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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级的魔药学和五年级的相比,又是一个天大的台阶。”

这是某位格兰芬多波特姓氏的同学无数次发出的感慨。

但很可惜,在聆听他抱怨的另外两位成员是魔药学教授最喜欢的两位学生。

德拉科伸手拍掉哈利手里还没处理完就想往坩埚里扔的材料,不知道第多少次的跟洛斯特抱怨,格兰芬多注定和魔药学没有缘分,他们就不适合这门高深的学问。

洛斯特:“你才超过了赫敏几个学期,就这么自信了?”

哈利知道这是洛斯特在帮格兰芬多说话,可。如果没记错,他们应该,一共也才需要上七年学,而德拉科,已经连着三年都霸占着前几,五年级那年还因为洛斯特没参加考试,德拉科顺利的接手了一次年级第一的位置。

虽然哈利觉得洛斯特之后补考的成绩肯定会比德拉科更好,但这并不影响那位斯莱特林的小少爷已经没有输给赫敏的机会了。

五局三胜,就算是七局四胜,他也已经赢了。

洛斯特:“我觉得哈利其实也是有些天赋的,不然我们就不会到六年级还能在同一间教室相见了。”

她坐在桌面上摇晃双腿,将手边的沙漏随手翻了个方向,漂浮在面前的课本翻到下一页。

德拉科:“如果克拉科教授少一点耐心,他就可以和我们告别了。”

哈利:“这点我认同。”

哈利举起了手,抬起头想要稍微松懈的偷个懒,但视线都还没来得及飘过去,脑袋就被按下,手也被强迫性的控制着回到桌面上握住小刀。

洛斯特:“如果你继续保持这种水平,下节课格兰芬多的分就算是梅林在世也救不回来了,如果不想看赫敏掉头发就认真学习吧,波特先生,多一点同情心。”

书页又翻过一张,洛斯特看着上面被划掉又被添上的字迹,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德拉科:“你已经抱着那本书看了很多年了,洛斯特。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德拉科在监督之余,也分出一些注意给洛斯特,视线扫过那熟悉的封面,他端起胳膊询问,洛斯特伸手将课本下压,让眼睛可以露出来,果然,那双眼睛正盯着,等着一份来自她的答案。

洛斯特:“如你所见,课本,六年级的魔药学课本。教授亲笔。”

指尖离开书腰,贴着封皮将书本向外转了一百八十度,给德拉科见识见识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

洛斯特:“是不是很厉害。”

德拉科:“很难不认同。”

德拉科微弯腰仔细的看看,写的很详细,不只是课堂的内容,还有一些别的批注,也许斯内普当年也和洛斯特一样,在有空的情况下会架起第二支坩埚。

洛斯特安静的等着德拉科直起腰才将课本又转了一圈,她向后倾倒,椅子跳上桌面给她一个并不稳固的支撑。

德拉科看着坐在桌面上的姑娘,和跃上桌面的椅子,觉得他是该说点什么劝劝的,但思索之后,他只是伸手揉了一把脸,继续去盯着哈利了。

洛斯特一页一页的翻着,其实课本上的内容她已经都背下来了,就算只是说页数也已经能够说出对应的内容,但她依然偏爱这本书,也许是因为这是斯内普第一次送她关于他的东西。

她想,她其实还是遏制不住好奇心的,关于对斯内普的好奇心,对他的过去,对那些她不知道的故事,她充满了好奇,只是以前不敢,后来没空,而现在,她已经不知不觉形成了一种习惯,和斯内普一样,不说,不问,不提起,就好像真的不在意。

课本被翻到了最后一页,大片的文字极具个人特色,凌厉的字体,就像是他本人一样,是藏于黑暗潜伏着的利刃。

也许这也是原因之一,斯内普看起来神秘而又危险,所以她从纸张上留下的水渍辨认他曾在什么课上写下了这些话,又曾带着这本书去过哪里;从潦草的笔记中判断他在课上时匆匆忙忙的修改;从清晰而有力的痕迹,凌冽而犀利的文字中判断他的性格,他的境遇,他的所见所感。而不是去亲口问问,问他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些经历对他来说又是如何感受,那些是可以和她分享的吗,那是她可以询问的吗。

她不知道。

也并不觉得这是个适合去赌的事,那些曾经勇敢试探的,坟头草都长到她腰上了。

手掌一挥,书页哗啦哗啦的翻动,从最后,到最初。

很意外,第一页竟然没有斯内普的名字。洛斯特挑了挑眉,视线从下至上。

(此书属于混血王子。)

洛斯特:“哇哦。”

德拉科:“你是该惊讶,他终于做出看起来能交上去而不是该进垃圾桶的魔药了。”

洛斯特的视线转移的飞快,书本被合上的下一秒德拉科抬起头,看到的是洛斯特正看向那口坩埚。

哈利:“我尽力了,真的。”

哈利摆出一副可怜样,晃着手里的那瓶魔药,连笑容都有些僵硬了。

洛斯特这才像是上课被点名站起来回答问题的学生那样,赶紧瞥了一眼桌面上的所有东西,迅速的判断哈利到底做了个什么。

洛斯特:“嗯,有进步,也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哈利:“这算是夸奖吗?”

洛斯特:“这怎么不算呢。”

——————————————

洛斯特:“所以您当年真的自称混血王子吗。”

斯内普:“什么?”

很突然的一个提问,突然到斯内普没能理解到那几个组在一起的词语代表着什么,他看向提问的洛斯特,皱着眉,因为困惑。

洛斯特:“您的课本上,第一页写着的,此书属于混血王子。”

她将手下切成均匀小块的药材丢尽坩埚,好腾出手一伸一勾,那本落在桌面上被小心保养的课本飞过来,展开第一页,将那行带着岁月痕迹的字迹展露在他面前,这是个久违的称呼,也是一段久远的记忆。

斯内普:“是的,确实是我年轻的时候给自己的一个称呼,那时候总有些不成气候的想法,太过稚嫩,又太过自傲。”

他坦然的承认。洛斯特看着他,缓慢的眨眼。又是这种无所谓的语气,平淡,从容,这是属于斯内普的成熟与稳重,岁月在他的身上沉淀,从声音,从言辞,从作风,又一点点的向外透露出那种痕迹。

洛斯特:“混血王子。就像斑比?”

这次他甚至没问什么了,只是挑眉,洛斯特觉得他不像斑比,至少现在已经不像了,像那只鹿王,沉默,安静,连声音都一样的四平八稳,情绪几乎没什么表达。

洛斯特:“斑比,小鹿斑比,很适合当睡前故事。它是鹿王的孩子,所以出生了就是小王子。”

斯内普短暂的沉默着,最后伸手揉了一下眉心,又捏了捏。

斯内普:“是普林斯,不是王子。”

洛斯特:“我知道,王子。”

她歪着头,斯内普虽然没读过小鹿斑比的故事,但他觉得,洛斯特肯定会更符合那个形象。

斯内普:“普林斯。半血,普林斯,不是王子。”

这次他念的很慢,从重音,延长,和咬字的区别试图让洛斯特意识到两者之间的差别。

洛斯特:“......普林斯。所以普林斯是......谁。”

这次她意识到了差别,却像是斯内普一样皱起眉,认真的询问,在斟酌之间觉得这更像是一个人名或者形式而不是一张生物。

但意外的是,这个问题竟然问住了斯内普,洛斯特少见的从那张脸上捕捉到短暂而迅速地情绪切换,从略微的惊讶,到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从哪儿开始,淡漠,犹豫,厌恶,无奈,大多是负面的情绪。

她准备开口,像是每一次,切换进下一个话题。

斯内普:“是我母亲的姓氏。普林斯。她是个巫师。”

第一个词顺利出口之后,斯内普意识到这段话想从嘴里出来,其实没有他设想的那么困难。

洛斯特:“所以是半血,因为还有一半是斯内普。所以那位先生是个麻瓜。”

洛斯特很聪明,斯内普并不是第一次知道,也并非第一次领会。可怕的是在聪明之余,还有可怕的直觉帮助她。别人难以揣测到的真相,在洛斯特面前,甚至只需要他随口的一句。

斯内普:“是。”

洛斯特:“如果是我,是不是该被叫做‘最后的克拉科’。”

话题切换的并不自然,却很合理,也并不让斯内普感到意外,洛斯特总是这样,她那么勇敢,却又那么胆小,在一次的试探失败之后,就再也不会迈出那一步。也许是因为那一次伤的实在太痛,又或者,其实她也只是个胆小鬼。

斯内普:“这是你可以问的部分,我不会因此生气,也不会怪你。克拉科。我们的关系比之前更亲近。我也希望我们可以更亲近。”

门被主动打开了,从里面,将一直在围栏外徘徊的羔羊牵引着走进院子,可她还是小心的,谨慎的,尽量每次都踩在石头上而不是草坪上。

生怕破坏了他的庭院。但其实这只是森林之中平平无奇的一片领土而已。

她敢去死,敢用命信他,却不敢问他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洛斯特:“所以您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精心的巧合呢,邓布利多不久前才告诉他,洛斯特在梦境之中见到了露西,那个完全遗忘了母亲,而本该从此以后也不知道母亲消息的孩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见到她的母亲。可第一次,就是差点被杀了。

斯内普在酝酿言辞,沉默着,视线低垂,像是他在回忆,虽然实际上他也确实是在回忆。但他在回忆的却并非是自己的母亲,而是洛斯特,是洛斯特跟哈利在地窖楼道的那次交谈,是洛斯特每次提起爱,提起父母时那种淡漠疏离的态度,那种似乎从出生就知道自己注定不会被谁爱着,也不会去爱谁的那种已经绝望到麻木的平静。

斯内普:“她是,一个不太合格的母亲。曾经很优秀,但被爱蒙蔽了眼睛,后来,成了失败的母亲,失败的女人,失败的巫师,她连自己的魔杖都丢了,只为了能留住她所爱的人。但她依然没能成功,最后她什么也没留住,爱人,家庭,孩子。什么都没留住。最后连自己的命都丢了。”

他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语气很冷漠,不像是在提起自己的母亲。曾经拥有的爱被痛苦掩盖,在黑暗中发酵成了那份刻骨的恨,而恨意在岁月的长河中又被磨平,失去棱角之后,模糊的凹凸不平的表面,已经让他难以再找到那份爱,也难以再真切的感受那曾经刻骨的恨。

洛斯特:“时间是良药,能让人忘却所有痛苦。”

斯内普:“并非所有。”

洛斯特:“但也已经占据大多数了。”

垂在身侧的手掌被另一只握住,久违的温暖,柔软,干燥,温暖,指腹和掌心有淡淡的茧子,摩擦之下像是小猫的尾巴扫过他的手心。

斯内普:“这算是安慰吗。”

他握住那只手,从轻柔到逐渐收紧,就像是捕捉到猎物的蛇,一点点的收紧,那只手却只是留在他的掌心,一动不动,心甘情愿。

洛斯特:“不算。安慰是一种来自上位者的体恤,我只是身为学生在试图给出一些建议。被一些已经过去的事情缠住脚,这听起来有些可惜。我总认为您是会拥有更耀眼的、更值得在意的未来的。”

这是独属于洛斯特的一种残忍,她似乎总能将一切都放下,哪怕是露西要杀她,她也只是回答,她不恨她,只是也不爱她。多温柔的谴责。

洛斯特:“这还是我第一次听您提起这些。”

她垂着眼,另一只手覆上手背,用指尖描摹手背上吐出的血液脉络。

斯内普:“也许是因为你也没试图问过。”

因为之前试过的询问得到了一份沉痛的回应。

洛斯特和斯内普脑袋里闪过同样的回答,但谁也不会那么说。这大概是成熟的方便之处,非必要的情况下,没人会主动将话题走向死局。

洛斯特:“您说得对,也许我该从现在开始学着多问问,多关心一下您的心理健康也是我的职责之一。”

斯内普:“职责?你哪里来的职责?”

斯内普朝她挑眉,洛斯特在他的疑问中得意起来,她举起一只手抵在唇边,装模做样的轻咳了两声,站直身体挺直腰板,语气坚决。

洛斯特:“当然是身为伴侣,对需要走完下半生的另一半需要有所关心的职责。您不是正在充分的履行着这一部分吗,那我当然也不能落下。”

她昂着头,说的理所当然又铿锵有力,告白不该是以这种嚣张的语气,但这样的,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