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战从小在宠爱中长大,远不比从小失去双亲的丽娜坚强。
他是喜欢代战的,更是多次表示他想娶代战,在与大唐作战时更是不顾性命,只想得到西凉王和西凉王后的认可。
可认可得到了,代战却没有答应,凌霄只能退后一步默默守护她,可时间久了他也会累的。
这些天代战总在他耳边说自责的话,说的多了,他从一开始的开解她,到现在的沉默不言。
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冲丽娜露出一个真心的笑,“我很好,只要活着,比什么都好。”
丽娜敏锐的发现凌霄看她的眼神变了,具体是因为什么她不在乎,她只知道,他终于能看见她了。
“凌霄。”
丽娜情不自禁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凌霄也没有后退。
一行人在正堂落座,安乐侯夫人方才开口。
“代战,跟母亲说说这些天你和凌霄在长安的日子。”
她得摸清楚上头那位到底对他们是什么意思,这决定着他们能不能活下去。
若设身处地,大唐沦陷成为西凉的地盘,她绝对做不到放过大唐皇室。
只能说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代战摇摇头,“母亲,很不好,你们没进长安之前我们一直被人看管在驿站,唯一一次出去还是中秋宴,那时西凉已经传来兵败的消息。”
安乐侯夫人早预料到代战不会说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凌霄,你来说。”
她还是很信任凌霄的。
代战虽有些憔悴,却没受什么皮肉之苦,定是凌霄替她挡住了外头的风雨。
“夫人,大唐皇帝像是想效仿太宗皇帝,所以才未对我等赶尽杀绝。”
凌霄心中也有野望,大唐是强大的,也是包容的。
大唐有名的将领中,如尉迟恭高仙芝,也不是汉人,一样能够建功立业施展抱负。
既然西凉国破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他难道真的要一辈子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吗?
凌霄看了一眼丽娜,这段时间丽娜遭受的压力是最大的。
临阵换储,不管她做的好不好,国破这顶黑锅都已经甩在了她身上。
可代战是如何做的,听闻这消息的第一时间她竟然在怪西凉王后抛弃了她,怪丽娜没能拒绝。
她始终学不会长大。
需要身边人捧着她让着她,可凌霄不想再围着代战转了。
他有想做的事,有想努力的目标,也有想守护的人。
丽娜很爱他,也值得他爱。
安乐侯与安乐侯夫人对视一眼。
大唐太宗皇帝可是一代明君,被西域各国上尊号为天可汗。
如今的大唐皇帝如果真有此心,必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
代战只觉得屈辱,瞪大眼睛,“难不成他还打算让父亲如当年的颉利可汗一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献舞不成?”
“不无可能,侯爷夫人,想必过不了多久陛下就会召见我等,也不是非要献舞,而是表明我们的臣服之心。”
丽娜思路清晰。
妥协是必然的,只是时间问题。
很显然,大唐的军队将他们的傲骨彻底打折了。
臣服,是唯一的生路。
安乐侯重重叹息一声。
“本侯明白。”
他明白,他当然明白。
当大唐拒绝西凉成为附属国而是将西凉纳入大唐板块时他就知道了。
如今他们都是大唐子民,从前的荣华富贵都回不去了。
“父亲,你怎么可以?”
“啪!”
一巴掌扇在了代战脸上,动手的正是安乐侯夫人。
爱之深,责之切。
她怎么也没想到就是因为凌霄将她保护的太好,所以她到现在都没有认清现实,还是这样天真。
从见面到现在她敢保证,现在绝对有人在听着他们的对话,也必然会传到大唐皇帝耳朵里。
代战一个不小心就会害死他们的。
“代战,你给我住口!”
“母亲!?”
代战怎么也没想到最疼爱的母亲会打她,她有说错什么?就算他们是阶下囚生死掌控在别人手里,又为什么一定要主动受辱。
她已经忘记了中秋宴上差点儿惹怒大唐皇帝的恐惧,只有不被家人理解的委屈。
她哭着跑走了。
却没有一个人追上去安慰她。
安乐侯夫人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凌霄,“凌霄,你这些日子辛苦了,代战她......她也该学着长大了。”
是他们的错,没有早日让代战接受王储的教育,想着时间还早,让代战无忧无虑的长大也好。
可现在天真却成了代战的夺命符。
只希望她这一巴掌能打醒她。
天大地大,代战竟不知去往何处,她并不熟悉长安城的布局,很快就迷了路,如同一只无头苍蝇在城里乱晃。
代战的衣着与大唐人明显不同,感受到周围人好奇打量的眼光,代战的脚步越发快了。
很快她就迎头撞上一个人,她定睛一看,竟然是那天将她抓住的王宝钏。
“县主,您怎会在此?”
王宝钏亲自将她扶了起来,还轻轻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
年轻时候的代战无疑是美丽的,此刻却失去了水分。
命运的巨大转折让这个女孩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怎么是你?”
代战后退一步,挣脱她的手,芙蕖一脸紧张,将王宝钏护在身后,担心代战会伤害她。
王宝钏拍拍芙蕖的后背,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事。
“芙蕖,我没事,县主想必是被吓着了,”她转头看了看四周的店铺,正好看见一间酒楼,“不如妾请县主喝杯茶吧,也好谢罪。”
“不用你假好心!”
代战满眼警惕。
总觉得她是要毒死她。
“县主不必如此,从始至终我们都没什么很深的仇恨,当日我擒住你是因为你是西凉奸细会对大唐不利。”
“可如今,西凉已是我大唐的一份子,县主也是我大唐的县主,既来之则安之,县主何必违抗天意呢?”
王宝钏称呼着代战如今的身份,直接戳破了她内心深处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你住口!”
听着强硬,却色厉内荏,中气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