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啊……好刀!”贝廷君低声说道,对成白挤了挤眼睛,示意关注与众不同之处。
看这把刀,形状与杀诛刀有几分相似,却开双刃更接近于陌刀,全长五尺七寸,分外硕大威武。在光芒映照下,它弥漫奇诡莫辨的氤氲光泽,像在随着周遭环境一同变幻。
成白的灵眼如电,辨别材质忖道:“羽化真金所铸双刃长柄刀,无疑是惊涛门着名魂兵‘惊霆刀’。掌门不将它携带在身上,而是供奉在殿里……对了!这件宝物原本是墓室陪葬品。”
惊霆刀还在发出阵阵轻微嗡鸣,似是感应到不速之客接近而示警。
李夫子见状,疑惑道:“往日汪圣主也曾让儒生一睹惊霆刀风采,彼时刀身寂然无异。为何今日此刀自主响动,如临大敌?”
汪泓目光忽闪,勉强笑道:“此刀名唤‘惊霆’,乃因能察敌意、感杀机,而意先鸣,反应如惊霆。宗门先祖自从发现这一特性,便让宝刀常年把守仙墓秘境入口。若有外敌贸然逼近,它便会惊鸣警报。”
成白好奇道:“汪圣主是刀修么?为何不随身佩带惊霆刀?”
“我也是剑修!这把刀过于张扬,与本座气度不般配。尤其到了这等境界,已无需倚仗刀剑杀敌。若非为扬威立势,本座平日鲜少携带出行。”
汪泓随口回答,凝视着惊霆刀略感惋惜,接着道:“何况它仅为刀胚,未经聚灵淬宝唤醒器灵,故而不必认主,严格来说象征意义大于实用。”
贝廷君撇了撇嘴道:“所谓北凛第一名刀的意义么,开双刃却有些像剑了。”
汪泓如实应答女妖的质疑:“如此大型兵刃,以砍杀为主,有失剑修灵动之风,应属刀类无疑。惊霆刀守护镇海阁已历三千轮回纪,意义非凡,本门从未生变。”
成白趁着话语空隙,运起灵眼观察惊霆刀的边角细节,思索道:“刀的炼器工艺上乘,符文禁制绝佳,却未镶嵌丹灵,留有很大提升空间。看来惊涛门没发挥这把魂兵的潜能。”
凝神思考,成白愈觉诧异,遂问道:“剑仙墓何故用宝刀来镇守?按常理而言,宝剑更合适才对。”
李夫子也微笑道:“儒生往日未能窥破石龛下隐藏古墓和宝刀镇尸之微妙,还请汪圣主言明诀窍。”
汪泓无法拒绝成白提问,虽然略感奇怪,还是漫不经心道:“细枝末节的缘由难以说清。个人以为,当初这位剑圣前辈刚好拥有惊霆刀,适合用于古墓布局吧。”
“放屁!”汪雄武忽地吼了一嗓子。
成白正以为他要发表高论,哪知汪雄武摆出一副挑剔模样道:“区区魂器品阶,怎配称得上北凛第一?小爷本人,今后才是正宗榜首。”
此刻,汪雄武一心想尽快入剑仙墓探究奥秘,对兵刃不感兴趣,便擅自贬低惊涛门宝物一通,急不可耐追问道:“从哪里走,最快抵达藏有长生壮阳之秘的墓室?”
石龛上刻着样式古怪的石门,门前有一名石人,保持着启门姿态。
“从石门入内,可直达剑仙墓么?”成白的感知比目光所及敏锐得多,神念迅速围绕石龛游弋一圈。
共东、南、西、北四扇门,均饰以石人雕刻,其画面内容迥异。
东面石人是一位衣带飘拂的少女形象,肩上生有翅膀,作迎候来客状。
南面石人乃一垂髫童子,正拱手作揖,神态彬彬有礼。
西面石人是一名手持长剑的少年,身体微倾,作势欲前,栩栩如生。
北面石人为一个掌托水瓶女子,作忸怩不安之态。
成白仔细端详,反复思索道:“这些石雕面对方位,是否象征着东、南、西、北四座姊妹峰呢?”
汪泓低笑一声解释道:“四扇石门通向不同的地底密室,分别与四处区域相连。本门祖辈经过多年深入探索,耗费无数心血,才逐一消除潜藏危险,摸清内部四通八达的墓道分布规律。”
汪雄武嫌他啰嗦,没好气地催促道:“该走哪个门?快说啊!”
汪泓保持平静,不紧不慢道:“四扇门皆可通行到达中央墓室棺椁,只是路途远近、关卡难度各异。”
成白忽然问道:“汪圣主所言,当外敌迫近时,惊霆刀自会惊鸣。可是我等陪同掌门前来,应该不算敌人吧,何以鸣音始终不止?”
汪泓偷偷瞄了一眼汪雄武,迟疑道:“除非有外来人趁元老会不注意,私自闯入墓穴秘境……按理不该出现这种事。”
偷窥行为瞒不住汪雄武,他斜着眼睛立刻瞪了回去,冷笑道:“嘿嘿!老不死的,你哪儿来这么大自信?”
成白心生诧异:“汪大圣主恐怕隐瞒了些秘密。但蹊跷的是,在通言盘问下,他答复却无破绽……是我没问到点子上。”
汪泓微微皱眉,不满地反驳:“墓中五行元气浓郁,本门多年发展开辟出许多静室,皆已划归众位太上长老各自闭关清修。这便等于所有前辈高手全留在秘境内看守,天底下最安全之处莫过于此。”
汪雄武冷哼一声,不屑道:“呵呵!若在以往,我身份低微,绝不敢有丝毫异议。但现在不同!半个月前,小爷就通过符信听到传言,元老会那批顽固不化的老古董有段日子没露过面了。”
贝廷君在旁悠悠插话道:“多争论无益,进去瞧瞧便知真相。”
汪泓绕到北面石门前,停住脚步,叹了口气道:“这扇门最靠近主墓室。但我得把丑话说在前头,本门钻研古墓秘境已久,始终未曾发现所谓‘长生壮阳奥秘’。潘仲涵临死所言,其心可诛!他显然是在挑拨新圣子与元老会敌对。”
汪雄武不为所动,坚持道:“休想糊弄小爷!真假对错,看完之后自有分晓。”
成白正中下怀,暗赞:“汪尊者真够本事,粗中有细,有他带头最好!”
“跟我来。”汪泓早预料到有人质疑,不予争辩,只顾低头迈步走进北面石门。当他身体接触石雕壁画时,仿佛穿过空气一般,毫无阻碍地没入石门。
汪雄武紧跟汪泓,生怕落后。其他人也陆续跟进。
成白有意滞留在最后,待周围无人时,祭起生金塔高悬头顶护身。
然后他抬头凝视着惊霆刀,推测道:“此刀绝非简单摆设或供品,必定有奇特之处,才让历代掌门产生矛盾看法。”
成白运功虚抓,惊霆刀倏然飞入手中。
出乎意料的是,宝刀轻易脱离石龛,一被摄取到他手中就停止嗡鸣,宁静如止水。
成白握紧刀柄掂了掂分量,不禁念想翩翩:“这把刀……约有八千余斤,重量不对劲!虽然感觉也很沉,却比羽化真金的高质量轻了太多,完整的理应有一万多斤——实际它是中空的!”
他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刀柄末端轻轻撼动,并以神识探查独特结构,惊喜道:“铸炼之术很奇妙,暗藏刀中之刀的玄机,可惜只差一步……”
忽见贝廷君从石门内探出上半身,招手催促道:“尊上,快来看呀!出麻烦事了。”
成白连忙将惊霆刀收进生金塔内,快步随她穿过门上的短程幽冥道,涉足另一处昏暗空间。
死亡气息扑面而来,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
冰冷地面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干枯尸体,个个僵硬的面容凝固着惊惧表情。他们衣甲华贵,装备精良,都是宗门高层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