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外的霓虹将夜幕切割成细碎光斑,四人背抵着冰冷的金属门框。猛男扯了扯领结,喉结在僵硬的衬衫领口下滚动:\"要不先联系文妍霞父母?\"他的声音混着远处车流声,在秋夜里显得格外飘忽。
陈情攥着手机,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底一片灰翳。她摇摇头,耳坠上的碎钻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她爸妈在外地,现在说只会让他们干着急。\"夜风卷起她的披肩,露出锁骨处未干的冷汗,\"县城就这么大,一个小时前她还在酒店外面的。\"她猛地抬头,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脸,\"分四个方向找\"
送完所有宾客后,木河倚着酒店鎏金雕花门柱,腕表指针在雨夜下泛着冷光。夜风卷起满地彩带,像散落的星辰碎片。
酒店的旋转门发出轻响,杨柔踩着红漆高跟鞋款步而出。酒红色旗袍裹着她的腰肢,盘扣下若隐若现的珍珠链随着步伐轻晃,勾勒出动人的曲线。斜襟处绣着的并蒂莲在路灯下泛着金线光泽,与她鬓边摇曳的珍珠发簪相映成趣。她抬手将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天鹅颈上的红宝石项链,锁骨处的凹陷盛着一汪月光。
\"久等了。\"她的声音带着婚宴红酒的微醺,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木河望着那张被喜庆胭脂染红的脸,恍惚间竟与记忆里穿校服的少女重叠,心跳漏了半拍。
木河的目光黏在杨柔身上挪不开,喉结滚动着溢出由衷的赞叹:\"小柔,你今天美得像画里走出来的。\"他的声音裹着晚风里的桂花香,带着新婚丈夫独有的炽热。
杨柔歪着头,耳垂上的珍珠流苏轻晃,在颈侧投下细碎的光斑:\"原来我只有结婚这天能入木先生法眼?\"她踮起脚尖凑近,旗袍开衩处若隐若现的雪色肌肤,与唇上的绛红形成勾人的反差。
木河低笑着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指腹摩挲着旗袍上细腻的盘扣:\"我家夫人明明是天上的仙子,偏偏要下凡来迷我的眼。\"他俯身时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从偶见你那天起,我的眼睛就再装不下别人了。\"说罢,指尖轻轻捏了捏她因害羞而发烫的脸颊,触感像揉着一团刚出锅的糯米糍。
四个人终于在文妍霞家楼下碰面。潮湿的墙根爬满苔藓,他们的裤脚还沾着一些泥土,鞋底早已浸透积水。
汪语扶着墙壁,指甲缝里还嵌着寻找时蹭到的墙灰。\"会不会躲在哪个熟人家里?\"她声音发颤,目光扫过街边紧闭的卷帘门,那些斑驳的铁皮像一道道凝固的伤疤。
巷尾突然传来野猫的哀嚎,惊起檐角栖息的麻雀。猛男踩灭地上的烟头看着众人,\"该找的地方都找了,难道人能凭空消失?\"他额角的青筋随着喘息突突跳动,衬衫后背洇出大片汗渍。
“她家里我也去了,一个人没有。”陈情将文妍霞给她的备用钥匙放进包里说道。
四人站在文妍霞家单元楼下,七楼的窗户黑洞洞的,仿佛吞噬了所有光亮。雨水混合泥土的味道遍布着整个街道。
“那怎么办?报警吗?”汪语又继续问道。
沉默片刻,一直没做声的田伟松缓缓开口道,“也许她真的只是藏起来想一个人静静吧!”
几人这才想起来,田伟松作为文妍霞的初恋,对她必然是很了解的。田伟松这样说是因为想起了很多年前,还在上初中时的一件事。
那年,也是一个深秋的夜晚,夜色被晚风揉碎在教室的玻璃上,寒意顺着窗缝渗进来,九年级9班教室里翻卷的试卷与此起彼伏的笔尖摩挲声,织成密不透风的网。突然,一声撕裂空气的\"混蛋\"炸响,惊得前排女生手中的圆规当啷坠地将凝滞的寂静搅成了碎片。翻卷的书页悬在半空,沙沙的书写声戛然而止,五十多道目光顺着声浪的轨迹,潮水般涌向文妍霞和田伟松的位子,只见文妍霞攥着试卷,素来温和的杏眼此刻布满血丝,像是被暴雨冲刷过的玻璃。她面前的田伟松僵坐在椅子上,后颈暴起的青筋在冷白灯光下突突跳动。
\"这...这还是咱们班的文班长?\"前排男生压低的惊呼,在死寂的教室里格外清晰。那个总把碎发别在耳后、说话轻声细语的女生,此刻正用颤抖的手指着田伟松,声音像绷紧的琴弦:\"她敢!\"
后排传来窸窣响动,蒋洪微微探身,喉间溢出压低的疑惑:“这又闹的哪出?”陈情往椅背靠去,下颌朝前方骚动处微扬,眉梢眼角都是见怪不怪的倦怠:“还能有谁?你那位风光霁月的好大哥田伟松”尾音拖得散漫,指尖无意识叩着扶手,仿佛在数这位惹事精第几次翻车。
陈情瞥见蒋洪欲言又止的神色,冷笑一声补充道:“不过话说回来,这次风波倒也不全赖他。谁让田伟松那张脸生得祸国殃民,走到哪都像块吸铁石,招惹得女生们情书叠成山。偏偏他心里只有文妍霞,见一个拒一个,倒也落得个专情名声。”她随手转着钢笔,金属外壳在灯光下划出冷冽弧线,“可这次碰上个硬茬,隔壁班的女生直接双管齐下——当着他的面送玫瑰表心意,转头就给文妍霞寄去匿名信。信里那些腌臜话,什么‘母蛤蟆想吃公天鹅肉’‘你哪点配得上田伟松’,字字带刺,换谁都得炸毛。”
文妍霞知道后就要去找那个女生算账,但是田伟松不想文妍霞去惹事,就让她不要去,于是文妍霞就爆发了,才有刚才那一幕。
文妍霞猛地掀翻椅子,金属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她脖颈涨得通红,指尖几乎戳到田伟松胸口:“田伟松!你现在是嫌我给你丢人了?!让开!”
田伟松双臂大张挡在教室门口,额角渗出细密汗珠。走廊尽头已传来班主任的脚步声,他压低声音近乎哀求:“别闹了行不行?马上要上课——”话未说完,文妍霞突然揪住他校服前襟狠狠一拽,两人鼻尖几乎相抵。少女眼底翻涌着委屈与愤怒,睫毛上还沾着将落未落的泪:“你就这么怕我闹得难看?”
随着上课铃撕裂空气,文妍霞突然松手。她狠狠剜了他一眼,板鞋重重碾过地板,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落座的声响震得桌面钢笔弹跳,她将脸埋进臂弯,肩头仍在微微发颤。
下课铃声响起,文妍霞利落地扣上书包搭扣。走廊传来纷沓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田伟松追来的身影。她攥紧肩带,声音裹着冰碴掷向身后:“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踏过校门口的减速带,文妍霞逆着熙攘的人流而行。晚风掀起她松散的马尾,将路灯拉出细长的影子。往常总爱走的那条路被抛在身后,她朝学校后面无人的平原走去。杂草没过脚踝,路边的石墩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远处传来零星犬吠,却盖不住胸腔里翻涌的酸涩。
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在枕木上坐下。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她仍维持着抱膝的姿势,那一夜,所有人都没找到她。
汪语的电话铃声把田伟松从回忆中拉了回来,“是木河!”汪语看着手机屏幕惊慌的说道。
“别慌!别慌!就说你们已经安全的把我送到家了。”陈情说道。
汪语点了点头将手机放在了耳边道“喂?木河啊?嘿嘿,你放心,我们已经把陈情安全的送回家啦!你不用担心了。”
“你们在搞什么鬼?陈情根本没回家!”电话那头木河冷冷的说道。原来杨柔一直没有等到汪语的电话,就自己拨打了陈情父母的电话才得知陈情根本还没有回家。
夜色死寂如墨,汪语攥着手机的指尖泛。明明未开免提,木河沙哑的质问却像一把冰锥,刺破凝滞的空气:“怎么了?怎么不说话?陈情呢?!”声线里翻涌着令人心悸的震颤,每个字都重重砸在众人耳膜上。
汪语喉结剧烈滚动,喉间像卡着团浸透冰水的棉絮,半晌才挤出支离破碎的音节:“木河…那个…”冷汗顺着脊背蜿蜒而下,在寂静中,她慌乱的喘息声清晰可闻。
陈情一把抢过汪语手中的手机到“木河,是我,陈情,刚才……我酒醒了,但是不想回家,所以叫他们陪我在街上逛了逛。”
“是吗?”木河冷冷地说道。陈情那带着颤音的支吾辩解,如同薄纸般脆弱,在木河质问下,轻易就被戳破。那些牵强的谎言,非但没能打消木河的疑虑,反而还俞发觉得他们有事瞒着自己。
“快说!到底什么事?”木河继续严厉的质问道。
“唉,小霞……不见了。”陈情见瞒不下去了叹口气回道。
木河听到这个答案愣了一下,又看了看旁边的杨柔,杨柔这时显然也没想到还会听见文妍霞的名字。
木河清了清嗓子道“哦……那……那你们找到她了吗?”说完还看了看身旁的杨柔。
“没…没有…不过田伟松说她可能去初中后面那片废墟去了……”陈情说道。
木河的声音像绷紧的弓弦在颤抖:\"那去找了吗?!\"字字裹挟着令人窒息的焦灼。
陈情握着手机,喉结不住滚动,她强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扯出抹虚浮的笑:\"我们现在就动身!你别熬坏了身体,今天婚礼忙了一整天...先挂了!\"拇指重重按下挂断键的瞬间,屏幕映出她煞白的脸,泛着冷汗的指尖在黑暗中微微发颤。
挂了电话后,田伟松说道“我和汪语骑摩托车去吧,你们先回去,有消息等我电话!”
手机屏幕在掌心熄灭的瞬间,木河瘫坐在床沿。杨柔从镜中倒映出丈夫失魂落魄的侧脸——睫毛下投着青影,喉结正一下下急促滚动。
\"木河?\"她放轻声音
丈夫机械地转过脸,瞳孔里浮动着惊惶的涟漪,半晌才吐出个带着颤音的尾调:\"啊?\"
杨柔解开盘发的皮筋,乌发如瀑垂落。她跪坐在床榻,指尖抚过丈夫紧绷的后颈,顺势将人搂进怀里。木河的额头抵着她柔软的小腹,隔着真丝睡裙传来的体温烫得他鼻尖发酸。\"你......很担心吧?\"发顶传来的呢喃裹着茉莉香,她一下下梳理着他乱了的鬓角,像安抚受惊的幼兽。
木河将脸深深埋进杨柔腹间,温热的呼吸拂过真丝睡裙,却始终没能挤出一个字。
\"傻样儿。\"杨柔指尖绕着他后颈的碎发,声音里裹着融化的蜜糖,\"小霞好歹也是你认识这么多年的人,换谁碰上这情况都得揪心。\"她俯身时,垂落的发丝扫过木河滚烫的耳垂,带着茉莉香的气息将人整个包裹。
这句熨帖的宽慰让木河眼眶发烫,他反手搂住妻子的腰,闷声说道:\"老婆,你真是善解人意。\"
\"少来!\"杨柔笑着推开丈夫,指尖点在他心口轻轻戳了戳,眼波流转间尽是狡黠,\"瞧你坐立不安的样子,藏得住什么秘密?与其在家抓耳挠腮,不如现在就去找她,我猜,你心里早有方向了吧?\"说罢捏了捏他发烫的耳垂,像哄着非要出门探险的孩童。
木河猛地抬头,睫毛颤得像受惊的蝶。杨柔歪头对上他惊愕的目光,伸手抚平他蹙起的眉峰:\"瞧你瞪眼睛的样子,倒像我要吃了你。\"
杨柔的指尖带着体温划过木河紧绷的下颌线,她俯身时,睡裙领口垂落的坠子轻轻擦过他锁骨:\"怕别人嚼舌根?说木河新婚夜抛下新娘子去找前女友?\"尾音带着打趣的上扬,忽然又敛了笑意,指尖点在他心口:\"但比起那些闲话,小霞的安危才是要紧事。\"
她捧住丈夫的脸,在他眉心落下轻吻,茉莉香混着体温漫进鼻腔:\"别磨蹭了,我等你带着好消息回来\"话落又突然咬住他下唇轻扯,眼波流转间满是狡黠,\"要是敢让我等太久,回来可要罚你跪键盘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