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老知青缩在墙角,眼神里藏着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嘴角甚至微微勾起。
其中一个年纪稍长的抱着胳膊,慢悠悠地说:“谁知道呢?
平时你们这些新知青眼高于顶,跟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如今出了事儿,倒想起问我们了?”
另一个立刻接话:“就是,大队长办事向来有分寸,怕是你们自己不学好,触了村里的规矩吧?”
他们脸上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仿佛看着顾从清等人落难,是天大的乐事。
顾从卿的目光像淬了冰,扫过那几张带着嘲讽的脸,最后落在刚才说话最冲的那个老知青身上——这人平时最爱搬弄是非,总以“前辈”自居,暗地里不知给他们使过多少绊子。
“我再问一遍,”顾从卿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迫感,“秦书他们被带去哪里了?”
那老知青梗着脖子,还想嘴硬:“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还能……”
话没说完,顾从卿突然抬脚,猛地踩在他旁边的床沿上。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用了多年的旧木床沿竟被他一脚踩得裂开道大口子,木屑飞溅。
老知青吓得猛地缩了脖子,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声短促的惊呼。
其他几个老知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脸色发白,刚才那点看戏的心思瞬间烟消云散。
顾从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眼神冷得吓人,脚下还踩着那裂开的床沿,声音里带着警告:“别让我问第三遍。
他们人在哪?”
那被踩了床的老知青嘴唇哆嗦着,哪里还敢嘴硬,结结巴巴地说:“在、在大队部……大队长说、说要给你们点教训……”
顾从卿没再看他们,转身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瞥了眼那裂开的床沿,声音平淡却带着分量:“下次再幸灾乐祸,碎的就不是床沿了。”
几个老知青缩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门口,半天没人敢说话。
刚才那声脆响仿佛还在耳边,震得他们心里发慌——这顾从卿,是真的敢动手。
屋外的风卷着落叶,顾从卿的脚步又快又沉,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
大队部的地窖……那地方阴暗潮湿,常年不见光,秦书他们被关在那里,指不定受了多少罪。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大队长想用这招逼他就范?
太天真了。
今天,他不仅要把人救出来,还要让这些人知道,动他身边的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顾从卿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拉开床底的木箱,翻出秦书那件打了好几块补丁的旧棉袄——秦书怕愣,这件棉袄是他特意让家里寄来的,为了不打眼用的是打了补丁的料子,但里子填的新棉,格外厚实。
又摸出李广那件军绿色的旧棉袄,是李广从家里带来的,虽有些褪色,却足够挡风。
他脚步不停,又快步走进黄英和王玲合住的房间。
黄英的棉袄搭在床尾,粉色的面儿洗得发白,边角处缝了圈蓝色的布。
王玲的棉袄则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枕头边,灰扑扑的,却干净利落。
地窖里不见天日,潮气重得能拧出水,这会怕是比外面冷上好几度。
他们被抓时急着反抗,身上穿的都是单薄的秋衣,他们被抓了一两个小时了,指不定冻得嘴唇发紫、浑身发抖。
顾从卿把四件棉袄用块旧布裹了,拎在手里。
顾从卿拎着棉袄走出知青点,阳光落在他身上,却暖不透眼底的寒意。
他脚步不疾不徐,看似平静,余光却扫过路边每一个探头探脑的村民——这些人里,保准有大队长安排的眼线。
快到大队部时,他看见两个壮实的汉子倚在门口抽烟,眼神时不时往四周瞟。
顾从卿把从空间里拿出的那根磨得发亮的钢管时,金属的冷光在阳光下晃了晃,带着股慑人的戾气。
他左手拎着裹着四件棉袄的布包,右手攥着钢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脚步沉得像砸在地上,每一步都让泥土微微震颤。
路边有两个村民想上前拦他,刚伸腿就被旁边的人死死拽住,那人压低声音急道:“疯了?
没看见他手里的家伙?
刘老三他们还躺炕上呢!”
两人悻悻缩回脚,看着顾从卿的背影,眼里满是惊惧。
大队部门口早就聚了人。
十几个村里的中年轻人或蹲或站,手里都攥着木棍、铁锹,甚至还有人抄着扁担,个个眼神凶狠,却又带着点发虚的警惕——大队长说了,只要把顾从卿撂倒,每人多记十分工。
可真见了这人拎着钢管过来,那股子悍劲让他们腿肚子都有点打转。
“来了!”有人低喊一声,原本松散的人群瞬间绷紧,纷纷举起手里的家伙。
顾从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走到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猛地停下。
风卷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冷得像冰的眼睛,扫过面前的人墙,没有一句废话。
“让开。”
声音不高,却像块石头砸在每个人心上。
没人动。
最前面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是大队长的远房侄子,他梗着脖子喊:“顾从卿,你打伤我三哥,还敢来撒野?
今天非得让你躺着出去!”
话音未落,顾从卿已经动了。
他没往前冲,而是猛地将手里的钢管横扫出去。
“呼”的一声,风声带着破空气的锐响,最前面那汉子举着的木棍还没落下,就被钢管狠狠砸中,“咔嚓”一声断成两截,震得他虎口发麻,木棍脱手飞了出去。
不等众人反应,顾从卿已经欺身而上。
钢管在他手里活像有了生命,时而横扫,时而竖劈,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轨迹。
有人挥着扁担砸过来,他侧身躲过,钢管顺势往对方膝盖一顶,那人大叫一声跪倒在地。
另一个举着铁锹劈头盖脸砍来,顾从卿手腕一翻,钢管精准地磕在铁锹柄上,借力一拧,铁锹“哐当”落地,紧接着钢管就顶在了那人胸口,逼得他连连后退,撞翻了身后两个同伴。
场面瞬间乱成一团。
顾从卿像头闯进羊群的狼,在人堆里穿梭,钢管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闷响和惨叫,却没下死手,专挑胳膊、大腿这些地方招呼,既能让人失去战斗力,又不至于出人命。
他左手始终牢牢拎着棉袄,布包在打斗中偶尔晃动,却没沾上半点尘土。
不过片刻功夫,地上已经躺了七八个哀嚎的人,剩下的几个握着家伙,却吓得连连后退,再也不敢上前。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墙,转眼间就空出条路来,直通向大队部的门。
顾从卿甩了甩钢管上的灰尘,金属管上沾着点木屑,却依旧亮得刺眼。
他看都没看地上的人,抬脚从他们中间穿过去,径直走向大队部的门,钢管“哐当”一声拄在地上,震得门板都颤了颤。
“谁再拦,就不是躺几天的事了。”
声音透过敞开的门传进去,带着冰冷的威慑。
屋里隐约传来桌椅碰撞的声响,却再没人敢出来。
顾从卿推开门,拎着棉袄和钢管,一步步走了进去。
他没耐心再耗下去了。
救人,算账,今天一并了断。
就是迷药好像白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