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速速鸣钟,援军已到~!”
林希抹了一把溅到唇边的血,因一股咸腥皱紧的眉头,也因说完这句话而舒展了。
长剑归鞘,瘫坐在墙垛上,一边揉着早已酸疼不止的手腕,一边嘴角含笑抻着脖子努力的望向前方。
寒光铠甲,金戈铁马,一把红缨长矛,气势如虹冷酷无情的挥开挡在前面的一切障碍。
这样的谢宸灏,比那年万春马场上鲜衣怒马的少年更加耀眼。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见了她嘴角的笑意,还是因为他心中的思念实在涨的厉害。
于是,残垣上瘫坐的林希,就看见了那人速度丝毫未减,踏着缺口处的血肉台阶策马瞪高而上,稳稳的停在自己的面前。
原本看着一身狼狈的林希,谢宸灏心里揪疼的说不出话来。
结果见她一脸骄傲的举起大拇指,笑靥如花的扬着脏兮兮的小脸对自己说道,“牛~!刚刚那一下简直帅爆啦!”
噗嗤一下,谢宸灏也跟着笑了出来,随即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然后翻身下马。
弯下腰走进林希的面前,眼底微湿的抬手帮她捋了捋脸颊的湿发,“抱歉,我来迟了。”
林希用脸蹭着他满是茧子的手,“没啊,刚刚好~!比我估算的还早不少呢!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谢宸灏的手揉着揉着就摸到了她的唇角,喉咙痒的难受,说话的声音也就嘶哑了不少,“希希,我想你了,特别特别的想你,想的特别难受。”
“咳!咳!”
林建邦听见钟声就立刻往城墙上跑,跑上来看到的就是这两人眼瞅的就快亲上了,这可还行?
小年轻的搞对象总想着卿卿我我的,这也是人之常情,可你俩是不是得注意一下场合啊~!
两位小祖宗,咱这是在打仗呢~!这周围到处都是烽火狼烟,残垣断壁,血肉横飞的,你俩还搁这吹粉红泡泡合适吗?
谢宸灏一见到林建邦立马双手背后,站的溜直。林希也站了起来,卖乖的笑着跟她爹说,“爹,您的VIp救援已到达,敬请签收哦~!”
VIp什么意思,谢宸灏不懂,但是救援俩字却听懂了,立刻接过话来,双手抱拳执礼,“晚辈泽川,拜见林伯父。”
林建邦上前扶住他的手腕,和煦的笑着问道,“辛苦,辛苦,我家小晨没跟你一起来吗?”
谢宸灏垂手回道,“我们昨夜到了海阳,听闻这边情况危急,我便带着两千精锐过来,而林晨则带着余下八千留在海阳休整。”
林建邦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一路过来都还好吧?可有伤亡?”
谢宸灏含蓄的笑了笑,“林伯父放心,此次我等带的一万将士皆为军中佼者,战力非同。且此行只顾赶路,无暇与敌纠缠,故而皆无损伤一人。”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哎呀,我看到平安了,还有那个高个的好像之前在宸王府教过小希功夫。行啊,有他俩在下面顶着,我这也放心不少。
一路风餐露宿的,小希,你快领着宸王殿下去县衙里歇歇,这里交给爹来守着。”
谢宸灏拱手欠腰,“伯父唤晚辈泽川即可。”
林建邦嘴角抽了抽,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那行,那泽...泽川,叔也不跟你客套了。你赶紧把你这马牵下去吧,然后跟小希好好去歇歇,小希她也在这里苦战两三天了,跟她一起吃点热乎的,去吧。”
林希扯着谢宸灏的袖子,回头笑着对她爹说,“那爹你注意安全啊,我俩先撤啦~!”
说着就要领着心上人离开,这时也没注意到她爹上来的急,根本连护甲都没穿。
还得是谢宸灏靠谱,扬声唤来侍卫康健,让他寸步不离的保护好未来的岳父大人。
心念之人近在咫尺,尽管身上异常疲惫,但精神上却是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
下了城墙之后,谢宸灏抱着林希上马,直奔恶溪的方向。
如今的恶溪,可不再是那唐代文豪韩愈笔下,与鳄鱼相峥的一滩恶水。
左手牵骏马,右手牵佳人。走在如茵的绿草地上,周围独木成林的大榕树好似很懂事的用繁茂的枝干围出一方小小的天地。
谢宸灏松开缰绳,张开双臂紧紧的将林希箍在自己的怀中,身躯微微发抖,下巴死死抵着她的头顶,眼里再也止不住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滴进她湿透的发间。
林希将脸深深埋在冰冷的铠甲上,双手回抱住他的劲腰,心底浓浓的思恋,到了嘴边却拐了个弯,“谢宸灏,你看看我头上长没长虱子,我已经在雨里杀了两天三夜了。”
谢宸灏轻扯嘴角,缓缓松开她,捧起她脏污的脸,看着她清澈的瞳孔里映着自己,逗趣的笑着,“要不希希也帮我看看,我虽没有迎敌,可也连续奔走多日,从未换洗,想来也是......”
林希闻言瞬间推开了这人,然后掩饰的笑笑,“我这可不是嫌弃你哈,我就是想着你可能累了,咱们坐下聊,坐下聊。”
谢宸灏可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执拗的扳着她的肩膀,喑哑的问道,“希希难道不想我吗?”
“想啊,嗷嗷想!”说的理直气壮,其实心里特虚。
要说想,倒也真没有想的那么撕心裂肺的,主要是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
要练功,要升级,要做地雷、炸药包、手榴弹、诸葛连弩,保护她爹,上阵杀敌,哪来的那么多儿女情长。
但现在人在眼前了,林希的那个小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直跳了,多巴胺也暂时又占领高地了。
抱着自家男朋友撒着娇,“哎呀,人家当然想你啦!想的不要不要的!”
嗯,他就是这么好哄~!管她脏不脏,丝毫不嫌弃的吻上了她的唇,笨拙却炽热地传递着他的心意。
可,林希嫌弃啊,双唇紧闭的像个蚌壳,用力推开,然后又不走心的画着大饼,“等等,等我洗干净的,让你吃个够啊!”
虎狼之词一出,哪还有刚一照面的冷煞,瞬间红温,扭捏的用脚尖捻着地,“我...到也没有那么心急....”
“哈哈哈,谢宸灏,你怎么能这么可爱啊~!我的天啊~!哈哈哈!”
一声朗笑,惊了树上的鸟群,江上的碧波,和某人颤动的心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