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许沐哲到达别墅时，陆灼寒正坐在大厅中央，仰着头喝酒，腿边还有许多喝完的空罐子。
他听到了脚步声，扭头朝许沐哲投来视线。
“你回来了？”陆灼寒抬起另一只手，随意地摸了下下巴沾上的水珠，露出一个艳丽的笑容，“你去哪了，该不会又对你的老相好恋恋不舍？”
许沐哲走了过去，从陆灼寒手中夺过酒瓶，皱着眉说：“怎么突然喝起酒了。”
他低下头，看着地上的酒瓶罐子。
“怎么喝这么多？我记得你并不爱喝酒。”
陆灼寒抬头望着许沐哲，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原因，起了一层薄薄的雾，眼眶也红红的。
“可我喝不醉，不管我怎么喝，我的脑子都很清醒。”
没等许沐哲回答，陆灼寒又重新开了一瓶酒，猛灌了一口后，自嘲地笑出声。
“生前怕对身体不好，所以就不怎么喝酒。现在死了想喝了，酒精却对我产生不了作用。”
许沐哲抿了下唇，随后跟他一起席地而坐。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许沐哲明知故问。
陆灼寒喝酒的动作一顿，眼神划过一丝的挣扎，许久后，他用力摇摇头。
“没发生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了我父母的事？”许沐哲又问。
“砰——”
陆灼寒将酒瓶砸在了地上，酒水流了出来，散发着酒香。
“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陆灼寒终于没办法冷静下去，红着眼睛瞪向许沐哲，“之前我怎么问你，你都不肯说，现在为什么要问我，是不是你也觉得我们之间再也没办法粉饰太平了？”
许沐哲伸出手指，帮他擦掉脸上的泪痕。
“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陆灼寒怔住，不敢置信地注视着许沐哲。
要重新开始？
他们一人一鬼，要怎么开始啊！
而且他爸是被许沐哲害死的，而许沐哲的爸妈又是他们陆家害死。
他们之间隔着这些仇恨，要怎么重新开始呢？
“你别骗我！”陆灼寒拍开许沐哲的手，“你接近我只为了给你爸妈报仇，你怎么会喜欢我呢，而且我已经死了，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魂飞魄散，我要怎么欺骗自己跟你在一起。”
“我之前是利用了你，可我心中的仇恨已经放下了，我不再去想我爸妈的死，我只想跟你好好在一起，哪怕时间很短。”
许沐哲想去抱住他，可陆灼寒猛地往后退。
“我做不到。”陆灼寒疯狂摇头，“我真的做不到。”
“小寒。”
陆灼寒又一次消失，许沐哲只能抓住空气。
他叹息一声，对系统说：“我真的很讨厌这个世界的设定。”
不止是许沐哲这么想，系统也觉得这个世界太闹心了。
攻略对象随时就消失，根本抓都抓不住，显得它的宿主很被动。
*
谢殊之出院的时候，特意给许沐哲发了条信息。
可等了两个小时，一条回信都没有。
谢殊之盯着黑掉的屏幕，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走吧，直接送我回公寓。”
助理闻言后，立刻打了辆车。
在车上，助理不安地盯着谢殊之的腿。
“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万一没休息好伤到腿怎么办，你可是靠舞台吃饭的，要是跳不了舞就完蛋了。”
换做以前，助理可能不会太担心。
可现在他觉得那位总裁不怎么搭理谢殊之了，甚至还被退婚，估计是不太可能靠他养了。
谢殊之不以为然，“许哥不来看我跳舞了，那我再上舞台又有什么意义呢？”
助理见他有点抑郁的征兆，连忙哄着说：“怎么会呢，许总还给你付了不少的赔偿金，肯定还是在乎你的。”
“他给我钱就是想跟我彻底两清。”谢殊之闭了闭眼睛，可眼泪还是止不住流了出来，“他好狠啊，竟然这么急着甩开我。”
助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保持沉默。
这会是下班高峰期，路上有点堵。
谢殊之看向车窗，忽然瞥见一个流浪汉正趴在垃圾桶上，翻找着里面的东西。
“小陈，我以前也跟他一样，翻过垃圾桶。”
助理看了过去，表情有些震惊。
他知道谢殊之出身不好，但没料到竟然有过当流浪汉的经历。
谢殊之想起了过去的事，眼神变得有些柔和。
“以前我和许哥没饭吃，实在饿得不行了，我就会出来这里翻食物吃。幸运的是，许哥家住在别墅区里，那些富人经常浪费食物，明明很新鲜的水果，说不要就不要了。但好在他们浪费，这样我和许哥就能填饱肚子。”
助理吃惊地听着他说的话，就连前面开车的司机，也觉得惊讶，不由关掉车里的歌。
“许哥从小就是少爷，我知道他没办法放下身段去翻垃圾桶。但我不一样，我从小被父母抛弃，跟乞丐也没什么区别，所以这种脏活就该我来干。”
谢殊之跟陆灼寒说的话半真半假。
事实上，翻垃圾桶的人只有他。
在许家夫妇去世后，许沐哲似乎对很多事情都淡淡的，哪怕饿得快晕过去了，也没想过要去找吃的。
谢殊之很心疼许沐哲，他当然觉得翻垃圾桶很丢脸，但没什么比填饱肚子重要，也没有比让许沐哲好好活着重要。
“不过，到了夏天后，食物就没那么好找了。容易发臭发馊，必须在垃圾桶守着。”
他清楚记得夏日炎炎，他皮肤被晒得通红，看到有谁家的佣人提着垃圾走来，就硬着头皮冲上去抢。
孤儿院的院长偶尔会接济他们，但是预算本来就不多，没办法一直帮他们。
院长经常劝他回去，至少在孤儿院里不用挨饿。
谢殊之没办法离开，他怕自己走了，许沐哲就活不下去了。
“还好已经过去了，谢哥，你以后会越来越好的。”助理安慰他。
谢殊之摇摇头。
“可我想回去。”谢殊之哽咽道：“那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