子更清醒。右手往后一撩,把碎发别到耳后,脖颈和后背的曲线在黑缎子上划出道利落的弧,腰往左侧轻轻一拧——训练练的核心控制力全用上了,侧腰肌肉微微收紧,把身段的起伏掐得刚好。
“漂亮!”刘老师在旁边小声惊叹,“这身段,真不是白练的。”
老狂搬了把折叠椅坐旁边,“我说啥来着?一上镜就现原形,刚才还说冷,这会儿后背露着都不抖了。”
我没理他,继续换姿势。时而屈膝半蹲,手撑在膝盖上,眼神像盯着训练靶似的锐利;时而抬手挡在眼前,指缝露出半张脸,眼底藏着点野劲儿;最后一个动作,我猛地转身,裙摆被带得飞起来,露出一截白皙的大腿,右手成拳抵在腰侧,左手往后一甩,碎发全扬了起来——快门连响三下,张哥喊停时,我额角都沁出了细汗。
“完美!”他放下相机,屏幕上的照片还在闪,“这组不用补了,每一张的线条都绝了,尤其是转身那下,腰腹和腿的弧度,比全息场景里的冰川棱都利落。”
……
全息投影关了,背景布恢复成白茫茫一片。张哥对着相机里的照片点头,李姐递过外套:“赶紧穿上,刚谁说‘不冷,上镜要紧’来着?”
“那不是敬业嘛。”
我套着外套往外走,听见王老师跟刘老师嘀咕:“真不是吹,这身段配上这股劲儿,新金龙四大美女的头名,怕是跑不了……”
我跟在王老师和刘老师身后,听着她们压低声音嘀咕,忽然清了清嗓子,一段旋律毫无预兆地从喉咙里溜出来:“冷风不断的吹过,我的寂寞。无敌的我,多么多么寂寞。掌声不断的响起,我的空虚……”
两人脚步猛地顿住,转过身时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掩饰的惊讶。我冲她们弯了弯眼睛,语气里带点促狭:“所以呀,两位可别在背后嘀咕了,我这耳朵尖着呢,全听见了哟!”我摊开手,笑意淡了些,“仅此而已,早说过,对我而言,一切都是工作,名次什么的,真没那么重要。”
王老师先缓过神,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掌心带着点暖意。她比我大近二十岁,眼角有细细的纹路,笑起来却像春日的阳光:“这孩子,跟你开句玩笑还当真了。”她轻轻捏了捏我的胳膊,“年轻人有这份淡然是好事,但也别太低调,你这条件摆在这儿,该受的夸赞跑不了。”
刘老师也跟着点头,手里还拎着个装道具的袋子:“就是,低调归低调,实力藏不住。赶紧的,甲方的车在楼下等着呢,去海边拍外景,听说今天预报有雪,正好赶上了。”
我应了声好,跟着她们往电梯走。电梯门缓缓合上时,老狂不知从哪冒出来,扒着门挤了进来,手里还转着个空瓶子:“海边?刚听张哥说要拍雪落沙滩,这天气可真给面子。”
“你消息够灵通的。”我瞥他一眼,“一会儿拍外景少捣乱,不然我让桃姐把你锁在车里当摆设。”
“放心,我当背景板还不行?”他举双手做投降状,眼底却闪着促狭的光,“再说了,我还想看看你见了雪会不会疯魔,肯定比拍定妆照有意思。”
“滚你的。”我笑着推了他一把。
下楼坐上商务车时,天色已经有些发灰。往常这个点我早靠着椅背睡过去了,可今天眼皮格外精神——窗外的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打在玻璃上,没一会儿就变成了鹅毛大雪,天地间瞬间白茫茫一片。
“下雪了!”我把脸贴在车窗上,手指在玻璃上画着圈。长在南方,每年见雪的次数屈指可数,这么大的雪更是稀罕物,连空气里都飘着股新鲜的冷意。
老狂在旁边嗤笑:“多大点事儿,至于这么激动?”
“你懂什么。”我头也不回,“这是海边的雪,混着海腥味的,跟别处的都不一样。”
他没再接话,只是默默往我这边挪了挪,把车窗缝调小了些。
车子在海边停车场刚停稳,我已经解了安全带,顺带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旁边空位,拉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冷风瞬间灌进领口,身上那件黑缎裙子根本挡不住寒意,后背那道U型挖空处像贴了块冰,可脚下的沙滩混着雪粒咯吱作响,远处的海浪裹着雪沫子翻滚,这点冷意早被抛到了脑后。
“慢点跑!”老狂几乎是从另一侧车门同时冲下来的,手里还攥着我刚扔在空位上的外套,“刚脱了外套就往外冲,想冻成冰棍?”
我哪顾得上理他,踩着积雪往沙滩深处跑。雪没到脚踝,每一步都陷进去又拔出来,溅起的雪沫子沾在上面,很快化成小小的水痕。身后传来李姐的声音,带着点担忧:“珂珂姐,慢点!披上外套吧,别着凉了!我给你撑伞!”
“嗐,这人可真是的。”桃姐的声音隔着风雪飘过来,听着又好气又好笑,“性子挺急,你们也早该习惯了。毕竟南方孩子没怎么见过雪,就任由她高兴一会儿吧,咱们也赶快行动跟上去,别耽误了拍摄。”
我回头冲她们挥了挥手,刚想喊“我没事”,后腰突然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踉跄着扑在雪地里。“老狂你找死!”我撑起身子回头骂,他正弯腰团雪球,睫毛上沾着雪粒,笑得像个得逞的顽童。
“来都来了,不打场雪仗可惜了。”他把雪球往我脸上扔,我偏头躲开,抓起一把雪就往他脖子里塞。雪粒冰凉刺骨,他嗷地叫了一声,扑过来把我按在雪地里,两人滚作一团,笑声比海浪还响。
黑缎裙子早就被雪浸得透湿,后背那道挖空处凉得像揣了块冰,可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雪地里砸出小小的坑。我把他的胳膊按在雪地里,正想往他脸上抹雪,忽然觉得后颈一阵发麻——不是冷的,是被人盯着的那种不自在。
扭头一看,张哥举着相机站在不远处,镜头正死死对着我们,旁边的摄像机红灯闪得刺眼。助理们举着伞站在他身后,一个个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不是……”我瞬间僵住,手还保持着抹雪的姿势,“我们俩刚才的举动,你们全给录下来啦!”
话音刚落,就见桃姐抱着胳膊站在伞下,围巾遮住了半张脸,只剩眼睛弯成了月牙;
李姐和王老师靠在一起,正捂着嘴偷笑;
刘老师手里举着件干外套,脸上是又无奈又好笑的表情。张哥放下相机,冲我郑重地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哎呀,你们这些人可还真是的!”
我赶紧从雪地里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拍身上的雪,黑缎子上沾着的雪粒化得快,很快洇出一片深色的水痕,“要拍老娘也不怕,提前吱一声啊!我这头发乱得跟鸡窝似的,裙子都湿透了,美好形象全没了,快删掉!”
桃姐慢悠悠地晃了晃手里的U盘,声音里带着得意:“不好意思啊,删不了,全程已经上传到我U盘里喽!这可是难得的素材,比摆拍的自然多了。”
“你!”我伸手就去抢,她轻巧地往后退了半步,李姐赶紧把外套往我身上披:“快披上吧,浑身都湿透了,再闹真要感冒了。”
老狂也从雪地里爬起来,头发上结着层薄冰,却笑得一脸灿烂:“少在这儿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啥时候有过形象啊?”他故意提高了音量,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看看你家里那熊样,披头散发,邋里邋遢,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东倒西歪。到了外面还是披头散发、大大咧咧,一点女明星的样子都没有。我跟你说,你的形象早被你自己给毁没了,不差这一次。”
“你……”我被他怼得一时语塞,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气呼呼地抬脚踹了他一下,“你给我闭嘴!”
“好了好了,别吵了。”刘老师赶紧过来打圆场,拉着我的胳膊往旁边劝,“老狂这嘴就是欠,你别跟他计较。”她转向众人,笑着说,“其实啊,小珂珂和老狂这私底下的样子,咱们团队谁不知道?真实不做作,一点架子都没有,这才是大家喜欢他们的地方。”
她顿了顿,看了眼张哥手里的相机,眼里闪着光:“我看刚才那片段就挺好,等写真集发布的时候,当成幕后花絮放出去,保准能大火。现在的人就喜欢看这种真实的一面,比硬拗的人设强多了。”
我心里的气消了大半,却还是嘴硬:“大火不大火的我不管,反正别把我被按在雪地里的镜头放出去,太丢人了。”
“放心,张哥会剪辑的。”桃姐走过来,把围巾往我脖子上绕了两圈,指尖触到我冰凉的后颈时皱了皱眉,“赶紧的,雪越下越大了,抓紧时间拍外景,拍完好回去暖和暖和。”
我抬头看了看天,雪片还在密密麻麻地往下落,沙滩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白,脚踩上去软软的,像踩在棉花上。老狂在旁边团了个雪球,趁我不注意塞到我手里:“愣着干嘛?赶紧拍,拍完我请你吃火锅,要特辣的那种,保证能把你冻透的骨头都暖过来。”
“这还差不多。”我捏了捏手里的雪球,冲他扬起下巴,“一会儿拍外景你要是敢抢镜,这雪球就直接塞进你嘴里。”
他嘿嘿一笑:“保证不抢,就当你的专属背景板。”
张哥已经选好了拍摄位置,对着我喊:“珂珂姐,过来站这儿,利用这雪光拍几张侧脸,效果肯定好!”
我深吸一口气,把外套递给刘老师,理了理湿透的裙摆。黑缎子沾了雪水,更贴身了些,后背的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窜,可眼神里的光却亮得很——大概是雪太干净,又或许是刚才闹得太疯,连带着面对镜头的从容里,都多了点没藏住的雀跃。
快门“咔嚓”作响,老狂站在不远处的礁石旁,悄悄拿着手机拍照,还不忘了冲我比划着爱心的手势。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张哥连忙喊:“就是这个表情!保持住!”
雪落在湿透的裙摆上,瞬间化成水,可我一点都不觉得冷了。海浪拍着礁石,风雪卷着笑声,还有相机的快门声混在一起,倒像是首挺热闹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