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妈和黄磊在家等我爸爸醒来的时候,大头叔叔竟然找上门来。
“你怎么也来了?”我妈挺诧异,心里想着难道大头也知道我爸病了吗?但是没想到的是,当大头看见我爸在屋子睡了一天一宿,很可能出现问题的时候,他更诧异。
我妈问他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大头看了看黄磊,搪塞着说没什么。跟我妈待了一会儿,就张罗着回家了。我妈给他送出门来,他才神经兮兮的拉着我妈说:“黄磊在,我不好说。警察去找我了。”
“什么事儿?”我妈有些意外。这事儿跟大头有什么关系。
大头东瞧瞧西看看,小声的对我妈说:“宋国死了。。。”
“什么?!宋国?!”我妈愣了半天。“宋国死了?!”
“嗯。我听说是吊死在镇子外的破庙里了。现在里里外外的排查我们这些和他有过劫的人呢。因为上次玩麻将,他出老千,我打他这事儿,已经找到我了。也找过大军了,我估计他们可能也会找我二哥,所以我说先过来跟我二哥说说。没想到我二哥,怎么还病了。。。”大头有些担心的说道。
“你二哥倒是没事儿。不过他们既然左右的调查你们,估计这个宋国死的也有些蹊跷,八成不是自己上吊死的。”我妈推断着。大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警察不说。”
“行了,你先回去吧。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跟咱们没关系,那谁来咱都不怕。”我妈安抚了大头几句就回到了家。抓破脑袋也没想到。那天在那破庙里抬出来的竟然是宋国。我爸也是够可以的,明明和宋国在一起打过一晚上麻将,愣是没认出来。这个会不会让人有些怀疑呢。但是想了想。那人都死了好些日子,不仅有些发臭了,听说脸都变形,所以,认不出来也是正常的啊。
我妈回到家和黄磊聊了聊他的近况,问他最近有没有固定的女朋友了。他点了点头,说人家新给他介绍了个对象。但是俩人不温不火的,好像谈的也挺没劲,面都懒得见。我妈又教育他半天,不让他太挑,说只要人好就行。要不然,再拖几年就岁数大了。工作又多,谈恋爱更没有时间了。他笑了笑,应承了两句,又转移了话题。
“咳咳咳~”我爸在屋里一阵剧烈的咳嗽,直接打断了俩人对话。我妈起身就冲进了卧室,紧张的来到了我爸身边。
就在这一刻,就看到我爸正趴在炕上,身体蜷缩着,双手紧紧捂住胸口,似乎那里正有一阵剧痛在折磨着他。他的咳嗽声异常激烈,每一声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让人听了心疼不已。
随着咳嗽的持续,父亲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红,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憋得喘不过气来。他的额头和脖子上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他的衣领。甚至他的两只眼睛也因为咳嗽而布满了血丝。
“怎么了你?”我妈迅速的冲上前去,用手不断的拍打着我爸的后背。着急的询问我爸到底怎么了。
黄磊也跑了上前来,观察着我爸的样子。“怎么样,二哥。难受不?要不然咱们去医院吧。别让二嫂着急了。”
我爸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一只手紧紧的握着脖子,另一只手指着外屋。好像要表达什么,有无法表达的感觉。
“怎么了?!你要什么?你要喝水?“我妈问道。
这个时候我爸痛苦的点了点头。我妈赶紧到了外屋,把桌子上的白开水倒进来一杯,递给我爸。我颤抖着接过这杯水,一仰头就喝了下去。
“哎呀。。。。。”紧接着他长出一口气,坐起了身子,大口的喘着粗气,脸色也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我妈不断地用手给他推拿着后背,紧张的问:“你好点了吗?!这是怎么了?”
我爸看着我妈一脸委屈的说:“噎着了。。。”
“噎着了?!你吃什么了?!嘴巴里有东西?”我妈追问。
我爸摇了摇头:“被口水噎着了。。。我刚才做梦啃猪肘子呢。。。被口水呛醒了。。。”
我妈听到我爸这么说,在那里哭笑不得。黄磊也忍不住笑了。“二哥,您没事儿就行。看,快把我二嫂吓坏了。”
“哎呀!磊子,你怎么来了?!”我爸这才反应过来,诧异的问道。
“大川说您不合适呢。这不,我过来看看您。”黄磊关切地问:“怎么着?我开车带您去医院再看看?”
“哎呀!”我爸激动了,一看见好哥们儿似乎一下子病就好了。拍着大腿激动地说:“我没事儿!我什么事儿都没有!快!快!快让你二嫂做点好菜,咱们哥俩喝一杯。”说着就出溜到地上,拉着黄磊去客厅。
突然之间,我爸就好了。就像从来没病过一样。。。
我妈看着我爸的样子,也放心了许多,看着他精神抖擞,眼冒金星的样子,就知道这身子是恢复了。于是赶紧站起身,应和着:“对。我啊!给你们做点饭。你俩好好吃一顿。酒就先别喝了,这病刚好。”说着我妈就拿着钱包准备上街买菜了。
黄磊赶紧拦着:“二嫂,不用不用。我二哥没事儿,我一会儿就回去了。我晚上跟我妈一起吃。”
“那不行!”我爸急眼了:“你好不容易来的!必须和我吃!今儿个,你别想走!”
我妈看着我爸精神抖擞样子,笑着就出门了。
我爸高低是把黄磊留了下来。我放学回家的时候,我妈已经做了一大桌子饭菜,不仅有我爸和黄磊,还有两个我爸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叔叔。几个人连说带笑在吃呢。
我看见我爸没事儿人的样子,也就放心了许多。只见我爸拍着胸脯子在跟这几个叔叔吹着牛逼。眉飞色舞的,一点也不像大病初愈的样子。我妈不让他喝酒,他答应的好好的。但是我妈刚一去厨房,他立刻就自己偷偷的倒一杯,不顾黄磊的阻拦,喝了下去。一副没出息的样子。
我到家后把书包放好,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我爸他们吃饭。不,确切的说是看着黄磊哥哥。我人生的记忆里,我就是这样坐在角落里,偷偷看着他,然后慢慢长大的。
“好香啊!红烧肉下味道。”我刚刚感叹完,我妈就端着个大铁锅走进屋。
“来!红烧肘子!”我妈笑意盈盈的把锅里的大猪肘子铲了出来,端到了桌子上,然后对我爸说:“快吃吧!做梦吃肘子差点儿把自己呛过去,这得是多馋啊!”
我爸把刚在做梦啃肘子被口水呛醒的事儿跟叔叔们又学了了一遍。“哈哈哈哈”大家笑成一团。黄磊竟然用拳头挡着嘴也笑了起来,两只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儿,因为喝了一点小酒,脸蛋红扑扑的。除了帅,还有那么一点点可爱。
“二嫂,您这厨艺真是没挑了。您是我认识的人里做饭最好吃的了。您看这大肘子,在锅里炖的时候,那香味儿就撞脑袋门儿。这往桌子上一端,好家伙,香迷糊了。。。”黄磊笑着赞美着我妈。
我妈开心的不得了:“好吃啊?!好吃就多到嫂子家来!嫂子给你做!哈哈哈”
几个叔叔也先后跟我妈伸出大拇指,还有个叔叔让我妈把炖肉的做法配料写出来,他说他要回去给她媳妇看。让他媳妇照着做。
我妈说:“行,但是这个饭,即便是用一样的调料,每个人做出来的味儿也不一样。”
几个人又调侃,说让我妈把这炖肉的秘方传授给我,以后让我做,祖辈就能流传下去了。以后开个酱肘子的老字号,就像老北京的天福号。
让人没想到的是,我妈摆着手拒绝了,说:“我闺女不能学,我也不教。我闺女一定会有出息,以后是要做大事儿的。我们不做围着锅台传的小女人。不能像我一样,天天就老爷们儿孩子的搁在家里转悠。”
“二嫂,您这话说的。您这现在大小也算个企业家啊!再说,谁有您有福气,有车有房,有儿有女的,还有那么一个大厂子。”一个叔叔纠正着我妈。
我妈笑了:“对,还有锅有碗有活儿干,什么都有。就是里外瞎忙活,都活得都没自我了。哪儿有你们男人好,出去有天有地有市面。”
我妈的话让几个叔叔开心大笑,我却在这话里听出了几分酸楚。是的,我妈被我们束缚了。我知道我妈是个心气儿高的人,又那么的聪明。都是被我和小宝儿给拖累了,每天围着我们转。生怕照顾不好我们。就连厂子在生意好的这几年也不敢扩大经营,就怕忙起来顾不上我们。想到这里,我竟然有些难过,有些感觉对不起我妈。
就在大家开心的吃着饭,聊着天的时候。小宝儿背着背包回来了。他一看见我爸好了,恨不得开心的原地蹦起来了。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我就说我爸能好!多亏了我!”
“你歇了吧你,你跟我爸说说,你今天说的混蛋话。。。”我话还没说完,小宝儿就过来捂我的嘴。我生气的挣脱着:“干嘛,你想捂死我,杀人灭口?!”
我妈看见我俩当着客人打闹,赶紧跑过来批评我俩:”你俩多大了。出去闹!没个眼力见儿的。”
有个叔叔笑着调侃我:“你小丫头,从小就伶牙俐齿的不吃亏。这明儿得找个什么样的主儿能镇得住啊!”另一个叔叔也打趣儿的说:“找个什么样的,也得让她收拾了。哈哈哈哈”
这一桌子的人都开始笑,我看了一眼黄磊,就他笑得最大声。我莫名的还有点儿生气。我看这两个叔叔说道:“叔。中国都解放这么多年了,现在是社会主义,早就不是封建社会了。凭什么女的就得让你们男的镇住啊!男女平等。再说了,郭老爷都说了,谁娶我,是谁家的福气。他们家肯定积了八辈子德,把我求来的。”
“哈哈哈哈哈”我这一说完,他们笑的更欢了。正在喝水的黄磊,竟然笑得呛了一下,还咳嗽了两声。哎呦喂,给我心疼坏了。我歪着头说:“你可别呛坏了,你可还没娶着媳妇呢。”
“哈哈哈哈哈哈”这群人,起哄的笑得更大声了。黄磊的脸一下子就红到耳朵根儿。有些尴尬的说:“去去,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
本来我想说些什么,我妈赶紧呵斥住了我:“你个小孩儿,不许跟叔叔犟嘴。”我妈说完,又对着那两个调侃我的叔叔说道:“我闺女这样的,嫁谁家我都放心,吃不了亏。嘿嘿。”
“快了,快了。这一晃都这么大了,过不了几年就能喝她的喜酒了。”一个叔叔笑着说道。
我爸把话接了过来,看着黄磊说:“咱兄弟说的对,你可得抓紧,回头我闺女都结你前面了。哈哈哈哈。”
黄磊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笑了。
就在我家一片欢声笑语之时,我们大门响了,进来几个人,我爸歪头一看,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僵住了。
我朝着窗外看了一眼,来的几个人里,有一个我认识,是大川。剩下的两个人,我没见过,但是我知道肯定不是我们派出所的。
几个人进了门,屋里突然一下安静了。我妈赶紧张罗着搬了把椅子,招呼着大川他们坐下。大川没坐,摆了摆手,转头对我爸说:“二哥,这几个是上边下来专案组的干警,他们要找您了解点情况,时间有点紧,我怕您还没醒,我就直接带他们过来了。”
我爸一头雾水的站起了身:“哦哦哦,是因为那个臭道士给我下迷药的事儿吗?!这么大动静,还用上边下来人?”
大川看了看我爸,又看了看身后的那俩警察,“不是那个事儿。。。跟那个也有点关系吧。。。这么着,你们找一间屋子,先聊聊?”
说着,我爸就跟着那俩警察单独去了我家厢房了,也就是小宝儿那屋。
大川留在了我家客厅,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就冷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