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临潢府。
自张义炸死富林以后,就听从李崇仁的劝说,天一亮就趁着四门封锁之前,带着魏峰几个逃离了兴庆府。又经过了十天的长途跋涉,终于在这天下午回到了辽国上京临潢府。
等一行人来到萧府,就收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萧思礼被捕了!
其本人正关押在天牢里,等待三天后的审判。
“大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他们凭什么抓老爷?”
尽管发生的一切,都在张义预料之内,可依旧表现出愤愤不平的样子。
萧家突生变故,萧思忠自然是烦躁不已。所以对于这小子的询问,也就没有多少耐心。
“还能怎么回事?临阵逃脱算不算?武力荒废,致使城池失陷,难道不该抓吗?”
张义对此却有不同意见,梗着脖子说道:“大老爷!这里没有外人,小子斗胆说句不敬的话。自钦差耶律齐和老将军耶律青到了析津府,对于各处城防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为此,小子还跟他们争吵过几次。后来还是老爷不想双方闹得太僵,考虑到人家是皇上派下来的钦差,这才衡量再三答应老将军对城防进行改动。现在怎么着?城破了,不去追究那两人的责任。反而拿我家老爷撒气,这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吗?”
于则成的这一番长篇大论,不仅没有让萧思忠的心情变好。相反的,变的更糟心了!
他没好气的瞪着于则成:“你说的这些,老爷我能不知道?可知道归知道,这有用吗?总是要有人出来承担责任吧?”
见于则成要开口说话,萧思忠的嗓音也变大了些:“别跟我说那两个废物啊!据报上来的消息,宋军进城当夜他们就双双被抓。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俩人都该坐着囚车到东京城了。”
说到这里,萧思忠也觉得没必要跟于则成发脾气,毕竟这小子平时做事还算勤勉。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和语气说道:“则成啊!我知道你家老爷冤枉,可是,谁让他开战前就离开了呢?当然了,现在看来他跑的也对,不跑的话,现在的境遇就更难说了!可是,说一千道一万,他终究是特使吧?名义上南京还是归他负责吧?现在全线陷落,他不出来承担责任,又该哪个承担责任?”
“那……,那大老爷,我家老爷会不会……。”
“哎!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他的生死,只在皇上的一念之间。”
张义闻言,心中暗喜:总算绕到正经话题了。
他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您就没求个恩典啥的?”
说着,故意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又探着身子凑近了些。
“大老爷,不说咱萧家在国内的势力和影响力吧。就是看在多年君臣的情份上,皇上也该给萧家这个面子啊。”
萧思忠仿佛被戳中心事似的,脸色立即沉了下来:“此事休提,老爷我烦着呢。”
张义得到答案,也就不再追问。
“大老爷,那小子能不能去牢里探望一下我家老爷?”
萧思忠几乎没有考虑,就点了点头。
又让于则成给四弟带句话,只说他正在四处奔走,哪怕是倾家荡产,也要保下对方一条性命。
张义默默的在心里鄙视对方一下。
倾家荡产?你可太小看皇上了!那位要是求财的话,事情反而简单了!
稍后,他就独自离开了萧府,来到了位于皇城附近的大理寺牢房。
不得不说,萧思礼哪怕是遭难了,在大牢里依旧享受特殊照顾。
一座专门关押高官显贵的小院,就算是对方的牢房了。
在这里,除了不能随意出门走动外,生活标准和府里也差不了多少。一日三餐有专门的厨子给做,小吏还管打扫庭院,生火煮茶等活计。
张义进来的时候,萧思礼正躺在院中的摇椅上,指使小吏给自己沏茶。
“则成?好小子,你总算是回来了!”
萧思礼对于于则成的到来,显得很是开心,挣扎着就要从躺椅上起身。
“老爷!”
张义喊了一嗓子,几步就来到对方面前,“噗通”一声跪在萧思礼的面前。而后就哽咽出声:“老爷!您受苦了!”
萧思礼也被对方所感染,眼中有些泛红。
抚摸着于则成的头顶说道:“平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会儿功夫,等挥退了小吏,二人各自坐定,萧思礼就询问起对方在兴庆府的事情。
张义挑了些能说的,给对方一一讲述。至于救了自己一命的炸弹,他并没有遮掩,只不过出处做了些调整。
等萧思礼耐心听完,也不禁为没藏赤地的死而感到唏嘘。
“真是世事无常啊!堂堂的西夏相公,竟然被府里的奴才给杀了!结果死以后,还被富林这个凶手当做上位的筹码。这个没藏赤地也算够倒霉的!”
张义趁机接话:“不过,富林也没得好,被小子给炸死在街上了。”
“幸亏你小子出手果断!否则,如此心思歹毒之人,早晚是我大辽的心腹大患!”
萧思礼夸奖了一句,就摆了摆手:“算了,一个死人而已,不提也罢。你刚才……。”
说到这里,萧思礼下意识看了眼紧闭的院门,就领着于则成去了里屋。
待房门关上,这才压低声音问道:“你刚才说,你在夏州买的炸弹?”
“对啊!”
张义极力压制心中的喜悦,就继续说道:“小子一开始也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上次倒卖炸弹的那个将军,还在夏州当差呢。”
说着,就撇了撇嘴,很是鄙夷的说道:“那厮开始还跟我装,说一买就是一百颗,太少的话不够折腾的。我说,那玩意又不能吃,我要那么多作甚。”
“然后呢?”萧思礼连忙追问。
张义无奈的一摊手:“后来小子好说歹说,总算是卖给我十五枚。不过,价钱也开的离谱。足足比上次贵了一倍呢!”
萧思礼一挑眉,神情专注的说道:“这么说,就是二百贯一枚?”
“可不嘛!幸亏小子带足了盘缠,不然买炸弹的钱都不够!”
张义嘴上发着牢骚,却在观察着对方的脸色变化。
只见萧思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就不再言语,坐在那里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