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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

关子恒如实回应,林乐知的表情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晴天霹雳,怔在了原地。

看出了林乐知眼中的颤动和震惊,关子恒不免有些心虚道:“乐知,我看你这几日太累了,想让你好好休息,所以那天帮你去煮药的时候,就去问清川要了些有助安眠的药。”

虽然心虚,但关子恒并不后悔自己所为。

“你最近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明白关子恒是出于对自己关心,林乐知并没有怪责之意,而且于他而言,也算挨过了两日焦急、难捱的日子。

离清川所言的日子,还有一日。

“肖煦……他怎么样了?”

“清川今早来为你换药的时候有说过,肖煦他比你醒的早一点,昨晚就醒了,只是身子还需要静养几日,所以一直在房间里休息,不曾出来,云赫一直在他身边照看他呢。”

听到萧以祸已经渡过了危险期,林乐知紧着的神情总算放缓了些,下床一边穿戴衣物,一边有些慌色试探性的问道:“我睡着这两日,没说什么梦话吧?”

听及。

关子恒的眸子微微凝紧,眸光细微颤动道:“没说什么梦话,就是睡得不是很踏实,好像是呓语过几句。不过,我也没太听清,睡着了说几句梦话也很正常嘛。”

这里关子恒说谎了。

林乐知梦里依旧喊着“季航”这个陌生的名字,每逢喊起,表情就会变得异常痛苦,眉头紧锁,额头上起了一丛紧密的细汗,像是陷入了极深的梦魇之中,双手也跟着不自觉得攥紧,似乎是想要抓紧什么,指甲深深的嵌入皮肤之中。

关子恒怕他抓伤自己,便趁林乐知放松下来的时候,将被角掖进林乐知的手中,以免他抓伤自己。

还说什么。

他错了……

都是他不好……

别走…

之类的话。

今早清川来时,虽然含糊不清,但他也曾说过类似的低语,只是未喊出那个陌生的那个名字。

关子恒的眸光微微转动,继而略带好奇,试探性的问道:“说起来,你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噩梦,居然吓得猛然惊醒?”

他正在系衣服的手突然停顿了片刻,眸子亦随之颤动,但随即便显得不以为意,继续手上的动作,分享离奇怪事般说道。

“……没什么,就是梦见自己掉入了湍急的河水中,身子却没有随水而流,而是一个劲的往下沉,沉到周围一片黑暗,也听不见水流声,只觉得自己还在往下坠,觉得有些可怕,就醒过来了。”

其实到这里,林乐知也不算说谎。

他确实梦到了这个场景,只是没把话给说全。

之前他做过什么梦,他不记得了,但睡醒前的最后一个梦,因为刚醒,又太过真实,所以他尚还记得很清楚。

在梦里,他看到了所有在他面前惨死的人,从他们身体中流淌出来的血,汇聚成了一条奔流又满溢着血腥味的血河。

就像他来时跌入的那条河流一般湍急,从血河中无数双血手朝自己袭来,欲将自己拉入血河之中。

可奇怪的是,明明如此惊悚、诡异的场面,他却并没有逃,而是就那样站在原地,心甘情愿的被那一双双血手,拉入那血河之中。

那河水不是刺骨的凉,而是灼肤的烫,比萧以祸鼻间呼出的气息还要滚烫上千百倍,有种掉入岩浆的感觉。

每呼吸一下,或是不小心吞入一口那血水,都像是吞下了烧红的炭块,灼烫着他的喉咙,在他的身体内部,灼烧出一个个血洞。

从自己身体中流淌出来的血,很快便被周围的血水所吞噬。

即便如此痛苦。

但他依旧没有任何要逃离的念头,任凭身子被淹没。

快要全身没入血河中前,模糊的看到岸上好像有一个漆黑的人影,因为被血水覆盖了双眼,那黑影也像是被覆盖上了一层血。

总得看不清模样。

但就如同自己没有逃离的念头一般,岸上的那个黑影,应该说是血影,也没有施救的意思,就静静地看着自己没入血河之中。

来不及细看,他便被那些攀附自己全身的血手,拽入了河水之中。

然后他所看到的便是同关子恒说的那番,当身子下沉到一个位置时,周围遁入一片的黑暗与寂静,也不觉得灼烫了,尽管还在持续的往下沉,但整个人轻飘飘的,觉得身子从未像那般清爽过,意识也越来越轻飘飘的。

很快。

周围不再是一片黑暗,眼前泛起了一阵白光,周身不冷也不灼烫,是一个很适宜的温度,周围还有嬉笑打闹的声音。

“我就说吧,这小子天生就是干刑警的好料子!”

因遥远而陌生而又让他无比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肩膀处还能感受到一股沉甸甸被人搭扶着的重量。

林乐知猛然间睁开双眼,有些涣散的双眼写满了难以置信,他脖子有些僵硬的转向声音的方向,继而双眼才开始慢慢聚焦,看清了站在自己的面前的身影。

是……

季航?

明明是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哪怕用自己生命去换也想换他好好活着的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却感到异常的陌生和抗拒,身子本能的后撤,紧接着鼻间伴着一阵酸楚,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周围嬉笑的声音也因为自己的突然的举动,随之止住了,大家都有些诧异的看着自己。

“我…”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林乐知想要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可却因为胸腔中紧密跳动着的心,让他的喉咙像是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对不…”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同事捶了一下季航的胸口,大有责怪之意道:“乐知他刚办完一起案子,肩膀上的伤还没好,你就自顾自的搭上去,是不是缺心眼。”

“就是。”一旁的另一位同事凑到林乐知的眼前,目露心疼,也跟着数落季航道:“你看看,都给乐知疼哭了,你这人,怎么给人当师哥的。”

季航也意识到自己太大条了,眸间带有歉意,但仍掩不住的骄傲道:“对不起,你看我我一时激动给忘了,这样,等下班师哥带你吃顿好的,你就原谅师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