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军在战场上不利的局面,让法国外交部长弗雷西内在谈判中没了底气。
于是他在征求过国内意见后,终于接受了放弃整个北圻,这个已经既成事实的结果。
在这个问题上,林东方也没再过多的纠缠,便与其商定了双方间的势力划分,以马河主河道为界。
在和约签订以后,马河以北的法军将全部退出北圻。作为交换,两江军也会撤出马河以南,已经占领的清化等地区。
由于几天前,在英国的调停下,大清的代表刚刚在伦敦与法方签订了和约。大清据此约结束了与越南的宗藩关系,不再过问其事。
因此江法在越南问题上的协定,也就不再受到大清任何的限制。
此事定论后,双方接下来又把讨论转往别项。
在废除江法之间的旧约,另以平等的姿态重订新约这个问题上。由于林东方承诺,在后续的新约议订中,会充分照顾法国的通商利益,和传教的诉求。弗雷西内也就没有更多的意见了。
余下双方争辩的焦点,便集中在了赔偿方面。而法国人对此,是坚决的抵制。
设想一下,原本他们还打算通过这场战争,向大清勒索一笔巨额赔款。现在不但未能实现旧有目标,反要赔给别人钱财,他们岂能甘心。
况且,赔款意味着战败,这可是当前极为敏感的法国政府,要竭力避免的字眼。
林东方对此很是无奈。他表示,你们不想在和约里体现战败可以,不想赔款也可以。
但俘虏呢,两江手中现在可是押有数万法军战俘和战舰。
还有河内被围的近万法军,不也和被俘没有太多的区别么,难道你们都不想要了么?
最后,发挥出了聪明才智,在此项事上进行了突破的人,反倒是印度总督布莱克伍德。
英国人对此提出一个“折中的”建议,即江法双方可以互相向对方支付费用,用以酬谢对方返还己方的被俘人员和装备。
由于相对于法军而言,两江军队的被俘人员数量很少,更无战舰之类。因此,这实际上是法国在单方面支付赎金,是变相的赔款。
针对这个建议,林东方表示可以接受。
而弗雷西内碍于要照顾到调停方的面子,也只得勉强的同意了。
于是双方又对价钱进行了好一番讨价还价,才议定由法国实际支付两江53万英镑,约合1,345万法郎。
由此,江法之间关于这场战争的停战和谈也就最终完成。双方根据谈判内容,签订了《加尔各答和约》,其主要内容如下。
一、两江承认越南是法国的受保护国。法国则认可马河以北的,北圻地区的全部权属归两江所有。双方平民在上述地区进行通商和旅行,皆不受到限制。
二、法国承认并尊重,万里长沙和千里石塘等,南至曾母暗沙的南海诸岛礁,为华夏固有领土。
三、本和约签署后三个月内,双方应在上海重新商订通商等各项约章。原有各条约,则在本和约签署后即行废除。
四、本和约签署后次日,双方军队即行停战,并限期退回各自区域。双方被俘人员和舰船,亦顺次返还,并对等互付相应酬金。
和约既订,在等待双方政府履行批准程序的过程中,前线战场上已经实现了停火。江法间这场持续了五个月的战争,也终于落下了帷幕。
两个月后,两江与法国的代表,又在上海如期开始了新约的谈判。
由于两江仍希望与法国保持良好的关系,因此除了收回租界权、领事裁判权、片面最惠国待遇和协定关税等各项不平等权利外,还是给予了法方很大的贸易便利。
法国人当然也不愿意放弃两江这块潜力巨大的市场,不希望因为刚结束的战争影响到他们未来的商业利益。
于是,双方相向而行,很快就订立了全新的《江法通商修好条约》。
其主要内容包括,法国承认并支持两江总督治下的域内自治,双方愿建立友好的正式外交关系,并遵循国际间公认惯例平等的展开往来。
双方间互相给予优惠关税等,最惠通商政策。但皆不得从事违禁商品的贸易。
法国人在两江域内已置下的产业,若为依法取得,仍将受到保护,并继续依照新约经营。
两江总督治下地区向法国公民全境开放,法国人在遵守当地法律的前提下,可自由通商、旅行和传教。法方亦然。
《江法通商修好条约》的顺利签订,为两江的对外关系创立了一个新的样板。
以此为模式,又借着蒸蒸日上的威势,两江在接下来的几年内,陆续的与各国重订了新约,替换掉了从前大清签订的那些不平等约章。
江法间停战的半个月后,在留下了必要的军力,驻守新获得的北圻约11.5万平方公里土地,以及雷州租地后,两江的远征军开始陆续返回。
当大军进入两江的海陆各港口和省界时,他们发现已经有很多百姓自发的等在那里,激动的迎接凯旋的健儿们归来。
人们的这种表现,是由其内心所决定的。因为他们已经能够深切的感受到,靠自强和拼搏带来的扬眉吐气和振奋之情。
这种感觉,如今已在两江各地迅速蔓延,并且越来越深入人心。
不仅如此,就连在大清国内的其他地方,在这个平行世界中最古老国度的各个角落,这场战争带来的影响都在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人们的心思。
当然,是战争就会有代价。两江军队浴血奋战,取得的这场胜利,也付出了不小的牺牲。
陆海军将士,累计伤亡一万三千余人,其中有三千多人战死沙场。
海军在海战中损失了“扬州”号和“沧海”号两艘巡洋舰。
“玉华山”号巡航舰和“骆马湖”号炮舰,则在北圻附近海域执行任务时,遭遇恶劣海况而损毁。
另外还有多艘战舰,在战斗中遭到过创伤。
不过,也正是付出了这些沉重的代价,才让新生的两江站住了脚跟,赢得了人心,也在国际上获得了声望。
两江出兵且取得大胜,对于仍算是宗主的清廷来说,也产生了很大的触动。
接下来,他们又该如何想,如何做,也很让人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