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骁霏的眯缝眼都惊讶得睁大了：“高志航？他为什么要辞职？”
“还能为什么？辞职避嫌呗，高志航当年可是张少帅的心腹爱将。”江涛分明是没睡够，懒懒的背往椅子上一靠：
“四大队大队长高志航、还有副大队长兼二十一中队队长李桂丹，听说他俩不光是东北军出来的，而且张少帅还送他们到法国最好的伊斯特航空学校学飞行的，去国外的路费，学飞行学费什么的，都是张少帅给的钱，恩重如山那种。”
“昔日恩重如山，所以……”邢骁霏笑了笑：“现在就要辞职吗？”
江涛摇摇头：“老板，还不光这个，第三大队的人不是南京飞来的吗？他们大队长王星元也是东北人，听三大队的人都说，西安事变消息传到那边之后，南京的军政人员，只要是东北籍的，或者跟东北军有关系的，要么被捕要么或被监视。
连东北军原先的炮兵司令，现在炮兵学校的教育长邹作华都中招了，陆军大学东北籍学员没一个例外。这边的东北飞行员听了，肯定都不满意啊，心里觉得果府对东北的存着戒心。”
邢骁霏想了想：“这其实也算正常，广东的，东北的，遭遇不都差不多嘛，用也得用，防也得防。平常心就好。”
江涛笑道：“可问题高志航是个急性子，他听了之后说，就说我是东北人，担任大队长怕有嫌疑，还是先辞职好，免得被动或出意外。说着就跑去见司令周至柔，要求辞职了。还建议四大队长由中队长毛赢初升任。”
邢骁霏摇摇头，笑问：“那周至柔怎么说？”
江涛鼻子里嗤了一声：“周至柔自然不会同意啊，他和高志航说：“你们全是委座的好学生，不要多心，好好干，西安事变与你们全无关系，我绝对信任你们。”
高志航回来跟大家学说了一遍，大家也就不再议论了。但好多东北人心里还是不平的，我看有好多人都认为张少帅没做错，有点身在曹营心在汉那种意味。”
“高志航大队长确实不能辞职，驱逐第四大队是华夏空军最强战力，飞行员里高志航又是名声最响亮的。他要是辞职，空军等于少了面大旗，东北飞行员就必定更乱了。”
肥仔简单分析了一下，然后又笑了笑：“不过，提毛赢初当大队长，可能就没必要了。”
江涛笑道：“老板，你也看出来了不妥了吧，说不好听，这不等于当面给毛邦初脸色嘛，一个是上级副司令，一个是下级中队长，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邢骁霏问：“你来洛阳见过高志航大队长吗？”
江涛点点头，用手比划了一下：“个子挺矮，一条腿有点跛，但看人的时候眼神很厉害。那些东北飞行员平时话可多了，不过一看见他，都不敢怎么啰嗦，看着就很有威风。”
邢骁霏不禁神往道：“我还真不知没见过他，听人说过，高大队长驾驶技术高超，但性如烈火，看来所言不虚。”
“四大队今天飞……”
……
正好这时，门外响起敲门声，肥仔叫了声请进。
门一开，原来是招待所的值班士官，敬礼道：“邢少校吗？毛长官电话，请你去司令部一趟。”
“好，我这就去。”肥仔随口应了。毛邦初把他留在洛阳，肯定是要用的，这他早有心理准备。
等士官出去，江涛眼珠一转，问道：“老板，能不能问问你，你在洛阳是哪个大队？跟周？还是毛？”
肥仔微微皱了皱眉，不过也没瞒他：“我不认识周至柔司令，是毛副司令让我留下的，可能会开开运输机什么的吧，暂时算在第十大队。”
第十大队，算直属于空军指挥部总部，负责重点城市防御，通讯、运输等特种机队。
“嘿嘿，那太好了，咱们是一个战壕的。一大队和二大队两个大队长都在毛副司令这边。”
“江涛，这种事，以后可千万别瞎说。”邢骁霏赶紧摆手制止。
……
去司令部的路上，邢骁霏倒也在想，空军这正副两个司令官对西安的立场是怎样？
周至柔必然是主和的，一来他多听宋夫人的，虽说现在常委座不在，但周至柔的老大陈诚可还在西安扣着呢，肯定不想把张少帅杨虎帅逼急眼了啊。
毛邦初有点不好说，但无论他站什么立场，肯定也是不希望看到亲戚常委座死掉吧，所以骨子里也是坚定的主和派吧。
两人都主和，因此整体利益是一致的，所以洛阳机场整个氛围也是协调跟和谐的。
然而两人又表现得非常积极，。摆出这么大阵仗，云集大半主力，那恐怕既是给西安看，也是给南京看，关键一点，还是未雨绸缪，不管怎么样，先把空军的力量控制在手心里吧。
他走到司令部门口，和副官通了姓名，副官径直带他来到毛邦初的办公室。
毛邦初正在里面看着地图，眉头紧皱专心致志的样子，副官轻轻咳嗽一声：“毛长官，邢少校来了。”
“坐。”毛邦初伸了伸手，客气地问：“吃住还习惯吧。”
“都挺好，谢谢长官。”
“那好。”毛邦初点点头，直截了当地道。“现在有件事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毛长官有何指示，请尽管下命令。”邢骁霏利落地表了个态。
“目前，我军前线地面部队数量较多，有些通讯条件不足，和空军的通讯不是太充分。
我们的要求，是我空军到达时，地面部队应在地面摆放显眼布标布旗，提醒飞行员，但就这一点，地面部队有时也做不到。
你是胡参议高足，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邢骁霏毫不迟疑地道：“没什么太好办法，这种事一定要做细，做到非常细致才行，第一是要加大事前侦察力度，做好陆军行军预案。第二有可能的话，最好能派出观察员小组，和陆军一起行动也提醒他们，第三就是飞行员的观察高度……”
他正说着，桌面电话响了。毛邦初做了个稍待的手势，接起电话，
只听了两句，脸色就是刷地一变，问道：“怎么搞的？伤亡严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