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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x. xx. xx

对李老师的失踪,查理表现得出奇上心。

没有老师的上课期间自然是安排了自习,同学们安静下来,很快进入了状态,他却一直心神不宁,频频看向门口。

可惜,门始终没有被推开。

也没有人满脸歉意地踏进教室,笑着说一声:“抱歉啊,刚才临时有事。”

下课后,查理马上跑出教室,快步穿过走廊,前往公用电话处拨出号码。

可惜,电话那头始终无人接听。

他不死心地反复拨打,一遍遍尝试,但每一次都像是石沉大海。

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到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时,连水花都不会溅起。

若不是相识相知,谁又会在意一个“老师”突然不见了呢?

.

体育课期间,婷大人、虎鲨和扶幽轮流试图安慰查理,让他别太紧张。

但他们说得越轻松,查理的脸色却越沉。

最终,查理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独自离开。

他大概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想去哪,只是顺着校园小路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从查理的视角来看,大概就是上面这样。

但他并不知道,身后的三人其实早在他离开时就交换过眼神,然后默契地决定悄悄跟在他后头。

不知不觉中,查理走到了音乐社活动室门前。

门半掩着,里头乱糟糟的,看不清楚。

却不知是什么样的好奇心驱使着查理,让他最终朝门伸出手去。

推开门的瞬间,查理愣住了。

只见李老师瘫在堆满杂物的角落里,像一只被随意丢弃的破布娃娃。

接下来的剧情就简单多了——至少,对我这个旁观者来说是如此。

他们立刻通知了校方,很快就有人赶到现场,紧急将李老师送去接受治疗。

当然,在这场看似突发的意外中,校方能做的也只有到此为止了。

从李老师的真实身份来看,后续处理多半会由浮空城那边全权接手。

.

我静静看着一切的发展,无意识地摸了摸怀里两只天鹅毛茸茸的脑袋。

它们的呼吸平稳而安然,一下下地在掌心起伏着,莫名让人心安。

可即便如此,我的心情却始终无法平静。

我在想:作为那个与“墨小侠”交换了命运、身份变动最剧烈的角色,查理身上……是不是也悄然发生了某些我未曾察觉的变化?

比如,在前往莱勒港的船上,他因为晕船半夜出来透气,然后意外地发现了我的存在。

又比如,那几次毫无征兆的回眸,总能在某一瞬间与我目光相撞。

还有这一次,他对李老师的突然消失反应过度,执意要追根究底,甚至在毫无线索的前提下,凭借直觉找上音乐社活动室。

这些事情,若只是单独拎出来看,也许都还能归结为“巧合”。

可当它们真正连在一起,单纯的巧合,又真的能够解释这一切吗?

我可以肯定,查理至今尚未真正发现我的窥探。

但那句“这种感觉我最近经常出现”,真的就只是因为动物园特工的尾随吗?

还是说……他确实在某种程度上,能感知到我的注视?

……我不敢肯定。

我唯一能够肯定的是:对“鹩哥”动手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

可就像那句老话——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们”这一次出手,看似是针对“鹩哥”,真正的落点却始终是查理等人。

而在我看来,那背后传达的信号,非常不妙。

很明显,“他们”对查理等人直到暑假才正式加入探索计划的安排感到不耐。

“他们”很急,急得不像话,急得简直不可理喻。

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们”为什么这么急?

在我的印象中,“他们”从来都不是缺乏耐心的存在。

“他们”能等,能藏,能一环扣一环地把这盘持续几百年的棋下到现在。

可为什么,偏偏就在此时,“他们”突然变得这么迫不及待了?

难道是希珀尔之前的应对措施,威胁到了“他们”的全盘布局?

……不太像。

要真的是那样,“他们”的手段应该会更加激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简单温和到只是让一位假老师暂时无法出现在教室。

正当我反复推演之时,脑海中突然跃出了一个此前被忽略的细节——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他们”以前不急,并不代表“他们”现在也还能不急。

而那“以前”与“现在”之间,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区别在于,此时此刻所运行的,是那条已经被“他们”强行扭曲过的世界线。

是了,问题就出在这条看似正常、实则扭曲的世界线上。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以怎样的手段完成了这项操作,也不知道“他们”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凭空构建出这样一条世界线,并将其叠加、覆盖原来的那条世界线,绝非什么轻而易举之事。

有一种理论认为,宇宙中存在着无数条世界线,每一条都承载着一种可能性。

但,那也仅仅只是理论认为、理论存在。

事实上是,世界从不照所有“可能性”并行演化。

无论个体如何拼尽全力地挣扎,如何绞尽脑汁地选择,如何不甘心地试图扭转,一切最终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汇聚向同一个终点——那个早已注定的未来。

这一过程,被称作——“收束”。

或许,从“他们”强行叠加这条世界线的那一刻起,收束就已经悄然开始。

而为了维系这条本不应该存在的世界线,为了拼命与那股来自命运本身的拉力抗衡,为了能够踏上通往理想未来的道路,“他们”必须不断投入巨大的代价。

这就好比将一条原本自然流淌的河流粗暴改道,强迫它流入人工开凿的渠道。

若想要让水流永远顺着这个不合理的方向前进,就必须持续不断地加固河堤、排涝引水、封堵住每一道细小的裂口。

每一次修补都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可自然之力终究不可违背。

终于,当资源枯竭,当人力衰微,这条强行修改的河道便会开始龟裂、塌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