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悦笙的灵魂飘在空中,纳闷地欣赏着司述的奔溃表白。
她和他见过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又不是总在她面前晃悠的徐晏衡。
司述对她哪里来的……深情?
哭了?
宋悦笙飘过去,疑惑地碰了碰他的脸。
不对劲。
真的非常不对劲。
他也被对家下蛊了?
而在此时,司述像是有什么感知似的,突然朝她灵魂的方向看来:“宋悦笙,你是不是还没被黑白无常抓走?”
“你是不是误吃了什么毒药,知道自己没多久能活,才这么肆无忌惮地勾我?你tm的倒爽了,留我一个人,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女人!”
“爱慕虚荣、吃着碗里看锅里,我肯定是被下毒,才tm的这么栽在你这种女人身上!”
“祸害活千年,人妲己都能活那么久,你怎么就不能……”
宋悦笙:“……”
他脑子肯定有大病。
她听了一会儿觉得耳根不清净,便飘到其他地方去了。
整个会所都可以飘到。
离开就难受。
空间已经摸得差不多了,时间么……昨夜飘了两小时就困了,现在再试试。
五楼的舞池灯光迷离。
宋悦笙听着几个名媛八卦某位导演的绯闻听了有半个多小时,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灵魂也会冷?”她疑惑地低头。
为保万一,她急速往回飘。
穿过三层天花板时,宋悦笙恰好看见司述的助理带着医生匆匆赶来,白大褂在走廊灯光下格外刺眼。
“该不会要直接火化吧?”她急了,“我还没看着沈知让先死呢!”
可当宋悦笙冲回套房时,只有凌乱的床单和那条被遗落的领带,证明这里曾有过一场荒诞的对峙。
她身体呢?
那么大的身体去哪儿了?
宋悦笙绕着房间飘了一圈,突然听到什么声音,猛地冲向浴室。
镜子里,司述正抱着她的“尸体”坐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流漫过她苍白的肌肤,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她的长发,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醒醒……”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求你了……”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谁会对一个“尸体”看得像情人一样?
宋悦笙的灵魂回到身体的瞬间,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不是有病?”
司述的瞳孔骤然收缩,手臂猛地收紧,仿佛怕她化作泡沫消失。
下一秒,他低头狠狠咬在她肩上,牙齿陷入肌肤的痛感让宋悦笙倒吸一口冷气。
“嘶——“宋悦笙手肘重重击在他胸口,水花四溅中挣脱他的怀抱。浴巾裹住身体的瞬间,身后传来低沉的笑声。
宋悦笙透过雾气朦胧的镜子,看见司述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水珠顺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滑落,他拿起毛巾从背后环住她,指尖抚过她颈侧跳动的脉搏。
”下次再装死害我担心……”在她耳边轻语,镜中倒映出他修长的手指缓缓收紧,“我就先杀了你,再自杀。”
门外助理的敲门声打破了诡异的氛围:“先生,急诊医生到了。”
司述若无其事地擦着她的湿发:“先去医院好好检查。”
宋悦笙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转身戳着他胸口:“除非我死,你带着我的尸体去,否则绝不去医院。”
“宋悦笙!”司述猛地将她抱上大理石台面,“你他妈不提‘死’字会死吗?”
认识她以来,被戒掉的脏话全回来了。
这女人偏偏不当回事!
“哦。”她平静地闭上眼睛,灵魂开始抽离身体。
这是她第一次在短时间内连续出窍,也不知道有没有副作用。
算了。
死了也认命。
反正她不可能踏进医院半步。
司述眼睁睁看着她的身体再次软倒,心脏几乎停跳。他一把扣住她的后脑:“操!不去就不去!”
门外,助理还在催促。司述暴躁地吼道:“她没死!让医生滚!”
等脚步声远去,宋悦笙的灵魂重新归位。
她睁开眼,正对上司述猩红的双眸:“你下次能不能找个好一点儿的借口骗我?谁生病没去过医院?”
“我一直看中医。”宋悦笙别过脸。
司述突然明白她为何与徐晏衡走得近。
简直就像配套……去tm的配套!
他烦躁地扯开领口:“跟了我就要收心,沈知让也好,徐晏衡也罢,谁都不准见!”
宋悦笙抬眸,水珠从睫毛坠落:“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了?”
“首先,我与他们并非你所想那样。其次,我与你应该只能算得上一夜情。”
“一夜情?”司述气极反笑,一把掐住她的腰,“你他妈玩我?”
“是公平交易。”宋悦笙的语气平静,像在说一件不重要的事,“我付出身体,你给我我想要的东西。”
“滚!”
司述猛地松开手,胸口剧烈起伏。她怎么能在搅乱他整个世界后,还这样云淡风轻?
看着她毫不犹豫转身的背影,司述突然跪倒在地。
冰凉的大理石地面透过西裤传来刺骨的寒意,他攥紧胸口的衬衫,呼吸像被什么掐住了。
书上说,“喜欢”是一场没有缘由的甜蜜,遇到那个人,即使不说话,也会觉得心中欢喜。
可他遇到的人偏偏是宋悦笙。
只尝到了苦,哪有甜?
镜子里映出他狼狈的模样——湿发凌乱,眼睛通红,哪还有半分司家二少的矜贵。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成了自己最不齿的那种人,像个可悲的第三者。
记忆闪回咖啡馆那日,沈知让抚摸她头发的画面让司述眼底泛起血色,嫉妒像毒蛇般啃噬着理智。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浴缸边缘,铁链、镣铐、暗无天日的房间……
无数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闪现。
“呵……”
他突然低笑出声,笑声在空旷的浴室里显得格外瘆人。
直到浴室残留的水珠滴落在司述的手背,凉意让他骤然清醒。
不对!
宋悦笙的“假死”太诡异了。
正常人怎么可能停止呼吸四十多分钟?
连水温变凉都毫无反应?
司述踉跄着爬起来,水渍在昂贵的地毯上洇开深色的痕迹。他抓起床头手机时,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怎么了司述?这么早打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他抿着唇,声音哑得不像话,“哥,你当年……怎么追的嫂子?”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终于开窍了?爸妈知道该放心……”
司述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落在浴室门口。
他原本想向大哥借用实验室,找几个信任的人检查,可一想到宋悦笙可能被绑在实验台上的画面,胸口就疼得更厉害了。
比她对他的冷漠更让他窒息。
窗外,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重。
司述望着镜中陌生的自己,突然明白——
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