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娘的孩子是根草!
自此,闵翊铭不仅跟狗狗同吃同住,饭食也从山珍海味变成了馊饭泔水,冬日里更是被逼着穿着单衣扫雪……
某个寒夜,又冷又饿的小闵翊铭摸进厨房想偷块饼,却被于氏抓个正着。\"小贼偷粮!\"
她尖叫着举起了带刺的藤条,身后的赵一博却冷漠的背过了身。
与性命相比,这些却也还不是最狠的算计。
七岁那年,闵翊铭连续半月腹痛呕血,直到某天深夜,他听见于氏在廊下低语:
\"那贱种的血滴在族谱上,竟凝而不散......\"
话音未落,院中一团黑影突然冒出,裹挟着他跃出高墙,扬长而去。
闵翊铭再睁眼时,已是百里外的山神庙,老郎中爷爷正在给他喂药:“赵家人想借'血蛊'之名除你,这铺子早姓了于。”
老郎中名叫林鹤年,左眼蒙着鹿皮眼罩,右眼角爬满形似刀疤的褐色胎记。
没人知道他何时出现在山脚破庙,只记得他药箱上刻着\"悬壶阁\"三字,箱底总垫着半张泛黄的《千金方》残页——那是二十年前名震江南的太医院判林承焕的遗物。
想当年,林承焕因为揭露了太医院炼制所谓“长寿丹”时掺入汞的黑幕,结果遭到了报复,被人下毒弄瞎了左眼,还被逐出了京城。
心灰意冷的林承焕只好隐姓埋名,改名为“鹤年”,藏身于山野之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戏剧性。
有一天夜里,林鹤年偶然路过闵府,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骚动。出于好奇,他决定夜探闵府,一探究竟。
当他潜入闵府后,发现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倒在地上,气息奄奄。林鹤年想起曾经的自己,忍不住心生怜悯,连忙将孩子救出,并仔细检查他的伤势。
就在这时,林鹤年注意到孩子颈间挂着一个长命锁。他凑近一看,发现锁芯上竟然刻着“闵记茶食”的暗纹。
这个发现让林鹤年心头一震,因为他知道,只有闵家的嫡系子女才会有这样的佩饰。
林鹤年不禁想起了二十年前的往事。
那时候,他正处于人生的低谷,穷困潦倒,饥寒交迫,贫病交加。
命运似乎将他逼入了绝境。
寒冷的冬日,寒风如刀割般刺痛着他的肌肤,他衣衫褴褛,身体蜷缩着,仿佛一片在风中飘摇的枯叶。
他艰难地挪动着脚步,却终于还是支撑不住,倒在了大街上,生命垂危,意识在黑暗的边缘徘徊。
就在他彻底绝望之际,一辆马车缓缓驶过。车轮在石板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打破了冬日的寂静。
车中的一个小女孩,正好奇地透过车窗张望着外面的世界。
她看到了倒地的林鹤年,那双清澈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惊慌和怜悯。
这个瓷娃娃般的小女孩,有着精致的五官,圆圆的脸蛋上带着一丝稚嫩的天真,她便是闵翊铭的母亲。
当时的她,不过才五岁的年纪,却有着一颗善良的心,仿佛天生就懂得同情弱者。
她看到林鹤年的惨状后,急忙从座位上站起身,小手紧紧抓住车窗的边缘,大声喊道:“爹爹,娘亲,你们快看,那个人好可怜,他好像快不行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中满是焦急。她的小脸被冻得通红,可她却全然不顾,只顾着向父母央求。
她用稚嫩的语气,带着一丝哭腔说道:“我们把他救起来吧,他看起来好可怜,说不定还能救活呢!”
最终,在小女孩的坚持下,林鹤年被救了下来,捡回了一条性命。
小女孩的善良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了林鹤年那颗冰冷绝望的心,也让他没有彻底对这个世界绝望。
以后的岁月,林鹤年更加用心的钻研医书毒术。人的一生,总也得有些追求不是。
所以这二十年来,他游历各处,收集各种稀有药材、毒草。
沿途,林鹤年都会救治一些合眼缘的伤者。经历过黑暗,更知道那一缕光明的珍贵!
林鹤年收回思绪,专注的用银针挑开闵翊铭臂上的脓疮,药汁里竟漂着半粒朱砂。
\"她给你下的不是血蛊,是用朱砂、巴豆粉、荧光夜兰草调制的伪蛊药,不知道是为了引出什么人?\"
老人从药柜夹层抽出半卷账册,纸页间夹着片干枯的如同茉莉花瓣的干花花瓣,\"这是你外祖当年从西域带回的'还魂草',可解百毒,也能......\"
他忽然住了口,转而教孩子辨认药草毒性。
荧光夜兰草,名字听着极为好听,功效却极为歹毒,能够让人瞬间陷入幻境。时间越长,自我意识越弱,直到被人控制,任人差遣。
闵翊铭听得目瞪口呆!
想不到,于氏这个后娘歹毒那是情理之中的。可是他那忘恩负义的爹,竟然也这般歹毒,闵翊铭心底还是很难受的。
林鹤年没去宽慰闵翊铭幼小的心灵。有些真相,哪怕再残酷,那也是要直面的。否则,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之后,林鹤年就是填鸭式的教导闵翊铭。
三年后,闵翊铭不仅能背出《本草纲目》、《万毒残卷》、《蛊术大全》全卷。
林鹤年才开始教导闵翊铭医术和毒术。
闵翊铭学得极为认真,对于药方中君臣佐使的运用更是得心应手。
特别是蛊术大全,闵翊铭更是记得分毫不差。他可是不仅差一点殒命,还差一点遭人设计害了一个他如今还不清楚身份,也不知道身在何处,但绝对对他很重要的人。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闵翊铭在勤奋学习的时候,赵一博也迎来了他的报应。
赵一博最终死了。
死状异常凄惨!
那是一个平静的日子,赵一博像往常一样去书房处理事务。然而,当他推开门时,却目睹了一幕让他震惊不已的场景——于氏正与账房先生在书桌前苟合。
愤怒的赵一博当场喝止了他们的行为,但他的斥责并没有让于氏和账房先生感到愧疚和慌乱,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杀意。
几乎在一瞬间,账房先生连衣服都顾不得穿好,就顺手拿起桌上的算盘,狠狠地砸向了赵一博的太阳穴。
这一击是致命的,赵一博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鲜血从他的太阳穴喷涌而出,溅落在一旁的族谱上,正好落在了“闵翊铭”这个名字上。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滩血迹竟然与当年族谱上孩童的血痕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仿佛是一种诡异的巧合。
“为什么?”
赵一博不甘心的看着于氏,是自己给了她荣华富贵,是自己让她从一个食不饱腹衣不蔽体的村姑,摇身一变成了富家太太,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尽的绫罗绸……
于氏说过,他就是她的天!
呵呵!
于氏只是轻蔑的看着赵一博,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
“我和表哥青梅竹马,如果不是我父母嫌弃表哥太穷,要把我卖给钱地主做妾,我又可能会让你给我一双儿女当爹?我又哪里有钱给我表哥读书?如果不是前朝覆灭,我表哥早就考中秀才,官途顺畅了,我又如何需要委屈安排我表哥来做这个破账房?”
赵一博愣住了,双眼喷血,可是他的生命已经到了最后一刻,他什么也做不了。
哪怕,赵一博恍然大悟,原来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亲生骨肉的龙凤胎,竟然是于氏的表哥所生。这十年来,他一直被蒙在鼓里,替别人养着这两个野种。
偏偏,他唯一的亲儿子,他却任由这个贱人百般磋磨陷害……
这个惊人的真相如同一把利刃,刺穿了赵一博的心。他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难以置信和绝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死不瞑目。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欺人者,人恒欺之。
得到消息的闵翊铭只是沉默了一瞬,就继续研读药方了。
有些人,注定是没有父子缘的。
有些人,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冥冥之中注定自有牵扯。
闵翊铭还没有展开复仇,于氏母子却已经开始霍霍其他人,自取灭亡了。
只能说,有些人的贪婪是刻入骨髓的。
赵强见阴谋得逞,武大海就这样被他给扔进了牢狱,心中忍不住得意洋洋。
新朝又如何?
还不是换汤不换药。可惜,姐夫胆子太小了,害得他也跟着老实了一年,真难受啊!
哼!
看看现在,他还不是略施小计霸占了“味香居”的店铺。
赵强看着眼前正在跟聚仙楼打通扩建的两家食肆,眼中的得意都要溢出来了。可惜,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一场正义的风暴即将来临。
牢窗透进月光。
武大海无助的靠在角落,呆呆的望着小小的窗口。
听说,这些牢房也是国师殿推翻前朝后改建过的。原来的牢房,是没有窗口的,只有冷冰冰的墙壁和冷冰冰的铁栏杆。
外面围着桌子喝酒的狱卒,传来断断续续的醉话:“那姓武的怂包,想不到竟然还有个好儿子,竟然敢拦着巡察使......”
武大海猛然抬头,指甲掐进掌心——梓睿!
原来,今天巡察使进入城门口时,路边突然扑出一个十来岁血污满身的孩子,怀里还滚出个油纸包:“大人明鉴!”
巡察使直接将案件摆在了洛阳城府尹张大人案几之上。
如今的洛阳城,早就不是前朝管理时的模样。洛阳城城主,更是在苏小丫亲自见证下经过考核,选举出来的。
至于中层官员,几乎都是在大家监督下选举出来的,也算公正、公平。
只是,基层官员和基层办事人员因为数量庞大,暂时还不曾全面重新选举。当然,也只是推迟,而不是不重选。
毕竟,国师殿当时几乎是以雷霆手段改天换地。所以,基层官员和办事人员都没有大的变动,主打一个和平过渡。
所以,依然还是藏有一些蛀虫。
这一次,国师殿是下定决心大换血大清洗的,自然不会再允许蛀虫的存在。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邪神殿可还在暗处虎视眈眈,自然不能让他们再次钻了空子。
洛阳城的府尹张大人是个清正廉洁、明察秋毫的好官,他只是看了状子,就察觉到这起案件疑点重重。
加上巡查使的介入,张大人更是决定亲自调查,正好以此为契机,拔出萝卜带出泥,对基层进行一番清查。
毕竟,如今的新政正好还缺一只鸡——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呢。这下子可不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么,就没见过这么贴心的。
要知道,基层官员如今几乎个个都夹起尾巴做人,藏得深着呢。一时半会儿的,想要甄别清楚,还真的不是一件容易事。
如今,既然有人按耐不住跳了出来,就别怪他了。
张大人先是派人暗中查访,很快就发现了赵强与那几个衙役的勾结。
接着,他又让人对“味香居”的食材和所谓的“中毒死者”进行检验,结果真相大白:食材中根本没有毒药,所谓的“死者”其实是赵强花钱雇来的骗子。
茶盏在案上轻晃。
仵作刚报完验尸结果——所谓“死者”不过是吞了蒙汗药装死,而那包“毒药”经药铺鉴别,不过是碾碎的巴豆粉。
最可恶的是,连过堂都没有,这帮衙役竟然敢把清清白白的老百姓关入牢狱!
张大人都给气笑了:“带李班头。”
张大人升堂了。
喝堂威!
拍惊堂木!
树“回避”和“肃静”牌仪!
有了闵翊铭这个毒王传人的神助攻,于氏一开口就是竹筒倒豆子,将赵强两兄妹的谋划倒了个干干净净。
不仅如此,还将她和青梅竹马的表哥如何一步步谋划聚仙楼,也讲的明明白白。包括联合赵一博害死发妻……
真相水落石出,张大人怒不可遏,立刻下令将赵强、徐鹏康的妻子赵徐氏以及那几个涉案衙役、下毒的泼皮全部捉拿归案。
在铁证面前,他们不得不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赵强作为始作俑者,被判处了杖责五十大板,终身劳役。
赵徐氏作为帮凶,被判处了杖责三十大板,十年劳役。
徐鹏康虽然没有直接参与陷害,但他的妻子却打着他的名义收买衙役。可见,就算是这次徐鹏康没有参与,在前朝这种事情怕是没有少干。
否则,赵徐氏不会这样驾轻就熟。李班头也不会这样随随便便就被一介妇人“买通”。
张大人哪怕有猜测,却也没有证据,徐鹏康在国师殿成立后又极为谨慎,没能将他直接治罪,但还是以治家不严、包庇纵容将他革职永不录用,以示惩戒。
前朝时,宇文邕强化皇权,连坐制度极为严厉。
若官员家眷犯谋反、篡位等重罪,官员不仅会丢官,其家族成员也会被处以死刑。
即使家眷所犯非谋反等大罪,若官员未能及时察觉、制止,也会受到降职、罚俸等处罚。
国师殿目前律法还在整理,是可以依照前朝量刑的。
典吏已经是最末流的官吏,降无可降,直接开除也合律法。
那几个收受贿赂、助纣为虐的衙役,“下毒”的街痞子刘三,也都伏法,受到了最严厉的处罚——杖责五十大板,罚苦役十年,终生不得再入官府任职。
前朝之前衙役是没有国家正式编制的,由地方衙门自行招募,无需朝廷任命,也不享受官方俸禄。
大部分衙役都是世代相承。
国师殿成立后,对于最基层的工作人员也都有规定的职责和薪水。
不过,要在基层官员全部重新选举之后才会正式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