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价飞速上涨,这和强取豪夺已经没区别了。
但不管他如何控诉,上头依旧不为所动,仿佛没看到一样。
此等情况是断然不可能在交州地界上发生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田建心里已经很明白,如果那宋红庙以及葛鹏祖等人没有官员支持,是断然不可如此猖狂的。
像没有救援物资这种鬼话,他自然也是不会相信。
这群人现在已经是完全罔顾朝堂法纪,仗着现在冰天雪地寸步难行,行龌龊之事。
田建已经很清楚了。
这群人一定是对朝堂和交州等地的救援物资动了心思。
武国也好,周国也罢。
地方上基本上都是当地的豪门大族所把持,乡绅更是他们的狗腿子。
当这群人聚在一起时,朝堂的政令根本下来不了。
即便是下来了,他们也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因为这些地方是真的天高皇帝远,只要给他们一些时间,他们便可以做到天衣无缝。
即便是朝堂最后真的想查,大概也是查不到什么。
“唉——”田建叹息,觉得愧对朝堂还有幽王的栽培。
他都不知道,交州其余的人在别处干得如何?
或许,只有自己办事的能力是最差的吧?
……
野外大营。
李昭坐在帐篷中,看着上面的奏折,脸色阴沉如水。
“呵——”
讥讽的冷笑声自他的口中蹦出。
李斌等人都很久没有看到李昭这样了。
“好啊,好啊!”李昭放下这些奏折:“儋州百姓凭空死伤了两成,损失更是多了四成,若不是我亲自来,还真的想不到儋州竟然这般有意思。”
一旁的吴貂寺捡起来一看,脸色骤变。
这儋州刺史、知府、知州乃至是郡守,竟然集体做局。
他们将儋州当地的损失和灾民数都翻了数倍。
如此大的虚报数据,摆明了是想要骗取朝堂的钱财支出,至于最后这些支出会落在谁的口袋,怕是傻子都能想到。
而让吴貂寺没想到的是,就在这几日,他带着人访查了儋州少部分地方,气得是浑身颤抖。
儋州各州郡都害怕自己担责,故而,纷纷拖延救灾进度,推卸责任。
他们的理由是,朝廷没有发布正式告令,故而不敢轻举妄动。
吴貂寺当场被气笑了,朝堂到底发没发,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群人就是在故意找理由推卸责任!
因为不动有时候就是最好的应对手段。
吴貂寺他们就亲眼见到了这灾后人间地狱的诞生。
在大雪灾期间,整个武国死的人并不是很多。
但雪灾持续了两个半月之久,其余地方的百姓家里的粮食或许还有一些,但像御寒衣服、柴火等资源却都没有了。
他们有的感染了风寒,想要看病都没办法,因为没钱,抓不起药。
以至于现在大雪依旧封堵的情况下,这群人只能等死。
吴貂寺看到了多达十几起的卖儿卖女事件。
没办法,家里实在是熬不住了,太冷了!
现在的柴火和煤炭、蜂窝煤都是天价,他们去买就只能拿子女换钱。
吴貂寺几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幽王府所有匠人每日每日的造蜂窝煤,本是殿下将来准备赚大钱的东西,但因为体恤百姓,以极低的价格售出,以此来支援受灾当地。
可这些当地商人、大地主们,转头就将这些救援物资全部垄断了。
再以极为惊人的恐怖价格卖给这些受灾的老百姓,这不是丧心病狂是什么?
吴貂寺感到很心寒。
他一直都对商人是有好感的,可现如今,他却不得开始重新审视起来。
因为他才知道,有的商人好,只是表现好,真的好是要看实际行动的。
当地的大地主这些联合之下,老百姓毫无活路可言。
而他们的不作为,让吴貂寺亲眼看到了那些受冻受寒的百姓,在被逼无路的情况下开始抢夺粮食和物资。
但官府像是早就有所准备,更像是设计好的圈套,等着他们往里面钻。
这群老百姓迎接的便是官差的一顿毒打。
他们想要赎人,必须拿出更多的钱财或者是物资,哪怕是卖儿卖女都行!
至于没办法赎人的,那就只能等死。
残酷而压抑。
真正让吴貂寺觉得这里的事态无比严重的是,民间各处竟然都有了一种新的言论。
那就是,这场史无前例的雪灾是因为老天爷不满幽王殿下在大周造下诸多杀孽而造成的。
这件事现在传播开来了。
很多受灾地区的老百姓都十分相信这个。
更重要的是,这个什么白衣神教所宣传的事情,就是李昭在大周境内的所作所为。
他们逐步剖析了李昭的罪行,让大家都挑不出来毛病。
吴貂寺知道,这儋州的乱,绝对不是偶然。
白衣神教肯定是藏在后面的大家伙。
这个白衣神教说不定和大周方面还有着不少的联系。
说不定,这就是大周的人安插的棋子,最后故意搞出来的名堂。
现在,幽王李昭成为了罪魁祸首,很多百姓都很相信,甚至是埋怨李昭。
“殿下,事情有些麻烦,咱们是不是要重新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李昭冷笑,杀意盎然:“点齐兵马,本王倒是想会一会这个白衣神教。”
天罚论和罪魁祸首论,早就已经在儋州各地传开了。
绝大多数的老百姓是不相信的,但也有很多人是相信的。
因为现在缺少资源,他们又看不到一点希望,心里的怨念、绝望都被无限放大。
对李昭的恨意自然而然的也就爆发了。
“李斌,带着幽王卫,随我走一遭!”
“是!”
幽王卫等人早就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们直奔儋州刺史府!
儋州刺史府。
今日,只要是儋州郡守级别及以上的官员,只要是附近的,能来的都来了。
因为,今日乃是儋州刺史老母亲的大寿,来来往往的宾客自然是极多。
这里无比热闹,马车更是络绎不绝。
儋州但凡是叫的出来姓名的,也都几乎是在这里了。
不过,儋州刺史还是没有彻底高调,而是属于半高调。
这次来庆祝的多半都是些当官的,当地的豪门大族和乡绅,还是没有资格资格坐在这里。
其中,和龙郡郡守艾维也在,只不过,他是坐末端的位置。
然而,他们没想到,就在这般重要的场合里,竟然还有一位县令敢来这里挑事。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君逸县的县令田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