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陆长生与言之道驾驭着飞行法器,穿越茫茫云海,终于是安全返回了浮空岛。
此次水落天山之行,前后不过八天时间,相较于漫长的修炼生涯,其实不过只是弹指一挥间。
浮空岛之上,七大宗门的招新盛事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虽已有部分落选者黯然离去,但浮空岛外围区域依旧是人头攒动,喧嚣鼎沸。
各宗招新点前,灵光测试、幻境考核、擂台比试……各种选拔方式可谓层出不穷,引得围观者们阵阵惊呼或叹息。
而看到陆长生与言之道安然返回,坐镇广场中枢的杨破岳团长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错愕,随即迅速隐去,脸上堆起那副惯有的、颇具亲和力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陆长老,言长老,你们可算回来了,一路辛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在陆长生身上微微一顿,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似乎有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变化,气息愈发深邃内敛,仿佛一口古井,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深不可测。
然而具体是何处不同,以他的神识竟一时无法探明,只觉得比八天前更加令人心悸,当下他按下心中疑虑,转而看向言之道,这不看还好,一看却是真正的吃了一惊,脱口惊呼道:“言长老,你……你突破到龙圣境九阶了?”
毕竟言之道修为卡在龙圣七阶巅峰已有多年,寿元将尽本是神剑门内众所周知之事,此刻竟然再极短的时间内连破两阶,精气神焕然一新,这变化实在太过明显,想忽略都难,自然不让人不震惊。
言之道对杨破岳本就无甚好感,深知对方巴不得自己早日坐化,好报昔日的一些仇恨。
此刻见他询问,只是捋了捋胡须,含糊其辞地笑道:“托杨团长的福,老朽在水落天山偶有所得,算是侥幸有了些微末进步,不值一提,根本是不值一提呀。”他语气平淡,显然不愿多谈细节。
杨破岳碰了个软钉子,心中暗恼,面上却不好发作,只得干笑两声,顺势转移话题道:“呵呵,言长老过谦了,能突破便是天大的好事。既然两位都已返回,那这护法之责,杨某便可正式交还了。接下来还需两位多多费心,确保招新尾声一切顺利。”
“分内之事,还请杨团长放心。”陆长生与言之道皆是拱手应允,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
随后两人便告退,朝着各自居住的院落走去。
待两人身影消失在廊道尽头,杨破岳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面色阴沉得几乎能够滴出水来,他负手立于窗前,眼神阴鸷暗暗冷哼道:“想不到,竟然全都活着回来了……慕千雪和雷钧这两个废物!联手之下,又有雷家老祖暗中从旁协助,居然连一个不过是大帝低阶的小辈都解决不掉?真是枉费本座一番暗中推波助澜!”
也就在这时,一股带着明显虚弱感,却又依旧维持着二阶大帝波动的气息从岛外掠来,径直落入慕千雪所在的院落。正是刻意按照陆长生的指示,未将伤势完全修复的慕千雪回来了。
此时只见她脸色苍白,衣裙上甚至还沾染着些许早已干涸的血迹,一副经历恶战,元气大伤的模样,一落地便如往常那般冷着那张惊鸿绝艳的脸,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近、亟需闭关的架势。
杨破岳神识感应到她的状态,眉头不由顿时紧锁,立刻传音过去询问:“慕副团长,你这伤势……究竟发生了何事?还有为何那陆长生与言之道那两个家伙,也能安然归来?”
慕千雪正准备关门,听到传音动作不由得一顿,面无表情地回望杨破岳所在的方向,传音反问道:“杨团长这是,在质问本圣子么?”她声音冰冷,带着一丝不容侵犯的高傲。
杨破岳被她这话一噎,这才猛然想起对方不仅是神剑门圣子,背后更站着一位极其护短的凌天峰主师尊,以及一个祖上出过高阶主宰,底蕴深不可测的慕家。
自己虽然是此次的带队团长,但刚突破二阶大帝不久,无论是实力还是背景,似乎都略逊于对方,当下他连忙缓和了语气,脸上挤出笑容,尽管此时对方看不到,呵呵说道:“慕副团长误会了,杨某岂敢质问?只是心中疑惑,那陆长生不过是低阶大帝境,撑死也就是相当于大帝四阶,你与雷钧副团长联手,又有地利之便,更有雷家势力暗中帮忙怎会……”
“雷钧应该也快回来了,你想知道具体情况,不妨自己去问他。”
慕千雪直接冷冷打断,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道:“我伤势不轻,需要立刻闭关疗伤,若无宗门大事,勿要扰我!”
说完,她不再给杨破岳任何询问的机会,直接“砰”的一声关紧了房门,甚至还顺手启动了院落的隔绝禁制。
杨破岳的神识被禁制柔和地推开,碰了一鼻子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只能悻悻然地冷哼一声,压下心头不快。
约莫半个时辰后,雷钧的身影果然也是出现在了浮空岛上,他的气息看起来同样有些紊乱,身上带着战斗留下的痕迹,显然也是经历了一番波折才脱身返回。
杨破岳感知之后,当下立刻传音将雷钧请至自己的团长室,随后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
雷钧倒是没有隐瞒,将水落天山发生的大事简要叙述了一遍,比方说上古剑道主宰洞府的现世,无数大帝闻风而动,此外还有深海妖族大规模出现围杀,包括洞府内的激烈争夺,以及最后被迫突围的惊险……
所有这些,直听得杨破岳心惊肉跳,啧啧称奇。
“真是没想到啊,水落天山竟出了如此惊天变故,深海妖族竟敢如此猖獗,公然追杀我陆上大帝?”
杨破岳面露惊容,声音听起来居然有几分愤慨之意。
雷钧却是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忧色,沉声说道:“依我看,深海妖族恐怕已是按捺不住,大规模进攻陆地的日子不远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杨破岳对海陆双方的大战前景似乎并不太关心,他更在意另一件事,于是询问道:“如此说来,你到了水落天山后,并未与那陆长生照过面?”
雷钧摇摇头说道:“并非完全没有。我们抵达水落天山外围时,恰见天衍宗的无度、无狂两位大帝正在追杀他。后来他们三人一路激战,随之潜入了深海。据说正是他们交手产生的恐怖能量冲击,意外破坏了洞府外围的隐匿禁制,这才导致那主宰洞府提前现世。”
“后来呢?”杨破岳急切想知道结果,连忙追问道:“那陆长生被无度无狂追杀,结果如何?”
“后来洞府现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根据当时逸散的能量波动和些许痕迹判断,那姓陆的应该是被天衍宗的无度大帝重创,甚至可能被某种术法暂时封印或埋在了深海某片礁石废墟之下,生死不明。那时洞府已开启在即,无度大帝想必也顾不上彻底检查,便急匆匆赶往洞府了。”雷钧解释道。
杨破岳听到这里,顿时捶胸顿足,痛心疾首的呼喝道:“你既知他被重创封印,短时间内没有什么战斗力,为何不趁机搜寻,将他彻底灭杀?如此天赐良机,竟白白错过!”
雷钧闻言,脸上也露出一丝尴尬和懊悔,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说道:“当时主宰洞府现世,光华冲天,帝威更是弥漫,各方强者蜂拥而至,我一心想着争夺机缘,确实……确实将此事暂放一边了。本以为他即便未死,伤重之下也难有作为,又或许会稍后潜入洞府,届时再找机会解决他也不迟,谁曾想……”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事,猛地抬起头询问道:“慕千雪呢?她不是也进去了吗?难道她当时也没有趁机……对了,她应该也已经回来了吧?”
“她倒是比你先回来了!”杨破岳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哼,你都只顾着洞府机缘,她又岂能免俗?”
雷钧眉头紧锁,沉吟道:“不对……后来在主厅内,出现了一个颇为奇怪的散修老怪,看起来虽只有一阶大帝修为,却手段非常古怪,甚至最后拿出了一把奇特的‘元剑钥匙’,开启了通往核心传承寝室的通道!无度无狂,还有慕千雪,都跟着冲了进去!我当时就觉那老怪的气息有些眼熟,却未深想,难道……”
忽然之间,一个惊人的猜想浮上心头,雷钧霍然起身边往外走边招手道:“走,去找慕千雪问个明白!那逆天主宰的传承,究竟落在了谁手?!”说着,他便急匆匆向外走出门去。
杨破岳心中也是一动,连忙跟上。
两人很快便是来到慕千雪院外,雷钧也顾不得什么礼节,直接以神识强行叩关,将正在调息的慕千雪惊醒。
慕千雪面带寒霜地打开房门,看着门外神色凝重的两人,尤其是咄咄逼人的雷钧,很是不悦的冷声道:“雷副团长,你这是何意?强行打扰我闭关疗伤,若说不出个正当理由,休怪我不讲同门情面!”
雷钧强压着急躁,沉声喝问道:“慕千雪,我问你,当时那个开启传承寝室的散修老怪,究竟是何来历?你们进入密室后发生了什么?无度和无狂两位道友,如今又何在?”
慕千雪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俏脸含霜,哂笑道:“雷钧,这似乎是我的私事吧?我有必要向你一一禀报吗?”
“我怀疑那散修老怪就是陆长生所伪装!”雷钧斩钉截铁,咬牙说道:“毕竟那姓陆的此行目标明确,不远万里直奔水落天山而去,必是早已掌握某些关键线索,比如那把‘元剑钥匙’,否则怎会如此巧合?”
慕千雪闻言,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慌乱,反而露出一丝讥诮道:“怀疑?证据呢?雷副团长,仅凭毫无根据的猜测,就敢在此质问我?别忘了,我的圣子排名尚在你之前,我慕家底蕴也非你雷家可比!想问话,就摆正你的态度!”
“你……”雷钧气结,额角青筋跳动,狠声喝道:“慕千雪,你也别拿身份压我!当时主厅内不少大帝都亲眼见你进了那传承密室,包括文心书院和沧澜帝国的强者!你若不说清楚,我便有理由怀疑最后是你得了那主宰传承!毕竟最后只有你和那散修老怪活着出来!”
“你说,若我将此消息稍稍散播出去,一位上古剑道主宰的完整传承……届时会引来多少高阶大帝,甚至是一些隐世老怪物的兴趣?他们找上你慕家之时,不知你慕家能否扛得住?”
这番话可谓诛心,慕千雪听了后脸色瞬间变了变,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咬牙骂道:“雷钧……你可真卑鄙!”
雷钧冷笑咧嘴道:“彼此彼此!为了宗门贡献和自身利益,谁又比谁高尚?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一旁的杨破岳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慕副团长息怒,雷副团长也是心急弄清真相,尤其是确认那陆长生的下落,搞清楚那散修老怪的来历身份,绝非有意针对你。大家同为一团,理当互通有无。”
慕千雪深吸一口气,似是被雷钧的威胁拿住,又似是极度不情愿,最终冷哼一声道:“好!告诉你们也无妨!首先,那散修老怪绝不可能是陆长生!”
说到这她顿了顿,看向雷钧轻哼说道:“你们雷家当时下潜速度更快,应当感知得更清楚。陆长生被无度无狂追杀,一路激战,最后被无度以天衍秘术重创,气息萎靡近乎消散,被深深打入礁石废墟,生死一线。那时洞府才刚现世不久,若那散修老怪是陆长生所扮的话,他岂能瞬间恢复如初,并且拥有轻易开启密室的力量?更何况,无度无狂紧随其后进入密室,若他真的是陆长生,岂能在那两人手下讨得好?但事实却是,无度和无狂,最后都死在了那散修老怪手中!”
“你说什么?无度无狂死了?”雷钧和杨破岳同时惊呼,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得到确认仍感震惊。
“是,死了。”慕千雪语气淡漠,轻哼道:“被那散修老怪正面击杀。”
“如此说来,主宰传承也落入了那散修老怪之手?”雷钧急忙追问。
慕千雪冷冷吐出两个字道:“自然。”
她瞥了两人一眼,又补充道:“当时突围之际,密室开启动静不小,你们若未逃远,应当能感应到,那散修老怪打开传承寝室之时所展露的,乃是实打实的六阶大帝气息,而且修炼的是极为阴寒诡异的死亡破败类帝道。无度不过是五阶,死在他手上,有何奇怪?”
雷钧立刻抓住了关键点,逼视着慕千雪,喝问道:“那他为何独独放过了你?以他六阶大帝的修为,杀你一个二阶,即便你有些底牌,恐怕也难逃毒手吧?”
这个问题显然在慕千雪的预料之中,而且也早就已经想好了说辞,不过她脸上适时地露出一丝后怕与庆幸,以及一丝傲然轻哼道:“他当然想杀我灭口,但他当时也已是强弩之末!无度临死前施展了天衍宗的禁忌秘术‘阴阳逆转’和‘天衍寂灭’,虽然未能同归于尽,却也让他付出了极大代价,身受不可逆的重创,实力十不存一。”
说着她微微扬起下巴,带着神剑门圣子的骄傲,复道:“而我慕千雪,虽只是二阶大帝,但师尊凌天峰主赐予的保命帝道印记,以及家族所赐的一件一次性禁忌秘宝,尚在手中!他若敢强行出手杀我,我拼着根基受损,也至少有五成把握将他拖着一起死,他赌不起!”
“后来呢?”雷钧继续追问道,听语气已然信了七八分。
“后来?后来便是僵持。”慕千雪语气平淡,冷声说道:“直到后来深海妖族攻破前来围攻,大批妖帝来犯,尤其是布置了什么恐怖的妖族绝阵。我与那散修老怪都感受到了致命威胁。于是我们在商定之后,便立下天道誓言,约定在突围期间互不侵犯,我也不再觊觎主宰传承,双方联手,方有一线生机。”
杨破岳忍不住插嘴询问:“所以你就甘心放弃主宰传承?当时他重伤,你又有底牌,未尝不能一搏……”
慕千雪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嗤笑道:“杨团长以为我不想?我内心挣扎了何止一次!但搏?又拿什么去搏?即便他重伤,根基仍在,临死反扑绝非我能轻易承受。更何况妖族大军压境,一旦动手,两败俱伤,届时还怎么能逃脱,那样做只能死得更快,能在那等险境中保住性命,已是万幸,主宰传承虽好,也得有命享用才行!”
雷钧和杨破岳闻言,陷入了沉默,仔细回想慕千雪的话,前后逻辑连贯,与雷钧感知到的情况并无矛盾之处,确实挑不出太大毛病。
半晌后,雷钧才再次开口询问:“那你可知那散修老怪的具体身份或跟脚?”
慕千雪直接送给他一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我若知道他的根脚来历,还会在这里跟你们废话?早就传讯家族,请动闭关的老祖,又或者是禀明师尊,一同前去追杀夺宝了,一位完整的主宰传承,足以让我慕家实力暴涨,让我师尊在宗门话语权大增!”
这话合情合理,雷钧自己其实也是这般想的,当下他只得点了点头,彻底打消了对慕千雪的怀疑。毕竟他若真知道,估计也不会待在这里了。
杨破岳见状,将话题拉回现实,询问道:“如今那陆长生安然返回,接下来你们有何打算?是继续寻找机会,还是已经有新的谋划?”
慕千雪立刻表明态度,语气冰冷而坚决,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如何想。我原本的打算,是凭自身实力,在宗门大比或其他正式场合堂堂正正击败他,将他道心彻底的粉碎,让他滚回他那山旮旯低等位面当中去,至于暗中下绊子、阴谋袭杀这等事,我慕千雪不屑为之!如今他修为精进,已在我之上,正面交锋我暂无胜算。此事,我不会再参与,你们自行斟酌吧!”
说完,不再给两人任何劝说机会,再次“砰”地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
雷钧和杨破岳面面相觑,最后只得悻悻离开。
返回团长室的路上,雷钧忍不住问:“你觉得她的话,有几分可信?”
杨破岳沉吟着说道:“听起来不似作伪,前后并无矛盾,与你之前所说的也能对应。尤其是她描述那散修老怪拥有六阶大帝气息这点,当时与你们在撤离时神识所感应的也一样,那老怪的气息阴寒死寂,与陆长生的煌煌剑意、磅礴气血截然不同。看来,确实是我们多心了。那陆长生只是运气好,恰逢洞府现世,混乱中捡回了一条命。”
雷钧点头认同的说道:“确实。当时他被无度追杀,险象环生,若非洞府意外出世,他绝无生还之理。能活着回来,已是侥天之幸。”
回到团长室,杨破岳望着窗外云海,面色阴晴不定,喃喃道:“这样都弄不死他……这小子的命真是硬得很啊……”
说着他转头看向雷钧,询问道:“雷副团长,接下来你可还有什么计划?在返回宗门之前,得必须将他彻底解决!”
雷钧却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和凝重说道:“此次我雷家损失不小,尤其是在突围时,为抵挡那尊九阶妖帝,始祖留下的‘雷元符’能量几乎耗尽,急需返回族中雷池之地进行补充。短期内,家族不会再为我此事出手了。”
杨破岳闻言,微微颔首说道:“此子熔炼多种帝道,身负无垢圣体,更有诡异强横的剑道秘术,真实战力已可比拟四阶大帝,寻常手段确实难以绝杀。”
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咬牙道:“不过,我这边却不会轻易放弃。”
雷钧看向他,询问道:“哦?杨团长还有后手?也对,你杨家在东域经营多年,根基深厚,总该有些手段。”
杨破岳冷笑一声,声音冰寒一字字道:“犬子对那瀚海皇国九公主海澜心用情至深,近乎成执念心魔。若得不到她,犬子道途恐怕将止步于此。而那陆长生,便是此事最大的绊脚石,所以,他必须死!看来,在返程途中,不得不用些非常手段了。”
雷钧眼中闪过一抹期待之色,狞笑道:“既然如此,那接下来就看杨团长的了。绝不能让此子活着回到宗门!以他的天赋,一旦让其安稳修炼,突破到中阶乃至高阶大帝,届时你我皆难制他,后患无穷!”
“放心!”杨破岳语气斩钉截铁,杀意凛然,冷哼:“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我绝不会让他活着踏上神剑门的山门!”
雷钧不再多言,拱手告辞,返回自家院落疗伤去了。
窗边,杨破岳独自站立良久,望着天际逐渐汇聚的乌云,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忽然间他翻手之间,一枚通体乌黑,刻画着诡异符文的传讯符箓悄然出现在掌心……
而对于雷钧、杨破岳、慕千雪三人的这番密谈,慕千雪早在闭关前,就已通过陆长生种下的元神禁制中预留的隐秘联系,将大致内容传递了过去。
其实即便没有慕千雪的传讯,陆长生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此刻的他正在自家院落静室中,盘膝而坐,眼眸开阖间,一丝冰冷的杀意一闪而逝。
“杨破岳……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自寻死路啊。”
陆长生心中冷哼,拧眉暗哼道:“既然如此,在返回宗门之前,便找个合适的机会,送你上路吧,也省得日后你再搞风搞雨,甚至做出对地球人族不利之事。”
决心已定,陆长生不再耽搁,旋即他挥手祭出数杆空间阵旗,结合帝王镇天印的镇压之力,在静室内布下了一座极强的隔绝与防护大阵,随后,他心念一动,身形便消失在原地,进入了灵图卷轴的内部空间。
卷轴空间内,一片苍茫,运转时间法则,时间流速在陆长生的操控下悄然改变,达到了外界的七倍。
他盘膝坐于虚空,开始仔细清点此次水落天山之行的全部收获。
首先是逆天主宰洞府所得,六颗孕剑玉莲莲子静静悬浮,散发出温润而凌厉的剑道气息,此物对剑修而言乃是至宝,能极大助益剑意凝聚与法则感悟。
陆长生自身剑道已臻极高境界,此物于他作用已不大,正好用来赠人。凌云、凌峰、风无痕、广明、广承以及海澜心,这六人皆与他关系密切,且都收了不少地球人族天才为徒,于情于理都该有所回报,一人一颗刚好。
接着是魂玉髓与血狱菩提,血狱菩提蕴含着磅礴气血与一丝狂暴的修罗战意,对于锤炼肉身、激发血脉有奇效,陆长生略微思量之后,决定将其分予石三、苏婉儿、冷清秋、上官落尘以及九吉、九项。
尤其是九吉九项这两位上古巫族后裔,此物或能进一步激发他们的古老血脉,效用最大。
至于魂玉髓,则能滋养壮大元神,精纯魂力,对陆长生自己正是急需之物,他毫不犹豫地将所有魂玉髓投入天地烘炉,随之炉火升腾,很快便将其炼化为最精纯的神魂本源能量,如同涓涓细流,汇入他那浩瀚的识海,被元神缓缓吸收,使得元神之光愈发璀璨凝练。
清点完洞府所得,陆长生开始整理从无度、无狂以及那两尊鬼帝身上得来的战利品。
四人的本命帝兵,如无度的量天尺与天衍棋盘等,气息独特,直接使用容易暴露身份,陆长生直接将其大部分投入天地烘炉,准备日后熔炼重铸,提取精华,或用于强化自身法宝,或作为炼制其他物品的材料。
唯有那柄量天尺和与之配套的天衍棋盘,陆长生单独留了下来。这两件宝物相辅相成,尤其在推演、布阵、丈量虚空方面别有妙用,虽然他不喜轻易推演自身,但关键时刻用以卜算吉凶、探查迷雾,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天衍神术……”
陆长生忽然间心念一动,一枚玉简自无度的储物戒指中飞出,正是天衍宗三大不传秘术之一的《天衍神术》拓印本!
“宗门严禁外传的秘术,想不到这无度竟私下拓印,倒是便宜了我。”陆长生微微一笑,将玉简置于身旁,暗自道:“日后有时间,可择其精要修习。尤其是那推演之术、阴阳逆转之术,或许能融入我的体系之中。”
之前在洞府次元空间内,为了快速恢复和提升,他已将四人储物法宝中绝大部分的灵石、天魂石以及可直接吸收的天材地宝炼化一空,故而此刻剩下的,多是一些零散的个人物品、游记杂书、丹药、符箓以及各类炼器材料。
陆长生仔细分门别类,将有用之物收起,其余无关紧要的,则是直接引动烘炉中的一缕天地真火,将其烧得干干净净,不留丝毫痕迹。
最后,陆长生神色郑重地一挥手,四具残破不堪的金属傀儡出现在面前,正是那主宰洞府中的剑卫傀儡!
当时与慕千雪分道扬镳后,他特意悄然返回水落天山水域,凭借水落天枢令的微弱感应,竟真的在废墟深处找到了这四具因损毁严重,能量波动近乎于无而被妖族遗漏的傀儡,于是让他在隔着遥远的距离将这四具剑威傀儡召唤上来收走。
原本八尊傀儡,另外四尊已在主厅大战中彻底损毁,无法修复。
看着眼前这四具布满剑痕、符文黯淡、肢体甚至都有些残缺的剑卫傀儡,陆长生不由得微微蹙眉。
这些傀儡全盛时期可是能媲美五阶大帝的强大战力,若能修复,无疑是一股巨大的助力,但修复难度亦极大,所需材料堪称海量,尤其是驱动它们的核心,帝道本源之力,更是难以获取。
“这四具剑卫傀儡,必须修复。”
陆长生很快下定决心,暗暗沉吟道:“控制它们需通过水落天枢令,虽有距离限制,不过这难不倒我,届时可施展《天魂不灭经》中的‘化魂’之术,分出一缕神魂入驻其核心,便可如臂指使,犹如分身,无视距离限制。”
“而材料熔炼,可由天地烘炉完成。至于最难的帝道本源……”陆长生眼中寒光微闪,“无非是斩杀几尊中阶大帝,熔炼其大道真意珠注入即可!接下来,或许就有机会……”
计划已定,他立刻动手。
首先修复傀儡躯体的损伤,他将从无度、无狂及鬼帝处得来的所有炼器材料,包括那些被熔炼了本源、只剩材质的本命帝兵残骸,悉数投入天地烘炉。
天地烘炉轰鸣,炉内真火熊熊,散发出混沌气息,一时之间各种珍稀材料在炉中被迅速提纯、液化,化为五光十色的金属溶液或能量流。
陆长生神识高度集中,精准地操控着这些材料,如同顶尖的炼器师,将其一点点融入四具剑卫傀儡的破损之处。
只见傀儡体表的深刻剑痕被抚平,断裂的肢体被重新接续甚至强化,黯淡的符文被重新勾勒、注入能量,变得熠熠生辉,整个修复过程繁琐而精细,对神识和能量的消耗极大。陆长生不惜动用长生界之力进行补充,确保修复过程完美。
时间在高速流逝,外界过去五天,卷轴空间内已是一月有余。
当天地烘炉的炉火渐渐熄灭,四具剑卫傀儡已然焕然一新,虽然依旧沉默肃立,但通体流光溢彩,符文流转不息,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冰冷杀伐之气。
大体上的损伤已然修复,接下来只需寻得足够量的帝道本源融入其中作为驱动能量,便可完全恢复它们媲美五阶大帝的恐怖战力!
想到不久之后便能拥有四尊大帝五阶的强大助力,饶是以陆长生的心性,嘴角也不由得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做完这一切,外界刚好过去五天,陆长生选择出关。
此时,七大宗门招新也已进入尾声,随着人数越来越少,考核速度越来越快,按照这种进度,大概还需五天左右便能彻底结束,届时各宗便可载着新招收的弟子返回山门。
随后的五天里,陆长生偶尔与冷清秋一同前往招新广场散步,观察各宗招新情况。
冷清秋眉宇间依然带着几分郁郁寡欢,看情形,待招新结束,她大概率会选择离开宗门,只可惜,时至今日,陆长生仍未寻到一部真正适合她阴冥一脉的顶级功法。
反倒是言之道,因接连突破两个小境界,达到龙圣境九阶巅峰,寿元凭空增添数百年,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焕然一新,话也多了起来。在广场之时,他还不止一次询问陆长生是否有看中什么好苗子欲收入门下,毕竟高阶龙圣已有资格自行招收弟子,无需经过宗门批准。
陆长生内心并无收徒打算,均摇头婉拒。
观摩半日后,陆长生便觉意兴阑珊,干脆返回自家院落,布下隔绝阵法后,再次进入灵图卷轴内部空间,开始参悟那部《天衍神术》。
以他如今的境界与悟性,修行起来并无太大滞碍,当然,陆长生也并非打算全盘照搬,通篇浏览后,他特意挑选出三部自认最为有用的术法:其一为“天衍阴阳领域”,其二为“天衍神目”,其三则是“推演神术”。
这三部皆属帝级武技术法,无论修习哪一部,都需先领悟阴阳法则与推演法则,尤其是第三部“推演神术”,更需掌握因果法则乃至天衍法则等,修习门槛极高,非天赋根基深厚者不可为。
这些自然难不倒陆长生,因果法则他已掌握,阴阳法则亦有所入门,接下来只需潜心参悟推演法则与天衍法则即可。
而在接下来的近一个月时间,当然这是指在卷轴空间内,陆长生闭关不出,静心参悟,最终,他成功掌握了阴阳法则与天衍法则的精髓,唯独推演法则尚未完全入门,即便如此,他已能初步施展“天衍阴阳领域”与“天衍神目”。
“天衍阴阳领域用于对敌时的干扰与辅助,倒是可与帝王镇天印配合使用。日后我甚至可尝试修炼出‘天衍阴阳帝道’,再将其熔炼入帝王镇天印中,届时威能必将大增,恐怕大帝六阶之下,无人能抗住帝王镇天印的镇压与阴阳颠倒之力!”
陆长生心中盘算,颇为满意。
而“天衍神目”同样是一门强大的辅助性法门,对敌时神目开启,可窥破对方术法弱点,因其融入了因果法则之力,效果比单纯的因果推演更为直接,能无形中极大提升实战能力。
至于“推演神术”,因推演法则未至大成,陆长生仅掌握了个大概,未能臻至圆满境。
此时,外界五天时限已至,招新彻底结束,陆长生只得结束闭关,出关应对,因下午各宗便将启程返航。
出关时,外面正值日暮黄昏,晚霞灿烂,当陆长生赶至广场,作为主持的裂空青冥正在进行最后的总结讲话,讲话的内容无非是此次招新圆满成功,新人整体质量胜于往届,勉励新人入宗后勤加修炼,以期未来有所成就云云。
讲话结束后,随着一声令下,七大宗停泊在浮空岛四周的大型飞行法器纷纷打开舱门,放下旋梯,七宗弟子,包括新招收的二十余万新人,开始有序登船,场面蔚为壮观。
其中,北域天冶总盟招收弟子最少,速度最快,带队团长与其他几位团长告辞后,率先离去,接着是天火宗,带着一万多名新弟子火速启程。随后是天衍宗,因团长无狂迟迟未归,由原副团长暂代团长之职,亦是归心似箭,迅速的离开。紧接着,七星书院、万佛宗也相继带队离去。
很快,偌大的浮空岛便安静了许多,只剩下神剑门、中州万道宗和太清宫三方人马,陆长生并未急于登船,而是先将苏婉儿送至万道宗那艘巨大的神木飞舟之下。
苏婉儿恭敬地向陆长生行了一礼,言辞恳切说道:“多谢陆老师一路照拂与指点,婉儿定会努力修炼,不负期望。”
说着她顿了顿,眼中流露出不舍,“日后陆老师若得闲暇,定要来中州看婉儿。”
陆长生颔首,温和应道:“放心,待南域诸事安定,我定会前往中州。”
苏婉儿这才转身,轻盈地登上了神木飞舟。
陆长生朝船首的裂空青冥遥遥拱手致意,随后身形一掠,返回了神剑门的飞行法舟。
然而,就在神剑门法舟即将启动返程之际,天际忽然传来剧烈震荡!
只见两队气息强悍的人马,乘坐着华贵威严的座驾,分别从北面和东面横空而来,每队约莫三四个人,但个个皆是大帝级别,气息磅礴,威压赫赫,来势汹汹,杀气腾腾!
“那是……玄冥帝国的太阴亲王,他怎会突然来此?”
“东面……看座驾标志,是沧澜帝国的山澜亲王!他怎么也来了?”
裂空青冥与静玄师太几乎同时惊呼出声,脸色不由得微变,万道宗、太清宫以及神剑门的弟子们也都纷纷骚动起来,一时之间议论声四起。
“谁是陆长生?速速滚出来受死!”北面座驾上,太阴亲王面容阴鸷,声如寒冰,厉声喝道,滚滚声浪震得云海翻腾。
“陆长生,给本王滚出来!”东面,山澜亲王亦是怒目圆睁,厉声附和,强大的帝威毫不掩饰地压向神剑门法舟。
这两尊亲王皆是大帝二阶的修为,他们身旁各有三尊大帝级别的供奉随从,其中气息最强者,赫然达到了大帝四阶的程度!
法舟上的杨破岳及神剑门凌天峰、重剑峰的弟子们见状,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纷纷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雷钧更是忍不住暗自冷笑道:“好啊!姓陆的,你居然同时得罪了玄冥帝国和沧澜帝国的两尊亲,,胆子可真是不小!这两位亲王可是各自帝国真正的巨擘人物,这下看你如何收场!”
陆长生眉头微皱,身形一闪,便已出现在法舟之外的虚空之中。
其实在得知两位亲王身份的瞬间,他便已大致猜到了对方的来意。几年前再鹿野山脉深处争夺天彩帝国遗宝那一战,太阴亲王的儿子太阴九世子,以及山澜亲王的爱女青澜郡主,皆殒命于他手。
当时虽无人亲眼目睹,但此事并非绝密,最后唯有他活着走出并获得了天彩帝国的重要遗宝,只要有心人稍加调查,不难推断出真相。
既然敢做,陆长生自然早有心理准备,当下他凌空而立,青衫微拂,神色平静地朗声道:“本皇便是陆长生。不知两位亲王殿下兴师动众,寻陆某所为何事?”
太阴亲王目光如刀,死死锁定陆长生,寒声质问大:“我儿太阴九搏,数年前于鹿野山脉失踪,魂灯熄灭!有人指证,是你为夺宝而下毒手!此事,你认是不认?”
山澜亲王亦是怒发冲冠,喝问道:“本王的爱女青澜,亦是同期陨落于鹿野山脉!陆长生,是否也是你所为?!”
陆长生面色不变,坦然承认说道:“鹿野山脉之中,争夺宝物,各凭本事。他们欲杀我夺宝,我反杀之。事情,便是如此。”
他这话一出,全场顿时一片哗然!
裂空青冥与静玄师太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暗暗叫糟,而杨破岳与雷钧脸上的戏谑之色则愈发浓烈。
“好!好!好!你敢承认就好!”
太阴亲王连说三个“好”字,每个字都蕴含着滔天怒火与杀意,其咬牙切齿道:“杀子之仇,不共戴天!陆长生……今日你必血债血偿!”
山澜亲王亦是怒极,放声嘶吼道:“狂妄小辈!杀我爱女,还敢如此嚣张!今日若不将你碎尸万段,难消本王心头之恨!”
陆长生一步踏出,悬浮于更高处的虚空,负手而立,衣袂飘飞,淡然道:“既入秘境夺宝,便应有殒命的觉悟。他们技不如人,妄图杀我反遭殒命,怨不得旁人。两位亲王若想报仇,尽管出手便是。不过……”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傲然和道:“前提是,你们得有这个能耐才行。”
“猖狂!”
“不知死活!”
两位亲王何曾受过如此轻视,顿时暴怒如雷,周身帝元澎湃涌动,眼看就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