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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张翔宇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手里的文件递给陆江河。

“陆县长,这是您分管的几个项目递上来的报告,需要您签字。”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陆江河的表情。

陆江河接过报告,点了点头。

他并没有急着签字,而是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一份,两份,三份……

每一份报告,他都看得格外认真。

时不时地,还会用笔在上面圈圈点点。

确认无误后,才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张翔宇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似乎有点心虚。

陆江河签完字,把报告递还给张翔宇。

“行了,拿回去吧。”

张翔宇如释重负,连忙接过报告,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陆江河突然叫住了他。

张翔宇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便进我的办公室。”

陆江河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我这不是着急么?”

嘴上狡辩了两句,但还是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西面的天边染上了一层金红色。

永胜纸业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夕阳的余晖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将整个房间染成一片金红。

赵永胜大马金刀地坐在真皮老板椅上,二郎腿高高翘起,脚尖一晃一晃的,手里把玩着一部崭新的摩托罗拉翻盖手机。

这可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银色金属外壳,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倍儿有面子。他哼着小曲,时不时按下几个按键,欣赏着手机里花花绿绿的彩屏界面,脸上满是春风。

“铃铃铃……”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闪烁着“宝贝”两个字。赵永胜咧嘴一笑,刚要接听,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他抬头一看,是弟弟赵永贵。

赵永胜连忙放下二郎腿,身子坐正,把手机往赵永贵面前一递,显摆道:“永贵,你瞧瞧,哥刚换的手机,怎么样?摩托罗拉V3,最新款!”

赵永贵却没心思看什么手机。他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杯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这才长叹一声:“哥,都火烧屁股了,你还有心思玩手机呢!”

赵永胜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他猛地坐直身子,急切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永贵,你倒是快说啊!”

赵永贵放下茶杯,神色凝重地说道:“哥,县里有人递消息出来了,这回咱们怕是悬了。”

“悬了?什么意思?谁悬了?你把话说清楚!”赵永胜一时之间也顾不上一个劲响的铃声,气的将手机关机,塞进了柜子里。

赵永贵缓缓说道:“县里准备选红星纺织厂做试点,而且这事儿……基本定下来了。”

赵永胜一愣,随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破口大骂:“什么?红星纺织厂?周岚那个骚娘们?她凭什么?她那破厂子,早就该倒闭了!前些年,她周岚暗地里偷税漏税,以次充好,还克扣工人工资,哪一件事情能见得了光?就她那个三天两头出安全事故的破厂子,凭什么当试点?八成是走了什么门路,找了什么关系!”

赵永贵摇了摇头,说。

“哥,你先别激动。县里传出来的消息说,这次选择红星纺织厂,是陆江河力排众议,拍板决定的。听说会上有人都反对,但陆江河坚持。”

他顿了顿,回忆起那天晚上和陆江河在河边的短暂接触,继续说道:“哥,我那天晚上跟陆江河碰过面,他……不像是那种会徇私的人。他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子正气,不像那些……”

他想说“不像那些贪官污吏”,但看到大哥脸上不太好看,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赵永胜却不以为然,冷哼一声:“永贵,你还是太年轻!这年头,当官的,有几个是干净的?越是表面上装得铁面无私、一身正气的,背地里就越是男盗女娼、见不得人!”

“你想想,周岚那娘们,虽然四十出头了,但保养得好,风韵犹存。她男人前几年就跟她离了,这些年,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孤儿寡母的,能不空虚寂寞冷?陆江河才多大?不到三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周岚那老娘们稍微使点手段,抛个媚眼,勾勾手指头,还不是手到擒来?这事儿,肯定就是这样!”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道理,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

赵永贵皱着眉头,显得有些焦虑和不认同,甚至还觉得自己这位亲哥哥有点不可理喻,但是他没有立刻反驳赵永胜。

他接着又说出了一个重磅消息:“对了还有个消息,转型扶持方案大纲,也传出来了。里面的内容……都是真金白银。财税激励、用地保障、融资支持,还有什么产业整合引导基金……一环扣一环,都是实打实的利好,这就全部落到了红星纺织厂上了。”

赵永胜听完,彻底傻眼了。

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永胜纸业一直走下坡路,这他是知道的。机器设备老旧,生产效率低下,产品质量也跟不上市场需求。

别的厂子早就开始更新换代,搞什么自动化、智能化,他却舍不得投入,总想着能混一天是一天。

他原本盘算着,趁着这次县里搞企业整合,找个机会把厂子出手,或者跟别的企业合并,把风险转嫁出去,自己好金盆洗手,落袋为安。

却没想到,陆江河压根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把他晾在了一边。这下子,他彻底慌了神。

这厂子,是他赵永胜一辈子的心血啊!从一个小作坊,一步步做到现在,其中的艰辛,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些年,为了维持厂子的运转,他不仅搭上了全部积蓄,还欠了一屁股债。要是厂子倒了,他不仅血本无归,还得背上巨额债务,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永贵,你倒是说句话啊!平日里你鬼点子最多,现在可不能干看着啊!”赵永胜转头看向弟弟,眼中充满了焦急和期盼,“你可得给哥想个法子,咱们兄弟俩可不能坐以待毙!厂子要是没了,咱们后半辈子就只能喝西北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