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见幸树的双眼投射向了艾云。
眼神多了些许的恍惚。
“哈，tpc？老头子你终于想办事儿了，得嘞，解除武装的事儿我会和深见讨论的，你放心吧，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深见议员，这些武器实在是不行——既然老头子不是要解除全球的武器吗，干脆，我直接给他们激光武器的技术。”
“按照我的计算，等他们开发出来的时候，这些武器就该到用武之地了！”
那是自己第一次见到艾云的时候。
当时艾云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个不知所谓的年轻人。
毕竟当时的自己，可是联合国的管理人员，每个人尊称自己一句议员啊。
可……
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将他当成了光？
是之后成立tpc以后，告诉他们这些高层，他其实是乌拉诺斯吗？
不……
不是，还在更早的时候。
是……解散联合国，成立tpc的时候。
深见幸树神情有些恍惚。
那个时候啊……
“我，泽井云。”
“代表人类。”
“怪兽。”
“闪电人。”
“宇宙人。”
“以及热爱地球，和我们一样热爱着地球的所有生命。”
“判处你，反地球罪。”
世所罕见。
也绝不会有后来者。
那一次，他拿着一把普通的火药手枪。
上面还铭刻着那位金发大总统白手套所成立的军火公司的名字。
那是旧时代最后的余晖，也是以火药为驱动的手枪，最后一次登上历史的舞台。
而罪名，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可奇怪的是。
所有在场的生命体，包括全球直播的所有生命，都没有觉得艾云不对。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
深见幸树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什么。
长舒了一口气，在知道自己结局以后，他没有任何的不甘。
或者说，与其死在tpc其他人手上，死在艾云的手上。
死在他心里唯一的那道光手上，才是对他这一生最好的结局了。
“艾总监。”
深见幸树的表情极度的平静，看向艾云。
“这个世界上，古往今来，任何一个政体所追求的，无非是得到一个永远不会犯错的圣君，来满足自己这个阶级的利益诉求。”
“奴隶制，是为了奴隶主们，封建时期，是为了皇帝又或是国王。”
“纵然是所谓的君主立宪，也不过是为了满足贵族与资本家们的利益诉求。”
“而也只有你，能做到这一步。”
眼神从未如此的澄澈，在此刻的双眼之中，所谓的代总监桐野牧夫，根本不值一哂。
也只有艾云。
也只能是艾云。
“在你出现之前，人类最大的幻想就是能统合全人类，这已经是极限了。”
“可你的存在改变了这一切。”
“过去的我从未想象过这一切。”
“资本家可以在你的手下，向宇宙开拓，得到他们从未想到过的利益。”
“军工集团也不用做什么无耻勾当，只要为宇宙中爱好和平的种族提供武器，在卡莲的操控之下，他们甚至每一个都可以站着把钱挣了。”
“政治家们只需要跟着你的脚步，不需要像以前一样勾心斗角，就可以得到过去绞尽脑汁都无法得到的政绩，很凑巧的，我就是其中一员。”
“工人们获得了工作，在外骨骼的帮助下，解脱了繁琐的劳动，在丰厚的工资和福利之下，每一个人的劳动不是为了家庭，因为他们知道，你会为他们照顾家人，他们所做的，只是为了你。”
“要饿死的人你给予食物，给予一个人所应该拥有的。”
“我本以为，这已经是人类的极限。”
“可我狭隘的思想，无法理解你。”
“哈，哈哈哈，你甚至连妖怪和外星人，乃至于智商低下的怪兽，你都可以给予他们所要的。”
说到这里，深见幸树的语气变得无比的激昂，到了最后，他甚至发出了畅快的大笑。
“艾总监。”
“我这辈子……”
“真的很荣幸……”
“能跟在你的……”
“能仰望着光啊……”
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
灼灼的目光如同燃烧到最后的柴薪，在最后的绚烂后，归于了沉寂。
“代我向他们，说一声抱歉。”
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死了。”
桐野挺了挺眼镜，有些复杂的看着深见幸树。
这种情绪极度矛盾。
有仇恨，也有钦佩，但站在地球的立场上，深见幸树当然是错的了。
“你怎么看？”
桐野转头看向了艾云，等待着他的回答。
“神经病嘛这不是。”
艾云嘬啡的表情逐渐扭曲，连手里的艾云特制咖啡喝的都不香了。
忍不住吐槽起来，艾云把喝剩半杯的咖啡往旁边桌角一放，语气里满是嫌麻烦的无奈。
“好端端的扯什么仰望光，我这儿还琢磨刚回来，下午要不要加个餐，他倒先把气氛搞成追悼会了。”
“整的我像是什么阴谋家一样，弄的老谋深算。”
桐野耸了耸肩，“老一辈的政客都这副样子，总觉得干一个事儿需要什么目的。”
说着，笑了起来，“我们只是想要去做而已，至于之后的事情，随便他们怎么想了。”
“确实。”
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完，艾云满足的打了一个嗝。
“让一个生命得到他应有的尊重，得到他应有的东西，难道不应该？”
“可恰恰是这些东西，很多人知道，却做不到。”
桐野看向艾云，饶有兴趣的笑了起来。
“这一次回来，不走了吧？”
“是不走了。”
艾云点头。
听到艾云的回答，桐野眼中的玩味儿更浓了。
“那么，和玛雅的婚礼呢，要知道，老爷子他……”
艾云笑了起来，笑的很明媚。
就像是光一样。
没有像过往一样，出现任何抗拒的意思。
“尽快吧。”
桐野一愣，但很快，耸了耸肩。
“行——只不过，婚礼的规格呢？”
“随便吧。”
艾云指了指桐野的办公桌上，那写着代总监铭牌的地方。
“现在，你可是总监了。”
说完，整个人消失在了办公室之中。
桐野眼角一抽，使用超能力将名牌摆到了脸上，看着消失的那个代字。
久未出现的冷笑再次出现。
“得了吧，想让我给你干活，想多了。”
“卡莲！再给我拿两箱代总监名牌，我倒是要看看，这老小子能拆几个。”
“哈。”
“哈哈哈。”
积蓄了九年的压力在此刻荡然无存，笑声在此刻无比的畅快。
至于房间里的尸体？
谁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