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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清侯府已被拆掉牌匾,宛平侯在这地方私开刑狱,实际已经是‘完全体’的反贼。

但中枢和皇帝好像认为不是个事。

竟然没有认识到朱明律法主权的丧失,真他娘的奇葩。

丁绍轼和杨涟带着信王来到这里,林威抱胸闭目在椅中打盹,亲卫蹑手蹑脚把一份份证据和口供放到屋中的桌上。

议事?

议个毛,锦衣卫显然在审讯,林威在等口供集全。

三人干脆坐在桌子面前,观看锦衣卫送来的审讯记录。

他们一份一份看。

锦衣卫一份一份送。

林威则一直在椅中,显然睡着了。

三更天、四更天、五更天…打更的声音陆续过去,竟然不知不觉天亮了…

口供内容很好总结。

孙承宗、韩爌、曹于汴等人什么罪都不认,一心求死。

李天经、徐光启、李之藻等人则认为宛平侯欲加之罪,他们没有犯罪,更没有叛国。

这就是中原士大夫的尿性,坏事能做、认错不行,死可以、辱不行。

至于那些白皮鬼的口供,他们什么都承认,事无巨细,快把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了。

三人很确定锦衣卫没有用刑,他们也没听到任何用刑的动静。

“你们不去上衙?”

林威醒了,强撑的三人猛得回神,丁绍轼和杨涟立刻躬身,“下官见过宛平侯。”

丁绍轼接着道,“陛下已停朝多日养病,各衙按时上值即可。”

“好极了,带所有罪犯到刑部大堂审叛逆,召集内阁、六部、都察院、大理寺、通政司、五军都督府、六科、宗人府、顺天府、等京城所有衙门正印官和佐贰官听审。”

林威说完抓起身边的刀迈步出门,丁绍轼顿时大叫,“侯爷,会审需要圣旨。”

廊道口的林威脚步一停,又返了回来,瞥了丁绍轼一眼,又看向杨涟,“杨大人好像认为不需要?”

“侯爷已经在诏狱审过谋逆大案,的确不需要一直请圣旨。”

“哈哈~有理!”

林威又来到没开口的信王面前,“殿下知道什么叫皇权吗?”

信王身子一抖,咋又问这问题,连忙说道,“孤…认为皇帝言出法随、乾坤独断。”

“殿下说的没错,干嘛总是发抖。皇帝对全国的土地财富的控制、管理分配权就是皇权,对行政、军事、立法、文教等决定权就是皇权,皇权至高无上,是无法被超越的权力。”

“谢…谢姐夫指点。”

“指点个蛋,皇帝言出法随,追根究底得有人执行,皇权的底气并非来自虚无的上天,而是三十万京营、二十万京卫、十万亲军、天下百万边军,如今边军已废,亲军暗探被我斩杀,剩下的不过是空架子,京卫在本侯手中,三十万京营不堪一击,那皇权的依仗还有什么?只会动嘴的一群腐朽的读书人吗?”

咯咯咯…

信王牙齿打颤,惹得林威眉头一皱,不想与他再说话。

回头大力一拍丁绍轼的肩膀,“首辅大人,林某问你个小问题,陛下昨日知晓我怒杀白皮鬼,把教会和他们牵连的官员下狱后,是什么态度?”

丁绍轼快速回忆一下答道,“陛下没有反应,他们又不是大明人,且他们是很少一部分人。”

林威点点头,“那就是完全不在乎,与林某所猜差不多,其实大明朝的很多问题都能从皇帝不在乎的态度中看出来,皇帝眼里只有皇权,其余再无任何东西,但皇权就是被他眼里不在乎的东西一点点啃掉了。”

丁绍轼完全没听明白林威的意思,结结巴巴道,“什…什…什么?”

林威笑了笑,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首辅大人,我们是同道中人吗?或许曾经是,但你的路很短,你认为自己走到尽头了,林某却在继续开路。”

丁绍轼没有害怕,而是郑重躬身,“大将军,国家有法度,法不可废,会审需要圣旨。”

“别激动,今天不是世界末日。林某说了审叛逆那就是审叛逆。并非林某今日簪越律法,而是大明律法被滥用了。林某在诏狱审问叛逆的时候,律法依据在哪里?林某在浙江审问士绅的时候,律法依据在哪里?林某在洛阳审藩王的时候,律法依据在哪里?”

丁绍轼再次躬身,“侯爷在诏狱有陛下口谕,在浙江、在洛阳有钦差身份。”

脖子还挺硬,林威呵呵一笑,再次拍拍他的肩膀,“错,林某在诏狱并没有获得律法之权。在浙江和洛阳的行刑权,来自我自己。”

说到这,林威笑着一摆手,“丁大人,杨大人,信王殿下,林某送三位一句话,刀枪出政权。大明的武权已经被我拿走了,武权为基的一切权力此刻完全处于虚空,林某唾手可得,不需要什么圣旨,别逼我言出法随。”

三人猛得抬头,丁绍轼两眼震惊,杨涟恍然大悟,信王则再次面露惊恐。

林威一歪嘴,淡淡说道,“给你们一个时辰准备,上午巳时准点开堂,本侯来审。谁敢缺席,按同谋论处。”

两人望着大步离去的林威,僵硬回头瞧了一眼呆滞的信王。没错,宛平侯随时可以‘言出法随’,京卫一动,京城毫无招架能力。

一刻钟后,三人来到乾清殿。

皇帝才知道林威把英国公父子、云梦公主和关大河师徒关押的消息,也刚知道他处决藩王后,竟然‘翻旧账’会审。

纯属有病,纯属羞辱。

但天启皇帝是谁,是把人性隐忍利用到极致的皇帝。

“刀枪出政权、刀枪出政权、刀枪出政权…”

连续咀嚼了几遍,皇帝一挥手,“下旨,宛平侯主审致仕大员和福王谋反案、审讯教会人员谋逆案,令藩王出宫旁听,朕倒要看看林威能忍到什么时候,他不入皇城,一切都是瞎折腾。”

两人松口气,躬身离开。

信王欲跟着离开,皇帝又把他叫住。

“四弟去哪里?”

“臣弟…”

皇帝对信王的态度比林威还缺耐心,刚开口就打断,“好了,你不需要去旁听,皇妹眼看快生了,林威却不入宫看自己的妻子,去陪陪你的姐姐。”

朱由检对这个命令倒是领悟的很快,一点就透,连忙躬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