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棺的震动愈发剧烈,表面那些玄奥的星象图疯狂闪烁、扭曲,仿佛承受不住内部那股狂暴力量的冲击。冰冷的星辰金属棺盖被一股巨力从内部顶起,露出一条缝隙!
霎时间,更加浓郁、混乱、充满贪婪吞噬欲望的星辰之力如同实质的灰蓝色潮水般喷涌而出!整个被凌静一剑清空的实验室空间再次被填满,但这股力量不再受任何控制,它疯狂地卷向那些仍被束缚在周围、奄奄一息的星辰体质修士,试图将他们残存的本源彻底吸干!
“不——!”那白面男子(名为“星使”)惊恐尖叫,却无力阻止,反而自身也被那股混乱的力量扫中,惨叫一声,浑身星辰道纹明灭不定,修为竟在飞速流逝,被强行抽向星棺!
凌静冷哼一声,万法衣无风自动,衣袂上代表“吞噬”、“镇压”、“净化”的数枚法则印记同时亮起,形成一个无形的绝对领域,将自身与身后那些无辜修士护在其中。那混乱的星辰潮水撞在领域壁上,激起漫天涟漪,却无法寸进。
他并指如剑,并未攻向星棺,而是隔空点向那些束缚着修士的星光锁链。
嗤嗤嗤!
锁链应声而断,那些虚弱的修士纷纷坠落。凌静袖袍一卷,一股柔和的混沌之力将他们托住,迅速送至远离星棺的角落,并以一道混沌火屏障暂时护住。
就在他救援修士的这片刻,星棺的棺盖终于被彻底掀飞!
一道模糊的身影自棺中摇摇晃晃地站起。
那已不能称之为一个完整的“生命”。它大体保持着人形,但身体由无数破碎的星辰碎片、未消化完全的修士残骸、以及扭曲的星光能量强行拼接而成,裂缝处不断有狂暴的能量溢散。它的头颅一半是森白头骨,镶嵌着一颗硕大但布满裂纹的星辰核心作为眼珠,另一半则是不断流动的、试图凝聚人面却始终失败的星雾。
“饿……本源……更多的星辰……”含糊不清、充满痛苦与贪婪的精神咆哮冲击着整个空间。
这就是“星主”?一个失败而失控的缝合怪物!
它那颗星辰核心眼珠猛地锁定了凌静——在场唯一一个拥有着浩瀚如星海般本源的存在!
“吼!”怪物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破碎的双臂猛地张开,实验室四壁残留的星辰符文瞬间被它引动,化作无数道冰冷的星光枷锁,如同蛛网般罩向凌静,同时它张口喷出一道极度凝练、足以蚀穿空间的灰蓝色吐息!
凌静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但更多的是冰冷的决绝。
“可怜可悲。便让你这残缺之物,见识何谓真正的……星辰之力。”
他并未动用文明裁决者,而是抬起了左手。手背上,那枚得自星辰古树少年星昀感悟后凝聚的、代表“布”与“衍”的星辰法则印记骤然璀璨!
与此同时,他重瞳之中,太初经纹与混沌符篆交织演化,瞬间推衍出这失控怪物的核心构成与所有能量节点。
“万星……归寂。”
凌静淡淡开口,左手五指对着那扑来的怪物,轻轻一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璀璨的光华。
那扑到半空的怪物猛地一僵,它体内那无数强行拼接、互相冲突的星辰碎片与能量,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秩序”与“活力”,它们之间的连接纽带在同一刹那无声崩解!
构成它身体的星辰碎片如同经历了亿万年风化,瞬间化为齑粉;那些狂暴的星光能量如同被戳破的气泡,噗地一声消散;那颗作为核心的、布满裂纹的星辰之眼,光芒急速黯淡,最终“咔嚓”一声,彻底碎裂,化为毫无灵性的普通石头……
前一刻还凶焰滔天的怪物,下一刻就在凌静这轻描淡写的一握之下,彻底瓦解,化作一滩毫无意义的尘埃与碎屑,纷纷扬扬地飘落。只剩下那具空荡荡的星棺,哐当一声砸落在地。
整个实验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角落里的星使目睹这一切,吓得肝胆俱裂,瘫软在地,看向凌静的目光如同看着至高神魔。
凌静目光转向他,一步踏出,便已至其面前。
“星谶是什么?这星棺,意欲何为?你们的目的?”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直抵神魂的威严。
星使浑身颤抖,在凌静那绝对的力量和气势压迫下,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我说!我说!‘星谶’……是一个极其古老的组织,信奉‘星辰终末预言’……他们认为星辰亦有生灭轮回,当群星步入终末时,唯有汇聚万千星辰本源,唤醒古老的‘星主’,才能带领信徒渡过终焉,在新生的星辰纪元中占据先机……”
“这星棺……据说是上古某位陨落的星辰主宰的残骸所铸,是‘星谶’圣物……能汇聚和温养星辰本源……我们在此设立工坊,抓捕星辰体质者,就是为了复活星主……但,但似乎出了差错……”星使语无伦次,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
凌静静静听着,重瞳中光芒闪烁,快速分析着信息。
星辰终末预言?古老的星主?渡过终焉?
他联想到酒癫子的警告,以及那冰冷精密、与灵界主流修行体系截然不同的星辰科技。
“星谶的总部在何处?还有哪些据点?”凌静追问。
“不……不知道……”星使恐惧地摇头,“我们都是单线联系,上级非常神秘,每次都是他们主动联系我们……我只知道,像这样的工坊,在灵界乃至其他大界,可能还有……啊!”
他话未说完,眉心突然浮现出一个复杂的星光符印,符印瞬间变得灼热通红!
“灭口禁制?”凌静目光一冷,瞬间出手,一指点向那符印,试图以混沌之力强行镇压。
然而那禁制极其诡异,并非单纯的灵力或神魂禁制,而是更深层次、与某种遥远的星辰法则绑定。在凌静力量触及的瞬间,符印猛地爆开!
并非爆炸,而是化作一道极其细微的星光,瞬间穿透虚空,消失不见。而星使的脑袋如同被抽空的蛋壳,眼神瞬间黯淡,神魂已然湮灭,只留下一具空壳。
凌静收回手指,眉头微蹙:“好决绝的手段。这‘星谶’,比端无极之流难缠得多。”
他环视这片狼藉的工坊,神念仔细扫过每一寸空间,尤其是那具星棺。星棺材质特殊,上面的星象图似乎记载着某些古老的信息,但大多残缺不全。唯一能辨认出的,是一个反复出现的、指向灵界某个未知区域的星图标示。
“看来,灵界的风波并未平息,只是转入了更深的暗处。”凌静抬手,将星棺和所有有价值的残骸收起,“星谶……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挥手破开虚空,带着救下的修士,离开了这片地下空间。
**界主府**
凌静将救回的修士交由上官云汐安置救治,并将星谶之事告知于她。
“星辰终末预言?星主?”上官云汐面色凝重,“此事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其展现出的手段和隐秘程度,确实不容小觑。他们似乎在谋划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凌静颔首:“敌暗我明。需加强灵界对星辰体质修士的保护,并暗中调查所有与星辰之力相关的异常事件。此外……”
他摊开手,那幅从星棺上解读出的星图浮现:“我需去此地探查一番。酒癫子的警告,星谶的出现,或许并非孤立。”
上官云汐看着他:“会有危险吗?”
凌静微微一笑,重瞳中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危险或许有,但更多的,是真相。灵界的面纱,正在一层层揭开。这很有趣,不是吗?”
他一步踏出,再次离开界主府,循着那模糊的星图,前往灵界更深邃、更未知的疆域。
而在他离去后不久,灵界极北一处万年冰封的绝地之下,一座完全由玄冰构筑的宫殿深处,一面冰镜上悄然浮现出凌静摧毁星谶工坊、以及后来读取星图的模糊画面。
冰镜前,一道模糊的婀娜身影轻声低语,声音冰冷空灵:
“计划被打乱了呢……凌静……比预想中更快触及到了边缘。”
“也罢,‘星谶’的棋子废了,那就让‘旧日’的阴影,提前登场吧……”
“灵界的水,该更浑一些了……”
一道无形的波动,自冰宫传出,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灵界的法则之海,向着某个更加古老、更加禁忌的方向蔓延而去。
凌静的修行之路,注定不会平坦。灵界的暗面,正在因他的行动,而加速浮现出更多狰狞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