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同治元年,如期而至。
这一年,对于处在这个平行世界里的太平天国来说,绝不是个好年头。
因为,到了这一年,对抗它的各方势力,都已经聚齐。而且他们的实力,也都已接近了高峰。各方面对太平军的反击,也将如狂风一般,席卷而来。
这年的年节,陈家人是在苏州城里度过的。久违的团聚,难得的祥和,让大家几乎忘了眼下仍还是在战时。
苏州虽然位于战线边缘,但交战双方自上年冬天,便未再有过相对激烈的军事行动。
商团北军南返,这么大的事件,太平军那边自然也早就知晓。从那时起,苏州、常熟外围的太平军,就开始陆续调整部署。开始由攻势,向防守转变。
位于苏南,与商团对峙的太平军,仍属李秀成的部下。总兵力,号称二十万。而浙江的太平军,也归于他的指挥,计有十余万人。
年初时,杭州终于被太平军攻下。浙江省全境,全部落入太平军手中。手中掌握数十万大军,坐拥苏、浙两省,李秀成的势力也达到了顶点。
然而从全局上看,太平天国面对的局面,却已是十分危急。
上一年,湘军经过长期鏖战,终于攻占了皖南重镇安庆。这座城市的丢失,使得太平天国的都城天京,失去了上游的屏障。
而且在此战的过程中,太平军两支主力军之一的,英王陈玉成部也被歼灭。太平军如断一臂膀。
现今,太平军战力最强的部队,就只剩下李秀成所部了。可他仍沉迷于苏浙之间,难以自拔。而对他的反击,也即将全面展开。
率先开始行动的,是左宗棠的楚军。正月里,楚军便由皖南,攻入浙西。由此掀开了对李秀成部反击的序幕。
正月过后,根据此前陈济方的计划,苏南的商团和淮军,也相继展开了攻势。
首先在浙北方向,淮军部署在东线,商团则在西线。商团首先出击,向湖州东北进行了佯动。在商团吸引了湖州和嘉兴的太平军注意后,真正的攻势则由淮军发起。
李鸿章指挥淮军,从江苏省松江府金山县出发,沿华亭塘西进,攻向浙江省嘉兴府嘉善县。
尽管淮军准备充分,但太平军对将要面对的反击,也是早有防备。双方从开始接触,就陷入胶着,一时难分胜负。
陈济方亲自指挥的攻势,也在苏南展开了。行动的第一个目标,是解除太平军对常熟的威胁。
他集中了第一、六、八、九团(缺第三十三营留驻海州),近四个团,一万四千余人的兵力,对常熟外围的太平军发起了猛攻。
太平军从未见过商团发动过如此这般的攻势。虽然他们也已做了很长时间的防御准备,但在遭受商团猛烈的炮火打击,疾风般的攻击下,还是难以抵挡。
不过数日,太平军在常熟外围的阵线便有几处被商团突破。败军互相牵动,最终也导致太平军的全面溃退。随后在商团的驱赶下,他们一路败逃,退往江阴方向。
解决了这个方向后,陈济方让部队进行了几天休整。之后又抽调部分商团南下,扑向苏州外围的太平军阵地。这次,他更是动用了,第一、二、五、六、七团,五个团,外加第三十五营,共计两万重兵。
面对商团狂风暴雨般的攻势,苏州西边的太平军,也没能抵挡多久。他们在付出较大伤亡之后,残部则径直退到了无锡。
陈济方前后仅用月余的时间,就将苏州府境内的太平军全部扫荡出去,被歼灭的太平军足有数万人。
消息传来,让还苦战于嘉善城下的李鸿章,直感咋舌。心说:这陈侯真是战神转世啊,这也太能打了吧。
对太平天国的打击,这还没算完。没过多久,西线的湘军主力,也开始了大规模的攻势。曾国藩的部下们,终于开始了对天京的攻略。
其中,以曾国荃所部最为激进。他不顾其他各路友军的进展,冒着被包围的风险,经过几个月的苦战,居然直插到天京城外,在雨花台建立大营。从此,天国都城天京已陷入兵锋之下。
陈济方也没有收手。他将下一个进攻的目标,瞄准了无锡城。他先抽调了第二团和第三十六营等兵力,南至淮军侧后。为李鸿章站脚助阵。
随后,在三月底,陈济方再度集中了五个团,两万余人的商团主力。气势汹汹的奔向无锡。
防守无锡的太平军,也有两万多人。这样的兵力,在野战中,他们面对商团的一个团都没有信心。看见商团这么多人马杀到,他们便直接放弃了城外。闭门不出,企图坚守。
陈济方随即下令包围,并开始攻城城。
守城的太平军,还是打错了算盘。他们以为此前商团守城,一守就能守那么久,如今也想有样学样,来个照猫画虎。料想怎么也能守上三五个月。
可他们也不想想,商团打仗用的是什么呀。他们怎么能与之相比呢。要知道,商团攻城的经验,从九年前上海平乱时就已经开始积攒起来了。
围城之后,陈济方便命令各队,开始按部就班的展开进攻。没过多久,守城的太平军,就开始接受商团炮火的问候。这还是在商团不愿意伤及城中百姓,尽量控制使用火力的情况下呢。
饶是如此,守城也禁不住炮火的侵袭。没过几日,城墙便有多处被攻破。顺着打开的缺口,商团兵勇杀入了城中。总之,从围城到破城,无锡城在商团手中坚持的时间,不过十几日。
无锡的迅速陷落,对太平天国产生了很大震撼。而接下来,陈济方又继续指挥商团,转移兵锋,再次瞄准一个接一个的新目标,江阴、宜兴、常州……
商团、湘军、楚军和淮军,几路大军的四面打击,犹如组合拳一般,打得太平军顾此失彼。再加上李秀成等人的战略失误,这一年,太平天国的颓势已经不可逆转。
天国的君臣们,如同枯树在狂风中一般飘摇。他们只能勉力坚持,一天一天的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