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两人第一次过了一个有新衣、有肉吃、有零嘴的大年。二妹很高兴,大年初一早上,兄妹俩上乱石山西面的观山坡给父母亲坟前烧完香烛纸钱后,她就想去村子里玩耍。李壮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二妹是想去显摆自己身上的新衣服、新帽子、新鞋子,还有衣兜里的干果和瓜子、花生。
李壮没有让她去,而是带她回了家。村子里大多都是王家的佃户,都是一穷二白的人家,陡然看到李壮兄妹二人穿了新衣,吃着零嘴,必然会传出一些流言蜚语。李壮还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他想把自家现在的独家生意做久一点。
回到家,李壮告诉二妹:“二妹,我们不去村子里玩,以后你也少去村子里玩。你看你穿了新衣,你去玩他们把你的新衣裳弄脏了怎么办?还有啊,村子里的小娃娃们都没有蜜饯、糖果、瓜子、花生吃,你去了万一他们抢你的怎么办?你去他们一看,哎呀,二妹吃了好东西,她家里肯定还有,我们去她家里吃。到时候他们跑到我们家把我们的腊肉、腊鱼、白米饭都吃完了怎么办?”
“可是以前村子里的王小花说我是没爹没妈的野娃娃,我就想穿着新衣裳,吃着好吃的去眼气她。”二妹还有点气鼓鼓的。
“我们不去眼气她,我们在家穿新衣裳,偷偷吃好吃的,不让那些骂我们的人知道,让他们冷着,饿着好不好?”李壮劝说。
感觉让那些骂她的人冷着、饿着也算是报复了,二妹就高兴起来,也不再说去村子里显摆了,就说:“好,我不让他们知道我穿好的,吃好的,让他们冷着馋着去。”
李壮为了二妹以后也少去村子里,就继续跟二妹说:“还有啊,你看王小花他们一身都是邋遢的,肯定身上有跳蚤,头上有虱子。你要是和他们玩,把你身上也惹上了,你又要又痒又痛了。你忘了前段时间哥哥用石灰水帮你抓的跳蚤虱子了吗?”
二妹显然还有印象,赶紧假装身上痒的样子抓了抓手臂说:“我不要长虱子跳蚤,我不要洗石灰水。”
全身浸泡石灰水杀跳蚤虱子是李壮从父母那里学来的。他们家以前虽然也穷,一家人穿的盖的也是补丁摞补丁,但母亲爱干净,总是把家收拾得整整齐齐,一家人穿的衣裤再破也要洗干净。所以以前他们家没人长跳蚤虱子。但是自从三娃子住进来以后,就把跳蚤虱子带来了。这可把李壮兄妹二人害惨了,身上头上都被咬得钻心痒。
李壮只好在一天送完鱼后买了生石灰回来,一回家就把生石灰洒水泡发,然后用了一些调成石灰水,又给石灰水里加了热水倒进大澡盆里。接着就先是二妹连人带衣服去泡石灰水,然后是李壮,最后是三娃子。三个人第一次泡完后,看着水面上一层跳蚤虱子都惊呆了。三娃子还说也没感觉有多痒啊?怎么这么多虱子跳蚤?
李壮不放心,就把两床席子,谷草,三床铺盖都拿到院子里敲打然后暴晒一下,把所有的衣服浸泡一遍石灰水,然后给房间里也撒了石灰水杀虫消毒。也就是那次,二妹在撒了石灰水的房间泥地上摔了跤,才让李壮起了给家里铺石板地面的想法。
连着石灰水泡澡三天,二妹才没喊痒了,李壮也才放下心来。但是也因此李壮告诉三娃子,以后他回家住了再回来,一定要石灰水泡过澡才能跟他一张床睡觉。三娃子后来为了不长虱子,干脆在十里铺剃了一个大光头,所以后来才买了一顶瓜皮帽。本来现在一般人是不允许剃光头的,但十里铺这里衙门现在也不怎么管这个事。
大过年的,没亲戚走,也不想干啥活,两兄妹在家大眼瞪小眼。想了一下,李壮问二妹想不想念书。二妹很崇拜念过书的自家哥哥,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他不喜欢村子里其他没读过书的哥哥,他们又邋遢又爱说脏话,所以就说想念书。
家里只有李壮三年多念私塾的成果,就是自己抄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和《增广贤文》,那就先教《三字经》吧。于是从大年初一开始,李壮家小院就传出了读书声。
正月初七傍晚,三娃子在家里吃过夜饭就带着铺盖和换洗衣服过来了。看李壮在看他的铺盖,就赶忙说:今天早上下了鱼篓后我回去就捶过了,也晒一天了。李壮就说,取了鱼回来你就赶紧泡石灰水澡吧,我可不想再被咬得睡不了觉了。
正月初八,李壮继续给刘掌柜送鱼,就这样这个年算是过完了,李壮也算是大了一岁。
过了不久,一天给同福楼送完鱼,刘掌柜算完账给了钱后拉住了李壮,问他:“李小哥,你这鲜鱼每天送我们同福楼差不多七八十斤,还有没有多的呢?如果再有个四五十斤就更好了,只要送来我都要。价钱不让你吃亏,还是老价钱。”
听刘掌柜这样说,李壮想了想,就回答到:“就是说一天一百二三十斤?不全是活鱼行不行?但保证是当天抓的新鲜鱼。”
刘掌柜回答没问题,可以,但尽量活鱼多点。
其实李壮已经知道十里铺有几家馆子都是从刘掌柜这里来分的鱼,李壮每天送的七八十斤同福楼根本用不光。同福楼客栈一天也就是消耗三四十斤,多的鱼都让刘掌柜加钱卖给其他几家馆子了。不过李壮并没有什么意见,刘掌柜除了抠搜一点,其他他感觉还挺好的,鱼就让刘掌柜赚点差价吧,只要同福楼东家没意见。
以前李壮一直以为刘掌柜就是同福楼老板,后来才知道不是,他真的只是个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