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克俭说:“中年人最喜欢的词就是稳定,最愿意自己的子女稳稳当当的,你看我妈,动不动就希望咱俩赶紧结婚,她就是希望咱们稳定下来,其实也没啥别的,你知道这段时间我妈又给了我多少钱吗?她说自己没地方花钱,每个月自己就留下五百块到一千块钱,其他都存起来了,每个月她能存九千块钱你敢信?”
“啊,阿姨太苛刻自己了,这不合适啊,你赶紧跟阿姨说一下,咱们不缺钱啊,咱俩的工资还低吗?再说了,我爸妈也给我留好钱了,上次我发的奖金那五十万还剩下四十二万呢,我爸妈不让我花,非让我存了五年死期,还说要给我补齐了呢!我没要。”陈珊急死了,这还没过门呢,这姜阿姨都这么拼命给他们小两口积攒财富啊。这要是说出去,自己成啥了。
胡克俭说:“我肯定不能要啊,我是先让她自己拿着了,她说早晚也是咱们的,孝顺孝顺,那孝的前提不也是得顺着吗?”
陈珊没办法,只好不说话了,姜玉萍只有胡克俭这一个儿子,庄惠茹那里条件也好,高明心老太太也喜欢她,一家人都待她厚道,确实也是没花钱的地方,除了和几个好朋友出去转转,自己得吃个饭,再付个交通费用,也就这些了。那存着就存着吧,这样的婆婆真的是打着灯笼难找啊。
“克俭,我咋觉得我喜欢你妈妈都快超过喜欢你了啊。姜阿姨对我那是太好太好了,真是想不到。”陈珊一边去找牙刷一边说。
“宝宝,那可不行啊。那我得排第一啊,怎么也不能让我妈排我前面啊,不然这成啥了啊,我可不是妈宝男。你这骂人呢!”胡克俭有点急了,这怎么还吃上老妈的醋呢。
陈珊莞尔一笑,这怎么日子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睡吧,过两天你陪我去看看小冰吧,出院后我就去看了一次,爸妈不让去,说我身体也需要调养,说小冰怕感染,也需要再缓缓,这都半个多月了,咱们得去看看。大人的事儿都好说,小孩子还是无辜的,再说我师姐对我那可是不作假。”陈珊把刷牙的刚子放好后叮嘱着胡克俭。
“好,你看我需要提前买什么,要给小冰买点什么我去跑腿买,你给我列个清单。”
小两口惦记的小冰,正在跟李萱嚷嚷,要见珊珊姐姐。
何泽铭不知道怎么劝这孩子,自己现在根本不敢主动要求陈珊什么,每次闲下来想到陈珊、想到吴小琴,他这心里某个地方就疼得要命。
潜意识里,他把自己定位成了祸害别人人生的凶手。
李萱说:“你看看几点了?小冰,珊珊姐姐我给你找,你放心吧,别闹啊,好孩子,爸妈都累了一天了,咱们听话。”
小冰这才不闹了,说那我也不知道,我就喜欢珊珊姐姐,那我要是几天见不到姐姐,我就难受。
何泽铭和李萱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心里涌上来的词是血脉相连。不然这怎么解释得清楚呢。
两人洗漱完上床睡觉,何泽铭说:“媳妇,对不起你啊,我这一辈子就没有对得起一个人。想想,我这真是多余的一个人。”
“说什么傻话。别翻旧帐了,已经这样了,没必要天天陷在过去,还活不活个人了。就冲着陈珊对妹妹的救命情谊,咱就得好好活着,对于她们姐儿俩来说,我们就好好做人就行了。好好工作,好好赚钱,给小冰做好长期的教育规划,给陈珊也力所能及地尽尽你生身父亲的责任。”
何泽铭很意外地看了一眼李萱,他发现李萱太瘦了,那胳膊上的青筋都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小手腕子细得让人看了揪心,不知怎的,他的眼泪下来了。
李萱这么多天,这是第一次这么冷静安慰何泽铭,何泽铭心里有愧,不知道怎么接茬儿。
李萱狠不下心来了,何泽铭说到底还是个老实人,这么多年了,他也一直原谅不了自己,所以总是自虐,现在所有的事儿都挑明了,他看到自己惦记的人,心里难受,这是人之常情啊。
李萱欠了欠身子,往何泽铭身边靠了靠,贴在了何泽铭身子上。
何泽铭一个激灵,缓过神来转身抱住了李萱,把李萱的脸贴到了自己的脖颈处,摩挲着媳妇的身体,他嗓子哽咽着,说:“媳妇儿,以后咱们好好的,我一定努力工作挣大钱,给你们仨当牛做马,让我累一点,我心里才舒坦。”
李萱也抱紧了丈夫,那一刻她想揉到何泽铭的心里。
人生伴侣,不就是在众多这样的时刻互相为对方打气,互相为对方兜底吗?
两个人这一晚冰释前嫌,余生就是身边这个人了,是战友,一起为了赎罪努力做好自己的本分。
同一时间,阮若凡和阮经颜带着于辉回了博颂府,让于辉和阮经颜住在客房,庄颖珊带着欧阳七七去了自己的那套装修好和陈珊他们同一个小区的房子,反正库克这个点儿也睡着了,姜阿姨和高明心都知道她和这群好朋友在一起,她提前打了招呼,省得回去太晚了动静太大再影响了家里人休息。
阮若凡他们进门,陈玉霞就听到了,正想起身,阮建国拉住了她,少管孩子们的事儿,今天晚上先别问,让他们赶紧休息,明天再说,这样孩子们心里也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陈玉霞妥协地停住了,也对啊,孩子们都大了,他们都是有主意的人,比自己这两口子优秀多了,咱还能比他们更有决断力吗?
外边的三个人都蹑手蹑脚地各自去歇息,内心丰盈而喜悦。
阮若凡去楼上自己卧室,却半天都没有一丝睡意,想到庄颖珊说的父母不一定能接受自己单亲妈妈的身份,这确实是个问题,要怎么跟父母说明,并且说服他们呢,这是个比较棘手的问题。
其实很多事儿当时比天还大,但是过了几年再看,就完全不是事儿。
想到这,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去自己梳妆台上找了个东西,这才放心地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