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噗通……
几道沉闷的声音将寂静打破，在场众生灵纷纷朝生源看去。
只见段诩、夜坤、曹怀远等一众人面朝初九和墨星阑的方向跪在地上，满脸都写满了“忏悔”“恐惧”四个字。
初九、墨星阑、凌云闻声，朝段诩等人看去。
初九面露讥讽，明知故问：“这是站得累了，换跪着了？”
“不，不是。”段诩赶紧道，生怕说慢了自己也会落得沈谦那样的下场。
他弯腰朝初九磕头：“恩，恩主，神尊大人，小的知罪，求恩主和神尊给小的一次机会，小的一定改。”
随着段诩的话落其余跪在地上的人也纷纷磕头认罪。
初九嘴角的讽刺更浓，没有回答他们的话，反而看向白逸之：“白宗主，这是你人族的事，你看着办吧。”
白逸之将目光从段诩等人身上移开，收敛眼中寒芒，抬手朝初九和墨星阑拱手行礼：“是。”
段诩听初九将这事交给了白逸之，又挪动膝盖转过身来对白逸之恳求：“白，白兄，白宗主，我虽然和沈谦合作，但我没有杀过无辜修士啊。”
“但你知道沈谦的计划！”白逸之眼中浸满寒霜。
“我，我……”
“你们明知沈谦的计划，为什么不阻止？！你们把人命当成了什么？！”白逸之抬眸冷眼扫视了一圈跪在地上求饶的人。
胸口积压已久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为达目的不惜残害普通修士，你们修的什么道？！你们对得起那些莫名失去家人的人吗？！你们对得起那些被你们算计而死的命吗？！”
“我人族怎会出了你们这种残害同胞的人？”说到最后他甚至咬牙切齿，却又透着悲哀。
白逸之一番话落，求饶的人纷纷低下头，不再求饶。
但不管他们有没有认清自己的错，也逃不掉他们曾经和沈谦同盟时犯下的错。
“你们若真的知道错了，就不会跪在这里求饶了。”这句话像是白逸之在自言自语。
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目光已然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他扫视着跪地的众人，声音冰冷：“既然知罪，便拿出认罪的诚意来。本宗主给你们最后一个体面，自废修为，听后发落！”
段诩等人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
夜坤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似乎还想挣扎。
可很快紧握的手慢慢松开，夜坤眼中那丝厉色也化成绝望死灰。
初九他们在这，众妖和人族在这，他根本反抗不了。
他长叹一声，第一个抬起手，惨笑着拍向自己的气海丹田。
紧接着，段诩、曹怀远等人也面如死灰，纷纷抬手。
沉闷的吐血声和修为溃散的波动接连响起。
看到他们自废修为吐血的模样白逸之心中却升起一股无奈和悲哀。
他深知他这个宗门之首的宗主也有罪。
虽说天玄宗是在这千年中才成长为五大宗之一，但天玄宗成为宗门之首这五十年来，曾看着那些人奴役杀害妖而不作为。
他有罪，天玄宗有罪，冷眼旁观之罪；太恒宗有罪，包庇沈谦，纵容沈谦残杀同族、囚禁虐待他族同胞之罪；万药宗有罪，奴役妖族之罪；无极宗、烈火宗有罪奴役、残杀妖族众妖、和沈谦联手作恶之罪；其余宗门门派所做之事和五大宗同等，亦有罪。
他长叹一声，抬手朝对面旭阳和降修等妖拱手：“诸位，抱歉，这千年来是我人族有愧于你们妖族，罪孽深重，百死莫赎。
“在此我以人族宗门之首宗主的身份，代表人族承诺：第一，即刻起，人族将妖族、灵族原有领地尽数归还，并立碑为界，人族子弟无故越界者，按重罪论处。”
“第二，人族将拿出三座极品灵矿、百库灵丹妙药，作为未来千年对妖族和灵族的补偿，助妖族和灵族同胞休养生息，恢复元气。”
“第三，我人族将于两族边境立慰灵碑，刻录此次劫难中所有已知遇难同胞之名，我人族首领每年必率众祭奠，警醒后人，永志不忘。”
“第四，所有针对各族的炼器图谱，将当众尽数销毁！沈谦用各族同胞的骨肉魂魄炼制成的灵器尽数归还！人族之内，若再有人利用各族骨肉魂魄研习灵器、术法等，两族共诛之！”
“第五，往后凡涉及人族和他族之事，必双方共商共议，永不擅动干戈！”
“我知道，这些弥补远不足以偿还千年血债，但这是我人族悔过的开端。不求诸位宽恕，只望能给我族一个赎罪的机会，为后世开创一个不同的未来。”
白逸之话落，四周陷入寂静，人族这边皆低垂着头，没有任何人出来反驳，也算是赞同了白逸之的承诺。
妖族那边也陷入了沉默。
千年的掠夺、残杀、囚禁、利用、奴役……在他们脑海中一一闪过，不可谓不痛苦，不可谓不恨。
他们恨，恨透了人类，可如果真的也像这千年来人类对待他们那样对待人类，那他们又和人类的作为有什么区别？
那只会带来更多的惨死，更多的怨魂，更多的不甘心。
反而如今这样是最好的结果，各族休战，人族偿还弥补。只有这样才能终止战争，终止不甘的死亡。
妖族如今没有妖皇，只有妖主。于是众妖纷纷将目光投向始终没怎么说过话的墨星阑。
墨星阑收到他们等着做决定的目光后，没有给出答案，反而看向了旭阳：“今后妖族交给你，你来做决定。”
旭阳瞳孔一震，脸色瞬间变白：“主上……您……”
“给你升升职，让你当妖皇呢，你还不乐意？”初九半开玩笑道。
她双眼弯了弯，说得轻松：“我家星星说交给你，那肯定是觉得你能行。知道不？你要相信你自己啊。”
旭阳听后还是有些不自信，看向墨星阑，希望能得到他亲自肯定。
墨星阑自是明白他眼神中的意思，点点头算是回答。
旭阳这才有了足够的底气，回过头看向白逸之：“人族的承诺我妖族收到了。但我们活着的妖没有资格去替在这千年来，因人族而死去的同胞原谅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