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沉默许久，才吸着气道：“总要给老娘点时间考虑考虑吧！”
“给不了太多，”江黛耸耸肩，“最迟明晚八点，我们会离开不夜城。”
既然要打个措手不及，动作就不得不加快。
“催命的小鬼。”
蛇嘀咕。
江黛笑笑，再次举起酒杯，“干杯！”
……
夜愈深了。
蛇对于江黛嘴里那个时空的故事很感兴趣，一直追着打听。
谢星绫则安静地坐在一旁，抿着酒，静听江黛讲起三人那些共同经历过的生死故事。
那二女聊着天，一杯又一杯酒下肚，很快便双双微醺。
不知漫无目的地聊了多久。
明月渐沉，远方天际露出一丝丝鱼肚白、浩瀚蓝海被勾勒出痕迹。
满桌空酒瓶，无处再放。
江黛就伏在酒瓶间睡着，呼吸很匀称。
她早就锻炼出来灌不醉的好酒量，但今晚与故友彼此吐露出无人知晓的秘密，有意放纵之下还真有些飘飘然，视物也变得模糊，加上连日来的辛苦奔波，困得睁不开眼。
闭上眼就睡着了。
“……臭丫头，睡得倒真快。”
蛇打了个呵欠，转头看谢星绫。
一夜未眠，后者倒是还保持着清醒，看不出一点醉意。
毕竟，狙击手盯梢暗杀目标一连数天一动不动都只是家常便饭。
蛇不客气地指挥，“姓谢的，你把那臭丫头搬回去。”
“你呢？”
谢星绫目光落在她的轮椅上。
“老娘又不是废人，少管我。”
蛇嗤了一声。
谢星绫本就是随口一问，她看似也不怎么领情，便摁灭烟头，起身将女孩打横抱起。
怀中女孩万分自然地攀住他的脖颈，呼吸平稳。
蛇啧了声。
谢星绫转身离开。
“喂。”
就在他即将离开露台的前一瞬，蛇忽然出声，叫住他。
谢星绫脚步一顿，侧头看她，“有事？”
“报信的事……谢了。”
女人不自然地拢紧毯子，“不过，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主动帮我？”
她与谢星绫这辈子可没什么关系，唯一一次短暂交集还是自己奉命去杀李行舟，在江城游乐园摩天轮操控室里打了个平手。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报信，跟着陷入被追杀的泥潭中……
难道是自己魅力太大、把枪神迷住了？
蛇摸着下巴沉思。
“……”
男人面无表情地收紧手臂，
“她说过，你是她的朋友。”
蛇一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望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女人忽的扑哧一声，笑得前仰后合。
……
脚步踢踏，穿越静悄悄的长廊。
打开门，宽敞华丽的卧室里同样静悄悄，静得只能听到轻微的空调运行声。
谢星绫把人放进柔软大床。
随着他的动作，女孩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的宽松浴袍走形，两条修长的长腿更是肆意外伸，睡成大字的同时猛踹谢星绫。
谢星绫嘴角抽搐。
得亏自己反应快躲得快，不然按她那力道儿那角度，他下辈子上厕所都要人伺候……
“唔……谢星绫，帮我关灯……”
她将手搭在眼睛上，哼哼唧唧。
都醉成这样了，居然还理直气壮地指挥他干活儿！
谢星绫很不高兴。
不过。
今晚喝得着实不少，她的双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眉头紧紧锁着，似乎睡得很不舒服。
……谢星绫默默关掉灯光。
羊绒窗帘遮光能力不容置疑，灯一盏盏灭掉之后房间内霎时暗了下来，只剩一盏精致的黄铜床头灯散发着柔和暖光。
她将手放下来，表情也放松许多，半张脸埋在枕头里沉沉睡着。
只是，因为姿势的原因睡袍走形，锁骨全然袒露，胸前些许春光转瞬而过。
谢星绫下意识地移开视线，僵硬地站起身。
犹豫了一下，他将被她压在身下的真丝羽绒被拽出来、盖在了她身上，将所有春光草草掩盖。
任务完成。
他本该转头离去，双脚却好像黏在地毯上，一动也动不了。
谢星绫动作很轻在床边坐下，盯着女孩沉沉的睡颜，突然控制不住地伸出手，帮她将微皱的眉头展开。
他紧抿着唇，一向不外露的情绪在波动。
今夜终于在那女孩嘴里得知了许多超出他想象的东西，解开心底许多疑惑。
只是。
他，还有些话不知道怎么问出口，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问……
毕竟……
谢星绫胸膛起伏着。
……算了。
他自嘲地提了提唇角，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他手腕上倏然传来被拉拽的力，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已天旋地转、躺进柔软的床铺里。
旋即，有人翻身坐到他腰腹间。
谢星绫愣愣抬头。
那双黑眸的主人俯下身，居高临下盯着他，眼里含着的酒意不多，但足以将人溺死在深潭里。
她没有醉。
或者说，没有那么醉。
对方滚热、带着酒意的呼吸喷洒在自己脸上，离得太近，过于暧昧的姿势让谢星绫浑身僵硬。
他挣扎着想坐起，却被她摁住肩膀，动弹不得。
江黛还在盯着他看。
他从来不是她的对手。
谢星绫无法，只得放弃挣扎。
“谢星绫。”
女孩声音带着浓重的倦意，微哑。
“嗯。”
他下意识地去回避着她灼热的目光。
“你是不是有话想问我。”
她将他的脑袋扳回原位，逼得谢星绫不得不与她四目相对，“为什么不问？”
“……没有。”
谢星绫硬着头皮否认。
只是被她看得心虚，索性直接闭上眼睛。
“死木头，嘴真硬。”
江黛啧声，叹了口气，“好吧，还是让我来猜猜，你想问什么。”
“我猜，你是想问——”
“其他时空里，狐和你，或者说，我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对么？”
谢星绫睫毛微颤。
又一次，被她看穿了。
他的确想问这个问题。
江黛在露台讲的故事里只说自己重遇了两位故友。
谢星绫是沉默木讷，但不是傻子，怎会感受不出江黛对他的特殊亲昵？
她不但会对他毫无保留地交付后背，完全信任，还时不时地调戏他、玩弄他，对他的肢体接触也格外自然，甚至、甚至还曾暧昧地在他耳边说——
【你的腰窝，还是这么敏感。】
这么多超出界限的亲密行为。
上一世的自己，和她的关系真的，只是朋友吗……
“嗯？”
见他默认，江黛惊讶地瞪大眼睛，“真的是想问这个？”
男人被她看得浑身不对劲儿，闷声道：“不说算了。”
江黛缓缓眯眸。
她忽然钳住谢星绫的下巴，俯身，吻住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