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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玄幻魔法 > 衍星迹 > 第二百十三章 拥兵自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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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三章 拥兵自立(一)

湘江边。

江水湍急,浑浊的浪涛一层接一层拍在岸上,卷起黄褐色的泡沫。

岸边泥泞的小路上,七八个衣衫沾满泥泞的百姓被几个手持刀斧的外敌面相的贼人围住,哭喊声与听不懂的威吓声混杂在江风里。

“敏咖,波高跌高!”一个满脸横肉的贼人揪住其中一位白发老者的衣领,将他拖到江边。老者面色惨白,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破旧的布包。

“别、别杀我。这是给孙儿抓药的钱,求您饶了我们吧……”老者身上打着颤,说道。

话音未落,那贼人已一把夺过布包,掂了掂分量,随即露出嫌恶的表情。他嘟囔了一句,突然抬脚狠狠一蹬,将老者踹向江中。

老者惊叫一声,身体在泥泞的岸边滑出数尺,眼看就要坠入汹涌江水中。

被围困的家人发出惊呼,他的小孙子哭喊着向前冲,身子被父母死死护住,一家老小抱在一起,在贼人的尖刀下哭成一团。

“嗖——”

就在老者即将落水的刹那,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人群。

寒光乍现,正欲转身的贼人突然僵住,脖颈间缓缓浮现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线。他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发生了什么,随即头颅歪斜,鲜血如泉喷涌。

其余贼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抄起大刀。可那黑影已如旋风般卷入他们中间,所过之处,血花骤放。

百姓们只看见一顶黑色斗笠在人群中忽左忽右,墨黑的长链在阳光下划出令人眼花缭乱的轨迹。贼人们的惨叫接连响起,不过几下呼吸之间,地上已横七竖八躺了五具尸体。

最后一名贼人终于看清了来人——他全身黑衣、戴着宽檐斗笠半遮面容,斗笠下露出一截线条坚毅的下巴,以及毫无起伏的唇线。贼人惊恐地后退两步,转身就跑。

黑衣人手腕一抖,飞刃脱手而出,如白虹贯日,精准地穿透了逃跑贼人的后心。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百姓们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在此时,一声微弱的呼救从江边传来——那被踹飞的老者已滑入江中,正被湍急的江流卷进更深处。

黑衣人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扎入江水中。老者的亲人紧随其后涌向岸边,只见湍急的江水中,那道黑影在激流中时隐时现,追逐着老者。

“老天保佑啊!”孩童的母亲双手合十祈祷道。

江水翻腾,黑衣人的斗笠早已被他垫在手下当辅助,很快他便抓住了老者的衣领,一手拖着他,一手划水靠近岸边。岸上之人揪心地望着,老者的儿子找来了长竹竿,伸向江中接应。

当黑衣人终于拖着老者爬上岸时,他已浑身湿透。黑色劲衣紧贴在身上,斗笠也不知所踪,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年轻面庞。

“找件干衣服。”那人说道,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他随即检查老者的状况,熟练地按压老者的胸口直到他吐出一大口水睁开双眼时,才松了手。

“爷爷!”孙儿大哭,一把抱住了老者,老者将孩子紧拥怀中,泪水和江水交织在一起。

“多谢大侠、多谢大侠。”

“恩公高姓大名?我们铭记于心!”

老者的儿子直弯腰感激,却在看清恩公那张脸时,有一瞬的犹疑。

这张脸,他好像在哪里见过……这、这分明是赵大将军的画像上!是赵将军!

传言赵将军暗害城主,已被捉拿下狱,怎会出现在此?

其他家人还在感谢,可这男子却僵在原地,原本的喜悦霎时消散,身子一动不敢动,生怕下一刻,被转眼杀掉的就是自己一家。

黑衣人却没有理会他们的言行,站起身走远,捡起落在不远处的斗笠戴回头上。他拾起江边陨链,吹了口哨声,一匹黑马从对面冲出来。他用草叶擦了擦陨链上的血迹与江泥,在黑马近身时扯住缰绳,翻身上马。

“前路寇贼已除,尽可前行。贼人银钱除官银上交府衙,其余自取!”只听他喊道,然后扯动缰绳。

黑马嘶鸣一声,前蹄扬起,随即如离弦之箭般沿着江边小路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飞扬的尘土中。

“好人呐……”那位被救的老者在搀扶下勉强坐起身,眯着眼道。

“爹。”他儿子颤抖着声音道,“那个人,好像是……赵将军。听说是他杀了城主……”

老者愣住,又低头叹了口气。

“儿啊。”他说道,扶着儿子的手臂站起身,摸摸孙子的脑袋道,“如今世道乱了,现在看一个人善恶,星垢不好使了,听的也不一定有用。老头子年纪大了,只知道谁对我有恩,便是恩人。所以你们记住,赵将军救过我们一家子的命,就是我们的恩人。”

“是。”

江风依旧,吹散了血腥味,也带走了那抹行色匆匆的背影。

赵水一路快马加鞭,往南境的军营而去。

一路上他已经碰到三波零散在外的外敌贼兵了,若再迟些,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乱子。也不知军中将士如今是何情形。

军中将士自然不好过,尤其是对赵水忠心耿耿又不听柳门主话的那些。

比如董士露。

星门驻扎在临湘都,丁一呆过的府邸被当做了军牢,牢内潮湿阴冷,屋顶还漏着雨。

王达屏住呼吸,借着墙上火把摇曳的光,蹑手蹑脚地沿着牢外的墙角摸到丛草的最深处。他左右张望,确认巡逻的守卫都已歇息,这才蹲下身,在墙角一块松动青砖上轻轻敲了三下。

“咚、咚、咚。”

砖缝里立刻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原本粗壮有力的大手已瘦的能看出骨骼血管,布满伤痕,指甲缝里塞满黑泥,却仍能看出曾经握刀的茧子。

王达暗叹口气,赶紧从怀中掏出用油纸包好的两个馒头,塞进那只颤抖的手中。

“今日伙房看得紧,只弄到这些……”王达压低声音,喉咙发紧。

墙那边传来沙哑的咳嗽声,董士露的声音隐隐传出,说道:“王军头,你不必每日冒险来此,若被发觉,也会受累。”

“唉。”王达摇摇头,斜靠在墙角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铁靴踏地的声响。王达浑身一僵,还未来得及躲藏,转角处已转出一队人马。

丛草被拨开,为首的男子立在正中,一袭墨绿长袍,腰间悬着铜铃,正是星门灵人柳生泽。

“我说董大怎地能撑了这许多日,这么嘴硬叛逆……”柳生泽阴着脸道,“原来是有共情者偷食来喂。本看你圆滑世故,却不知还如此重情义啊。”

王达猛地站起,却被两名侍卫上前按倒在地。

“来人,王达违反军纪,把他也关进大牢。”柳生泽命令道。

牢门铁链哗啦作响,王达被粗暴地推入牢中,重重摔在潮湿的稻草上。他挣扎着爬起,借着微光看清角落里那个蓬头垢面的身影——董士露被铁链锁住双手,原本魁梧的身形已瘦得脱了形,唯有那双眼睛依然倔强。

“王军头。”董士露担心地叫了他一声,又摇晃着站起身,向柳生泽骂道,“要杀要剐我随你便,何必牵连他人!”

柳生泽轻笑一声,说道:“您是赵主君的手下大将,本官怎敢、又怎舍得杀你呢。只是希望你早日认清现实,与本官同气连枝、救出主君。”

“呸!乱臣贼子!赵将军才不会反,休想让我屈服!”

“真是天真。本官一开始也以为赵将军臣子之心澄明,没想到竟是藏得极深。‘困灵’一事我已与你说过多遍,不是赵主君,还有谁有此谋略胆量?你若仍执迷不悟……”

话音戛然而止。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牢房的大门掠入,无声无息地落在柳生泽身后,在他反应之前,手指已钳住他的脖颈命脉。

柳生泽骇然一瞬,屏息催动星灵,绿烟缥缈而出,却转瞬被蓝光包裹吞没。

“有胆量谋杀君主的,不是大有人在吗?”沉郁的声音如鬼魅般在柳生泽的耳旁响起,随即他背后撞上一掌,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在石墙上像折断羽翼的鸟掉落,喷出一口鲜血。

牢房内死一般寂静。

斗笠微微晃动,几抹刀光闪过,王达他们身上的绳子瞬间脱落,而守在两侧的侍卫则膝盖一弯,纷纷吃痛倒地。

柳生泽挣扎着爬起身,抹去嘴角血迹,眼中闪过一丝惊骇道:“这身手……你是——”

黑影缓缓抬手,摘下了斗笠。

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出现在火光中。

王达倒吸一口气,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道:“赵、赵将军!”董士露则瞪大双眼,吃惊之余脸上逐渐露出喜悦之色,猛地站起,脚底的铁链被他一脚甩开,哗啦作响。他的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一个大步跪在王达身旁,抱拳行礼道:“赵将军,您回来了!末将十分挂念!”

赵水的目光扫过二人,在董士露消瘦许多伤痕累累的身上停留片刻,眼中却没有悲喜。王达和董士露看出他眼底的憔悴与无尽黯然,方才还惊喜的心又沉落下去。

他们的将军,一定吃了很多苦。

柳生泽趁机站起身,却没有逃,而是提拎着衣摆,也冲着赵水跪了下去,咬牙吞口血水道:“臣柳生泽,在此恭候主君盛驾已多时,主君果然神通广大,脱离苦海,恭喜主君、拜见主君!”

赵水移过视线看向他,眼底的寒意愈发深沉。

这一路上,他已经为这个谋位叛主之人想过成千上万种死法,恨不得把每一个世间折磨人的刑罚都给他用上,但每一次都被他忍下。在亲眼看见他这副跪舔的姿态时,他更是气血翻涌,压在陨链上的手不住地颤抖,冲动与压制在他思虑间疯狂冲撞。一时间,他整个人僵滞在了原地。

董士露不知他脑中挣扎,对他的闷声不响感到奇怪,忍不住问道:“将军,城主之事究竟如何?将士们信将军忠肝义胆,您……”后面的话被王达一把捂了住,董士露挣扎着支吾,没能把问句说出口。

“将军,董大被关押多日未吃过饱饭,末将先带他去歇息。”王达恭身道。见赵水没回应,赶紧拉上董士露,一起往牢外快步而去。

董士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乱说话,直至被拉出了牢门口,才摊手道:“军头拦我作甚?”

“你啊你,这种事情是我们能问的?”王达训他道,“星门未发澄清,将军必然是逃出来的,无论真相如何,他现在被那柳贼架起,已经骑虎难下了!”

“你是说,将军不反也是反了?可那是柳贼自己搞的啊,将军应该不会——”

“嘘!董大你听好,你若信将军,就继续跟随将军,吩咐什么就做什么;若不信,现在就赶紧卷铺盖走,以免深陷其中!”

“我……”董士露一下子无法理清王达的言中之意,露出愁容。

牢房内。

赵水努力了许久,终于将理智拉在怒火之上。

他不能杀死柳生泽。

在公,柳生泽为他喊冤并讨伐星门内鬼,即便在世人眼中这是自欺欺人的谋反之举,但顺其意而行,未尝不是最佳说辞稳定军心,他若在此时杀了柳,便是驳了他自己的冤情。在私,他需要柳生泽这个人证,还要顺着他的手揪出同伙。

“主君可有何吩咐?”柳生泽见他久久不说话,小声问道。

“这里没有主君。”赵水冷声回道。

柳生泽赶忙抿住嘴。上次他提及这个被堵回,吃了好些苦头。“臣明白。”他低声道。

赵水皱了下眉。

这柳的明白什么?看他这反应,是真把操控“困灵”的凶手当成了他,还是做戏演给他看的?

无论如何,现在都有的是办法让这姓柳的吐出肚子里的全部,赵水面容一凛,拔出腰间长链,链光如电,将柳生泽紧紧缠起,用力一扯,链条勒紧其胸腹让他憋得脸上发紫。

“将军,您……”柳生泽吐出几个字,气丝憋得难受。他有些不明白,为何这赵水明明有造反之心,也杀了城主,却对最坚决支持他的自己出手狠辣、不断折磨……直至晕倒的前一瞬,他才豁然想出了一个理由——这是赵水故意拿他在众人面前的“表演”自己的为难与忠心,他柳生泽,不该表现得如此积极露骨啊!

转眼间,柳生泽如烂泥般瘫倒在地。

“你们。”赵水环视跟着柳生泽的侍卫,都是些不熟悉的士兵面孔,冷声道,“是非不分、以下犯上,自领军棍五十。一并昭告军中,本将军已回,即日起,正式统管边境大军!”

一枚真正的星门虎符,随着他的掌心展开,闪着点点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