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找到潼恩说明来意,一身腱子肉的矮小少女爽快地答应了他们。
“行,我跟你们组队!”
得到肯定的回答,罗薇笑着伸出手:“那么,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潼恩伸手和她交握。
收获一员猛将,队伍实力大增,霍尔满意地点了点头。
希望他以后的队友都能是现在这个水平,不要再让他拖着游泳了,巫妖也是会累的!
夜色已深,组队成功的五人互相道完晚安,便准备回旅馆休息。
杰克和潼恩先行一步,罗薇和霍尔却没什么睡意,两人漫步在赫达约的街头,身边还跟着一到晚上就异常亢奋的格拉蒂丝。
赫达约城是一座罕见的没有宵禁令的城市,天黑后没有敲响宵禁钟,街上也没有布置锁街的铁索。
奇怪的是,明明赫达约城不禁止民众夜间活动,但除了巡逻得越来越频繁的城卫队,却鲜少看到有人外出。
在酒馆里谈天说笑的也大多是外地旅客,本地人似乎不喜欢光顾这些场所。
罗薇正疑惑着,就听见街边的楼上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咚咚声。
格拉蒂丝和霍尔也听见了,三人停下脚步,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很快,一个穿着睡袍的男人气冲冲地下了楼,走到门外的地砖上抬脚就是用力一踩,嘴里还嚷嚷着“该死的蟑螂”、“我要把你踩烂”。
紧接着旁边楼上的窗户又被人打开了,闭着眼睛的女孩儿站在窗边伸起了懒腰。
“汪~”
一只毛发粗糙、反应迟钝的老狗跟着主人一家走出房门,亦步亦趋地守护在年迈的主人身边。
这家人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沿着街道越走越远。
与此同时,一个抱着空气的女人来到街边,竟开始无实物表演摆摊叫卖了。
大街上晃动的人影越来越多,有的人双手叉腰跟空气吵架,有的人默不吭声独来独往,还有的人见杆爬杆见墙爬墙。
格拉蒂丝吓得毛毛都要炸开:“他们,疯了吗?”
罗薇观察了一会儿,说:“看起来像是梦游症,但这么多人同时梦游……”
有点不可思议。
霍尔饶有兴致道:“要不我们抓几个人过来研究一下?”
“先不说你这个想法道不道德,”罗薇抬手指了指,“你看看那是什么?”
夜巡的城卫队正好从他们前方经过,一个个目光机警精神抖擞,早就对那些趁夜作乱的宵小和狂徒严阵以待了。
即便有人假装梦游做坏事,也会被城卫队及时阻止。
“好吧,”霍尔失望地叹气,“那我们回酒馆打听打听?”
罗薇和格拉蒂丝表示赞同,这座城市太诡异了,大半夜的看到这些人瘆得慌。
三人掉头往回走,没走多远又撞见了一对躲在墙角下激情热吻的野鸳鸯。
格拉蒂丝目瞪口呆:“他们,他们也,梦游吗?”
霍尔勾起嘴角:“清醒着呢。”
罗薇咳了一声:“别看了,快走。”
怪只怪三人视力太好,这一路走回去不知道看到了多少少儿不宜的画面。
夜里的赫达约城俨然成了人们幽会的天堂,反正做什么事都可以推到梦游症上,赫达约城的居民在男欢女爱这一块儿也就格外开放了。
想到这里,罗薇恍然大悟,所以这才是丽莲说的“开放”吧!
可惜她领悟得太晚,眼睛都长针眼了,真是令人悲伤。
回到酒馆,霍尔向酒客们打听起了外面的诡异现象。
“嗐,你们是第一次来赫达约城吧,在城里住一阵儿就习惯了,这儿人都这样。”
“生病?嚯,这可不是生病,会梦游的人都是美神哈托尔的后裔,这是美神后裔的荣誉象征。”
“伟大的美与浪漫之神哈托尔啊,祂为孤独的人们降下美梦与温馨,让芳香伴着我们入眠,让灵感流淌进梦境,让艺术拯救我们枯燥的人生!”
说着说着,这些人突然唱起了美神的赞歌。
格拉蒂丝听得两眼晕圈,罗薇却是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二楼。
“罗薇小姐,你想到什么了吗?”霍尔问道。
罗薇摇了摇头:“我只是刚好想起来,琴也是美神哈托尔的信徒,说不定她会知道些什么。”
“你们想知道什么,不如问我。”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三人诧异地转过身,只见一名身穿贵族服饰的男青年跷着腿坐在桌边,眉眼含笑地朝他们举起了酒杯:“要来喝一杯吗?希瑞亚的学生们。”
格拉蒂丝瞳孔一竖,瞬间升起了警惕心。
这人什么时候坐到这里的,在他出声前她竟一点没有察觉。
霍尔注意到斜挎在男人腰间的箭袋,眸色深了深。
罗薇目光扫过男人握酒杯时翘起来的小拇指,心里感到一丝怪异:“请问阁下是……”
“我叫费洛,一名骑士,”男人自来熟地说,“刚刚听到你们在问赫达约城的人为什么会梦游,恰好我知道原因,你们要听听我的解释吗?”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果断入座。
罗薇:“愿闻其详。”
男人抿了一口酒液,慢悠悠道:“那得从两千年前说起了,那时候的美神还是智慧之神的从神,教会也才刚开始组建……”
两千年前,荒原爆发了旷日持久的信仰大战,战争迫使数百万人开始了漫长的流亡。
可即便是在流亡途中,互相敌视的人们也仍然紧握武器,无时无刻不在自相残杀。
亲眼见到了这一幕的奥德里奇十分痛心,于是他决定建立教会统一人们的信仰。
与奥德里奇有着同样理想的人纷纷加入,战后元气大伤的诸神得知他的计划也在暗中相助。
此时的教会还没有至尊神,教士们平等地供奉着每一位神灵,新生的日月双神跟一众古神的光辉比起来稍显晦暗。
直到五十年后的某一天,变故突然出现。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浓雾笼罩在西原上空,灰蒙蒙的雾气久聚不散,地上的生灵缺乏阳光的照射,一天比一天衰败。
与之相对的是教会的蓬勃发展,光系魔法师受到前所未有的拥戴,日神与月神的信徒极速扩张。
只有日月神像竖立的地方,才有光芒抵达;只有教会派出的光明教士,才能驱散浓雾带来阳光。
没过多久,教会就更名为光明教廷,日与月两位神明也被推举为至尊神。
此后浓雾困扰西原人长达七十年之久,日月尊神的声望越高,浓雾便越是难以驱散。
七十年间,山中鸟兽死尽,野外生机断绝。
无尽的浓雾开启了新一轮的信仰之战。
守护夜晚的黑夜女神遭到厌弃, 掌管云雾和雨水的天空之神失去信仰,狩猎女神和丛林之神被人遗忘,就连生命女神的权柄都摇摇欲坠了。
于是生命座下的收获女神第一个叛逃,投靠日月尊神后一跃成为了丰饶之主;爱慕收获女神的文艺之神紧随其后,祂将哲思与灵感的权柄从理性的束缚中挣脱,倒向了感性的幻梦。
从此,美神降临夜间,谵妄开始传染,意识和记忆颠倒混淆,梦境逾越躯体的边界,把想象带进了现实。
“那人说得不错,赫达约城的子民的确是美神的后裔,虽然他们的体内已经没有神明血脉,但仅凭那一丝牵绊,也足够他们被美神的疯癫传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