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荣华点了点头,刚想开口眼眶却又红了,索性猛吸了一口气,只剩下晶莹的泪水在眼下打转,只恐稍微一动便要落了下来。
钟荣华欲说的话也就没开得了口,拾起茶水来大口的灌了下去。
“咳咳。”
茶水饮用的太急呛了气管,这会儿钟荣华又是咳嗽又是流泪的,那泪水也不知道是呛了水还是旁的。
小麦忙上来收拾惨剧,钟荣华在那儿只顾着咳嗽,直要把命都咳出去的架势。
“荣华。”王隰和担忧的拍着钟荣华的脊背,“小心些,呛了水难受?”
钟荣华抬起头来,一双眼睛赤红,又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只能勉强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又胡乱的摆着手。
“那个,小麦么。”苏逢春眼看这事态愈发严重了,连忙站起身来,朝着那名叫小麦的侍女招呼了两下,“你去把这茶壶里的水都倒了,换壶温水来。”
“记得,一定要温水。”
小麦人看着木讷,但是动作却十分麻利,苏逢春话音未落,那小麦便已经收拾好了桌子上的残局水渍,又风风火火的出门了。
苏逢春超前几步,拉着钟荣华站起来,自己又弯下腰,大声的咳嗽了几声,“钟小姐,你学我这样,你看。”苏逢春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示意钟荣华学习自己。
钟荣华勉强站起来了,然后笨拙的学着苏逢春的模样,躬下身开始咳嗽。
“用力咳嗽才能把水咳出来。”苏逢春还不忘在一旁提醒着。
这会儿钟荣华也顾不得什么闺秀做派了,她用了大力咳嗽,不过苏逢春这方法的确见效,钟荣华只咳嗽了几声便顿感那股子窒息的感觉淡了些,于是她尝试着直起了身子。
果然,喉咙没有了异物感,只不过刚刚大声的咳嗽让喉咙都透着疼痛,有些火辣辣的。
王隰和眼神里充满了担忧,钟荣华一直起身子来便两步走到了钟荣华的身边,又贴心地拍了拍钟荣华的后背,“好些了吗?”
苏逢春呢,则是一看钟荣华脸色又赤红渐渐转白,便知道这钟荣华转危为安,却有暗自想着,这人啊倒霉的时候...果然喝口茶水都要被呛着...
事了拂身去,苏逢春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开始吃起来酸甜的果脯。
钟荣华又坐着缓了一会儿,一旁的王隰和嘘寒问暖,生怕钟荣华伤了身子,这马上便要到了婚期,若是因为一口水耽搁了,可真是得不偿失。
“荣华?”王隰和轻声唤道,却见那钟荣华一开始眼神都不曾聚焦,只淡淡的盯向某处,若不是还在喘气,可真让人担忧生命状态。
待王隰和唤了几声,钟荣华的眼神才落了实处,瞧了王隰和一眼,然后哇的一声就抱着王隰和哭了起来,她的声音还带着沙哑,边哭着边吵嚷着,“为何我就如此倒霉?便是喝口水都不顺心。”
想必是离了婚期越发近,这钟荣华就越发的惶恐,这一年以来她连未来夫婿五皇子的面都没见过,况且王家去了泉州府,她们钟家没了靠山就更是不易,别说是见五皇子了,便是到宫道附近走一走都不成。
钟荣华到底也是十几岁的姑娘家,眼见着婚期越来越近自己却只能坐在家里天天跟着宫中嬷嬷学规矩,便愈发不忿。
可巧她又知自己今非昔比,从前她不过是乘着王家的势,身后又有母亲的疼爱纵容才胡作非为,而现在有孙嬷嬷在顶上压着,莫说是钟夫人了,只怕是王隰和,甚至是王夫人亲自来,孙嬷嬷都未必能卖她们两分面子。
况且这孙嬷嬷,钟荣华得罪得起么。
自然是得罪不起的。
于是心中的害怕和担忧便越积越深,惹得钟荣华近日睡都睡不安稳,有一次甚至梦到了红烛红帐,俨然是新婚之景,吓得钟荣华夜半惊醒,又是痛哭了半宿。
后来白天,钟荣华便求着母亲收走了房中所有红色的备嫁之物,只这两天才好些,钟夫人慢慢的将那些东西放了回来。
原本钟荣华便把这些不满都压在心理,只有王隰和来的时候跟王隰和说两句已慰藉伤心,至于为何不与钟夫人详说一二,只钟夫人对于钟荣华的这个表现实在是无法理解,她自认为嫁入王府,哪怕只是作为美人的身份那也是无上的荣耀,那是与皇家沾了亲,若是以后五皇子飞黄腾达了...
那钟家还需依仗王家的势力么?
所以面对这样一桩和和美美的亲事,钟夫人自然是不允许钟荣华有任何不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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