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不能太瘦了,胖的人进了IUc还能用脂肪来扛,可瘦的人就只能用命了。好在生产之前简潼长了些体重,要不然这段时间肯定……
“孩子们,在哪?”简潼心里还牵挂着那对双胞胎。
“在保温箱,还得再住一段时间,你不用担心,孩子们很好,是龙凤胎。老婆,是儿女双全龙凤呈祥!”萧辰宴捧着简潼的脸,那尖利的下颌似乎能把人戳死,也狠狠戳进他的心。
“我知道,生出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就是太小了,我好担心他们。”能不能健康成长。
“没事,孩子们已经长了两圈,现在能吃能喝能睡,我每天除了陪你就是在那边看着孩子们,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
“老婆,你感觉怎么样?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来帮你看看?”
“不用,我醒了有一会儿了,医生给我检查过,没什么问题才把我挪出来的。”
“是啊,为什么这么着急把你挪出来,我去问问医生。”刚才没顾上,这会儿萧辰宴才反应来。
“诶,回来,回来我跟你说。”简潼赶紧拉住他。
“好,好,我不走,你说。”萧辰宴又坐回了床头上。
“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了,都检查过的。再说这里的IcU资源非常紧张,既然我醒了,当然不能再占用稀缺资源,所以就住在普通病房就行了。”
“好,那你现在想不想吃东西?我叫人去做。”
“主君,医生说目前只能吃些流食,过上一两天肠胃适应了才能吃半流食。”徐姐此时才插了话。
“好,那我多叫几个人来,在打电话回去通知家里。”
“是啊,我睡了这么久,太爷爷估计该着急了。”
“对,我去通知他们,你等我一下。”萧辰宴站起身来,手舞足蹈得简直兴奋不已。
可是简潼心里却很不是滋味,这些日子萧辰宴一定很不好过吧?要不然他怎么这么憔悴?看起来也瘦了不少,还黑了。
时间往后推三天,亲友们纷纷赶来探望,简潼也能小幅度地活动一下。萧辰宴一张脸再也没有了冷冽与悲伤,最近都是笑吟吟的,连去照顾孩子的时候都一改前些天的幽怨。其实旁人看不出来,但是身边的韩纵知道,自从简潼进入抢救开始,萧辰宴对孩子们多多少少有些怨怼,但是再往下想一步,他就开始自责了,要不是他那晚忘了形,简潼也不会这么快怀上孩子,在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的时候就承受着双重负担。所以怨怼变成自责,他总看见夜深人静时候,萧辰宴跪在床边低声啜泣忏悔。也是这段时间里,萧辰宴设身处地地明白了简潼当初为什么会患上幸存者综合症自虐。他开始后悔那时候逼她逼得那么紧,把她逼到无路可退,还跑去了那么远的地方接法律援助的案子。也后悔那时候没有更温柔更细腻一些,将她的情绪慢慢转移开,而不是一味地让她逃避。
是啊,人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才能懂得一些从没体会到的情感与内核,无论平时如何睿智与成熟,在生死面前,没有人能够不动容的,更何况大家都是凡夫俗子呢?
这一天的病房里,李成瀚站在萧辰宴身后,远远看着那两个可爱的孩子,想起了李建说过的话。当初跟简潼和萧辰宴说好的,要是生了两个孩子,就要有一个送到李家,跟李家姓。李成瀚看着那个女孩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跟简潼小时候很像,所以他想带女孩儿走,不过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毕竟简潼刚刚醒来,毕竟孩子们也刚刚长成正常体重的新生儿。
握着孩子柔软无骨的手指,李成瀚的心化成了一滩温水。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孩子,甚至在这段时间里学会了换尿布喂奶和拍奶嗝。可是萧辰宴也很喜欢女孩儿,每天到医院去一洗手就是先抱女孩儿,哪怕男孩看起来更活泼更结实也更会撒娇。
“你最近这么闲?”萧辰宴总算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你不还是一样?这么大集团的话事人,怎么成天都在医院里待着?”李成瀚也皱着眉头不太高兴。
床上的简潼刚摘了氧气罩,已经可以吃一点半流食了。她看着二人因为孩子争执不休,不免也是好笑。
“主君,主君!”韩纵急匆匆地跑进病房,面上全是担忧之色。
“说。”萧辰宴瞪了他一眼,生怕吵到了孩子。
“老爷子,过病危了……”韩纵压低声音在萧辰宴耳边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萧辰宴拔高了声音,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床上的简潼已经听懂,她急着起身,甚至拉扯到身上的心率监测器。
“主君,老太爷已经在医院里待了一星期,今天早上医院来电话,下病危通知单了。”韩纵硬着头皮又说了一遍,这次病房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楚清楚。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尤其是在这样的场所里。每天都有新生儿子在这里降临,每天也都有人在这里与这个世界告别。哭声与笑声来回交错,白色的床单上总会留下各种各样的血迹。
再次离开这里,简潼觉得又一次重生了,只不过树荫的斑驳下是一片灰败。
首都机场的夏日依然人头攒动,隔着巨幅落地玻璃窗,李成瀚看到了那架属于简潼的私人飞机,上面有她名字的缩写,还有她喜欢的一些图案与标志。
就这样顺着飞机滑行的方向一路前行,明知她早已看不到自己,李成瀚也还是保持着脚步的节奏,目送着她的飞机离开。也许这一别以后再见的机会不多,也许各生欢喜之后连共同的记忆都会模糊,可是李成瀚还是这样坚持地跟着飞机走,乞求简潼在回头时能再看他一眼,一眼就好。
当飞机最终驶向天空冲破云层,李成瀚握着双手,想起他们曾携手共赴过的无数城市,想起他们曾面对过的形形色色,最终都变成了记忆里的灰色照片,一点一点变成黯淡。
望着即将消失的地平线,简潼的心里五味杂陈。此时的上海一定掀起了波澜,因为就在飞机起飞之前,萧瑞棠打来了电话,老爷子是肺癌,国内的医院不接收这么大年纪的患者,自家的私人医院已经束手无策,他已经联系了德国的一家医院,等这边飞机落地,那边直接就飞过去。可是集团几名老股东因为萧老太爷病危而蠢蠢欲动,萧辰宴直接在飞机上授了权,他打算和萧瑞棠一起带着老太爷去德国,这段时间里集团内部的事由简潼全权代理董事长的位置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