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的小警员探过脑袋。
“黄sir，用不用叫人盯住韩琛呐？”
黄志诚不屑地笑笑。
“不用~倪永孝已经不信任他了......”
小警员挠挠头，惊讶道：
“黄sir，这你都知道？”
副驾的刘建明很不耐烦，训斥道：
“韩琛进去才几分钟啊？话都没说两句就出来了，这是被信任吗？平时叫你们多动脑，一个个就只知道问！不要事事都烦黄sir，黄sir很忙的！”
“噢...”小警员缩着脖子，坐了回去。
黄志诚呵呵一笑，冲后排说道：
“平时多跟你们刘师兄请教，要不是那个湾仔枪神上了亚洲周刊，这次破格提拔的就是你们刘师兄了......”
前面奔驰车，罗继左手扶方向盘，右胳膊搭在车门上，手掌成拳撑着脑袋，一脸无语地瞟了眼后视镜。
“智商这么低，难怪做不了卧底......”
白色面包车上，傻强撅着嘴。
副驾，韩琛吹捧道：
“老板，你真是料事如神呐！黄志诚果然上当了！”
倪永孝放下报纸，没有回应韩琛的吹捧，而是盯着车内后视镜道：
“你这个开车的兄弟好像不太开心呐......”
韩琛的笑容慢慢凝固，轻声威胁傻强道：
“当着老板的面，你笑一笑好不好啊？算我求你行不行啊？”
傻强撅着嘴，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倪永孝。
他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
下一秒，却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啊呜呜呜...我的鸡踢嗷儿~我要买鸡踢嗷儿......”
韩琛扶着额头，真是被这个傻子打败了。
“靠边靠边！我来揸车！q！”
两分钟后，傻强坐在副驾抽抽噎噎。
韩琛一边开车一边冲着后视镜说道：
“这个衰仔存了好久的钱，找西贡大傻订了一部跑车，叫什么东瀛战神GtR，订金都付过啦！结果咧？西贡码头被陈浩南插旗，大傻也不知所踪，现在车也冇，钱也冇，他已经哭了半个月喇！”
“噗...”饶是倪永孝一向风度翩翩，此刻也差点憋不住笑。
强行调整好呼吸，倪永孝宽慰道：
“一部车而已，不用太在意的......”
“不在意？”傻强一脸不忿，嚷嚷道：
“我那部鸡踢嗷儿好贵的！光订金就三万港纸啊！”
后排，倪永孝双手抱胸。
“三万港纸很贵吗？我那部劳斯莱斯银刺，三十万英镑，不是一样被人抢了？”
韩琛：......
傻强：......
气氛瞬间尴尬。
被雷天佐抢车这件事，只有倪永孝自己能说，其他人是一声都不敢吭的。
韩琛尝试岔开话题：
“老板，你真的要见雷天佐啊？他搞那个联记，对我们很不利啊！”
倪永孝没有回答，而是问了韩琛另一个问题：
“阿琛，如果我要你亲手做掉黄志诚，你会去吗？”
韩琛一惊，随即盯着后视镜道：
“没有倪家就没有我阿琛的今天，老板要我做，我一定做到！”
“那如果...”倪永孝摘下眼镜，用衬衣角擦了擦镜片。
“我要你做掉你最亲近的人呢？”
“最亲近？”韩琛疑惑了。
“我老豆老谋早就归西喇，冇兄弟也冇姐妹，冇崽也冇女，最亲近的人只有我老婆......”
倪永孝笑着打断道：
“我就是打个比方，比如说他，你最信任的马仔！我让你做掉他，你肯不肯？”
“我......”韩琛被整不会了。
傻强的眼睛瞪得滚圆，难以置信道：
“不是吧大佬，我只是哭了几句而已，用不着做掉我吧？不是，这也太狠了吧！”
“哈哈哈...”倪永孝笑得前仰后合，伸手拍了拍傻强的肩膀。
“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别紧张。最近被那个黄志诚盯着，我已经很久没笑过了。你这个人蛮有趣的，叫什么名字啊？”
傻强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我不告诉你啊！你知道我的名字就会派人来做掉我的！对不起啊大佬，我以后再也不哭了！”
“哈哈哈......”倪永孝的肚子都笑痛了。
“阿琛，你...你靠边停车吧，我打车去荃湾，哈哈哈哈......”
白色面包车停在路边，韩琛一边陪笑一边担忧道：
“老板，真的不要我陪你一起？”
倪永孝笑着摇头。
临下车，他还扭头冲傻强说了句：
“我去要我的劳斯莱斯，顺便也帮你问问鸡踢嗷儿的事......”
......
红色的计程车在眼前渐行渐远，韩琛终于松了口气。
副驾，傻强满脸戒备道：
“琛哥，你不会真的做掉我吧？”
韩琛白了他一眼，撇嘴道：
“请问你是哪条道上的大佬啊？又是天上的哪位神仙呐？做掉你？做掉你有咩好处啊？q！”
“不是啊，”傻强撅着嘴，嘟囔道：
“你以前讲过的，你说倪先生这个人很文雅、很上档次的，他从来不跟别人开玩笑的......”
傻强嘟嘟囔囔，喋喋不休，韩琛的脸色也愈发凝重。
“最亲近的人......”
“mary？”
“老板为咩要做掉我老婆啊？冇理由嘅......”
......
计程车上，倪永孝叹了口气。
刚才差一点就暴露了。
九龙城寨那晚，雷天佐给了他一张沾了油渍的点菜单。
上面写了两行漂亮的英文，翻译过来就是：
“给保罗、皮特：”
“文华酒店1203”
按照字条上的吩咐，倪永孝把房间号交给两名美国侦探。
果然，顺着这条线索查到了黄志诚。
侦探们秘密安装的袖珍录影机，不仅拍下了黄志诚私会mary的激情录影带。
甚至，还查到了父亲遇刺的真相。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韩琛的老婆跟黄志诚密谋出来的。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黄志诚和mary，必死无疑。
现在唯一让倪永孝不忍的，就是韩琛。
他不确定阿琛是否知情，也不确定阿琛知道这些真相后，会如何抉择。
心烦意乱的倪永孝不能把这些秘密告诉任何人，他没有人可以商量。
一种深深的孤独让他头疼欲裂。
恰在此时，黄志诚没日没夜地盯在倪家门外。
双方都知道，这样的蹲守查不到任何证据。
但黄志诚就是这么干了，他就是单纯地恶心倪永孝。
就在这个时候，联记的消息传来。
倪永孝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去荃湾，见雷天佐。
既然雷天佐给出了关键线索，帮他查到了关键证据，那就说明这个人知道得比他更早、更多，那就没必要瞒着雷天佐了......
倪永孝不禁苦笑摇头。
他怎么也想不到，全港岛唯一一个可以跟他交心的人，居然是一心禁毒的雷天佐，真是黑色幽默......
计程车驶上荃湾道，倪永孝掏出手机，按下一个号码。
“有空吗？请我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