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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春日的阳光尚未驱散清晨的微凉。帕萨特平稳地停靠在路边。

陆江河与驾驶座上的沈文静简单交代了几句,推开车门,迈步而下。

他抬头望向眼前的建筑,一座方正的六层大楼,灰色的墙体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肃穆,楼顶中央的国徽闪耀着沉甸甸的光泽。

这便是市府大楼,无声地昭示着此地的权力核心。陆江河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胸中情绪翻涌,复杂难明。

就是这里。

上辈子,他曾无数次在梦中勾勒过它的轮廓,每一次仰望,都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渴求。

它如同矗立在人生峰顶的灯塔,是他那样一个小地方出来的人,耗尽半生心力也未能真正踏入的殿堂。

那里面的每一扇窗,都似乎藏着能改变命运的机遇;每一级台阶,都仿佛通往更高远的未来。

为了能有朝一日名正言顺地走进这扇大门,他付出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辛劳,压抑了多少真实的喜怒,又在多少个深夜辗转反侧,自我鞭策,却始终未能如愿。

可如今,重活一世,机缘巧合之下,曾经遥不可及的目标,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触手可及。

当他真正站在这栋楼前,细细打量,却又觉得,它似乎也并无那般超凡脱俗。依旧是钢筋水泥的造物,依旧是行色匆匆的人影。

人,或许总是这样。对于那些求之不得的东西,会倾注全部的热望,将其在心中美化到极致。

可一旦命运垂青,轻易握于手中,那层耀目的光环便会褪去,显露出它本来的,甚至有些平淡的样貌。

所谓的执念,有时回想起来,竟带着几分可笑的荒唐。

陆江河的目光扫过大楼坚实的墙基,那些砌筑的砖石,在岁月的侵蚀下显露出斑驳的痕迹,仿佛也承载了无数人或激昂或沉重的心事。

他嘴角牵起一抹难以言喻的苦笑,摇了摇头,不再多想,迈开沉稳的步伐,向着敞开的办公大厅入口走去。

大厅内光线充足,地面光洁如镜,映照出天花板上排列整齐的照明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有的安静与秩序感。

他刚走进去没几步,迎面便有一位身着合体职业套装的女士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职业性微笑。

“请问,您是陆江河陆县长吗?”女士的声音清晰柔和。

陆江河闻言,脚步微微一顿,心中确有几分意外。

他原本以为,自己初来乍到,至少也要先去传达室通报一声,或是需要自行寻找文兴海市长的办公室。

他看向对方,问道:“是的,我是陆江河。请问您是?”

那女士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态度显得十分热络:“陆县长,您太客气了。市里关于干部调整的红头文件前些天就已经下来了,您的任命和情况介绍也都进行过内部公示。现在咱们市府大院里,大家对您可都不陌生。文市长特意交代过,您最近几天可能会过来,让我们直接引您过去。”

陆江河轻轻点了点头,唇边也泛起一丝笑意。原来如此。他还在思忖着为何自己从大门进来,一路畅通无阻,门卫甚至连例行的询问都没有。

看来,自己这位新任的办公厅党组书记、秘书长,确实已经提前进入了市府的视野。

这种被预先知晓和安排的感觉,倒是省却了不少不必要的周折。

“陆县长,这边请。”那女士引着陆江河,穿过略显空旷的大厅,来到一侧的接待室。

房间不大,布置得简洁雅致,几张沙发,一张茶几,透着机关单位特有的规整。

女士手脚麻利地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了个号码,低声说了几句。

挂断电话,她快步走到陆江河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歉意:“陆县长,实在不好意思,文市长那边临时有个碰头会,估计还要一点时间,恐怕要请您稍等一等了。”

陆江河微微颔首:“没关系,文市长日理万机,我理解。工作要紧。”市里不比县里,主要领导的时间都是按分钟计算的,临时有会议太正常不过。

那女士闻言,脸上的笑容又亲切了几分:“陆县长真是体谅。要不这样,我带您到楼上的会议室吧?那边清静些,也更宽敞,您坐着也能松快点。”

“好,有劳了。”陆江河没有推辞。

跟着女士上了二楼,果然比楼下接待室气派不少。一间足有四五十平米的会议室,椭圆形的会议桌占据了中央,周围摆着一圈皮质靠背椅。

女士将陆江河引到靠窗的位置坐下,这里的视野更好一些。

“陆县长,这间会议室,一般是文市长用来接待外边来的重要客人,或者开一些小范围碰头会的地方。”

女士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从旁边的饮水机给陆江河接了一杯水,双手递到他面前的桌上,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估计也就十几二十分钟的事,我刚才已经跟文市长的大秘通过气了,会一结束,文市长马上就过来。”

陆江河端起水杯:“辛苦你了,同志。”

“陆县长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女士又客气了一句,见陆江河没有其他吩咐,便躬了躬身,悄然退出了会议室。

陆江河呷了一口水,水温正好。他打量着这间会议室,心中倒是平静。

只是,这一等,远不止女士口中的“十几二十分钟”。墙上的挂钟时针悄无声息地滑过了一个不小的刻度,足足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会议室的门依旧紧闭。

陆江河放下水杯,杯中的水已经凉了些。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活动了一下略有些僵硬的腰身,目光投向窗外。

市府大院里绿化不错,几株玉兰开得正盛,只是隔着玻璃,闻不到那股子清香。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和隐约的说话声从走廊那头由远及近,听声音还不止一两个人,脚步声沉稳中透着几分刻意的放轻,显然是往这边来的。

陆江河眉头微不可察地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