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绾玥也不慌，大胆与赤鱬对视，还将手心贴上鱼缸。
女老板发现了她，笑着走过来，嘴里叽里咕噜快速说着土话。
魅影上面一步插在她和宋绾玥之间，用相同语速的土话回应。
一个身穿黑色衣袍的男子从旁边的商铺闪出来，装作低头挑选商品，实则凑近鬼面军师耳边轻声说话。
鬼面军师听完，不着痕迹点了个头。
转头拉了拉宋绾玥的斗篷：“走吧，这里人太多，别逗留太久。今日鬼乡最大的酒楼有场拍卖会，头牌就是冰魄莲，其余拍品没公布，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有无目鱼。”
宋绾玥马上拉回思绪：“嗯，走吧。”
女老板还以为生意上门，没成想这几个人一声不响离开，无趣地撇撇嘴，又去招呼其他客人。
黑袍探子在前头带路，一行人来到最为人声鼎沸的主街道。
走过一座横跨一条地下河之上的拱桥，再往前走一段路，来到一座三层酒楼门前。
门口一左一右摆着两座象牙白雕像，是两头动作不一的白泽。
白泽乃上古神兽，象征吉祥，外表是白色雄狮，头上却长有龙角。
进入大厅，更是诡异。
正中间立着一尊长宽高有1丈、红发绿眼的罗刹鬼，四周墙壁密密麻麻雕刻着很多小鬼。
外有神兽，内有小鬼。
有意思。
宋绾玥悄声说：“看来鬼乡的人很信奉鬼神之说，到处都是这种鬼神石刻像。”
鬼面军师带着她穿过大厅进入酒楼内部，来到第二层一个半开放包厢。
坐下后，他才慢慢介绍：“传说龙王犯了天规，被判斩首，冤魂不肯入地府，还带领一众小鬼为祸人间。最后被佛祖的大弟子收复，镇压在这里，所以才叫鬼乡。刚刚我们路过的那条地下河就是龙筋，专门在上面建一座桥压住它。”
宋绾玥哼笑：“既是阴魂不散之地，怎的还有那么多人来？不怕啊？”
鬼面军师摊手：“这里没人管得了，不论身份，只要知道门路，谁都能来，什么都能买卖，连奴隶都有。在鬼乡，人反而是最不值钱的。”
宋绾玥想到刚才看到的一队人。
推着三辆笼车，里面挤满数十名年轻男女，个个穿着破烂、赤脚，脚腕上扣有铁锁链。
“等收复南蛮，第一件事便是整治鬼乡。”她冷声说，瞥见鬼面军师欲言又止，补充道，“我不会乱来，鬼乡可以继续存在，但有些买卖，不必再留。在轩辕国范围内，不能有我们管不了的地方。”
皇权之下岂能有此等法外之地？
之后两人无言。
拍卖很快开始，宋绾玥对其他东西毫无兴趣，焦急等待目标。
每推出来一个拍品，见不是冰魄莲和无目鱼，心里的失望就增加一层。
鬼面军师劝慰道：“别急，我们要的东西十分罕见，肯定是压轴。”
直到掌柜说出“今天最后一轮拍卖”，宋绾玥心里凉掉半截。
幸运的是，最后一个拍品就是冰魄莲，但无目鱼不见踪影。
宋绾玥打起精神。
至少找到其中一个，自出幽冥山至今，总算有所收获。
鬼面军师道了句“点天灯”，魅影唤来小二，将一盏红色纸灯笼挂到包厢顶上。
宋绾玥抬头看着灯笼，问：“什么是点天灯？”
“这儿的规矩。”鬼面军师指了指灯笼，“只要点了天灯，这一轮无论谁出价，出价多少，我们都无条件高过对方所出的价格。”
宋绾玥没参加过拍卖，还是头一回得知有这种规矩，语气兴奋：“也就是说，冰魄莲就归我们了，是吗？”
鬼面军师摇头：“不一定，如果有其他人点天灯，那就只能相互斗灯，不过也不是人人都敢点天灯，要有足够的财力。”
他用手撑着下巴，面朝宋绾玥：“论财力和决心，恐怕在场没人比得过你，是吧，皇后娘娘？”
宋绾玥瞪他一眼：“是谁再三叮嘱不要暴露身份，要行事低调？”
鬼面军师举起双手投降：“是是是，我错了，宋妹妹，等下要不你来叫价？我怕我一个嘴快……”
宋绾玥冷了神色，抱起双臂：“无论付出什么，我一定要拿到冰魄莲，你随便叫价。”
只要能救墨清砚，她不惜代价。
鬼面军师得了令，便放开手脚喊价。
冰魄莲实在稀罕，一年到头都不见得鬼乡出现一朵。
除了他们，还有另外两个包厢的客人也点了天灯。
宋绾玥听着越喊越高的价格，眼皮都不动一下。
差不多半柱香时间，其中一个包厢已经放弃叫价，另一个依然死咬着不放，宋绾玥顿失耐心，冷声道：“老鬼，速战速决。”
鬼面军师来了兴致，直接喊出对方最新叫价的一倍价钱，逼得对方偃息旗鼓。
宋绾玥不放心，和鬼面军师一起去交易。
早已潜入鬼乡多时的其余玄冥阁探子，从酒楼外面抬来数十个木箱，里头装满金银财宝。
掌柜点算完，笑容满面递上一个四四方方的锦盒。
宋绾玥打开检查，里头躺着一朵从花瓣到茎叶都是白色的莲花，散发着冰冷雾气。
她飞快合上，抱在怀里转身出门。
等出了酒楼，远离掌柜和其他客人视线，去到一个无人角落，她才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在场所有玄冥阁探子。
这群人，都是鬼面军师亲自调教出来的死士，从小在幽冥山长大。
宋绾玥沉声吩咐：“所有人换上寻常百姓衣服。”
大家马上行动，每个人身上都备有其他服饰，很快换了着装。
宋绾玥将锦盒塞给其中一个死士：“你们分成几组，将盒子伪装成不起眼的物品，以最快速度赶回幽冥山，交给药童。”
为首的死士抱拳颔首：“遵命，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们一定将东西安全带回总坛。”
宋绾玥同样双手抱拳：“陛下的命就在各位英雄手里，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