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接上文……
陆令仪在出了医院后,截停了一辆黄包车后,即往巡捕房而去。
此时,监狱受刑室,浑身伤痕的顾哲南再次被架上了木桩子上。
一个星期的酷刑体会了一个遍,若不是想着母亲念着张语汐和孩子,他只怕早就承受不住了。
思忖间,他忽听得监狱外头有个女声在和巡捕说话,那声音好像他母亲啊,转念他苦涩一笑道。
“顾哲南啊顾哲南,你这是受刑受到出幻觉了?母亲怎么可能过来,她失望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
“咣当……”
随着沉重的铁门发出一声闷响,巡捕头拿着铁棍走了进来道:“顾哲南,有人来探视你……”遂,替其解开了绳索后,转身离开了牢房。
“哲南,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这一无审讯,二无定案,他们怎么可以滥用私刑啊?”
陆令仪一见儿子这副惨样,这心瞬时揪痛了起来,她遂来至儿子面前,抬手轻抚上他消瘦的脸。
……
“母亲,您……愿意来看我了,真好啊,对了,语汐呢?她和孩子没事吧?”顾哲南抬眸艰难问。
一双眼眸内是满满的担忧,那天,他被强行带走之时,语汐就动了胎气,后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看着儿子一副不似作伪的关心,陆令仪忽的扬起手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旋即,她手指着儿子斥诉:“顾哲南,你老实跟我说,当年,顾家倒台,是否有你的手笔在,说?”
“是,怎么了吗?哪里不对吗?母亲……”顾哲南毫无波动,勾唇反问母亲道。
陆令仪即再度扬起手一个耳光甩落下来:“顾,哲,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是,他顾雄凡确实刻薄寡恩,可……可他说到底终究是你的父亲啊,即便……他二十年来对我们母子不闻不问,可他在吃穿用度上,并不曾苛待过我们母子俩不是吗?!你……”
“哈哈哈哈,父亲?就他……也配做我的父亲吗?啊?母亲,这二十年来,咱们母子俩过得是什么日子啊?不过就是一点小恩小惠,就把您给感动了?呵,还真是可笑啊,可笑至极!”
听闻于此的顾哲南蓦然大笑了起来,恍若听到了什么国际笑话?
顾雄凡他是不曾苛待,却也没有好好的正视过他们母子俩,既然,他这么重视长子嫡孙,又为何要纳姨娘生庶子啊?
看着面前趋于陷入癫狂的儿子,陆令仪哀叹的闭上了眼,她竟不知在儿子心里隐藏着如此深的恨意?
……
是了,这二十年来,她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伤痛之中出不来,竟是忽略了儿子的内心。
思及此,她痛心疾首的道:“哲南,你有恨你有怨,母亲理解你也支持你,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与那陈梓言里应外合去整垮顾家,你父亲他再不济,顾家再不好,到底是你的底气,你看看你,如今这副模样,也全都拜他所赐,你以为……他会留着一个对亲生父亲都这么狠的人么?虽说,这杀人偿命理所应当,可若是好好斡旋的话,你又怎么可能遭此刑罚……”
一番话说的顾哲南眸色一暗,母亲说的这些他又岂会不知呢?
他自然是知道陈梓言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想着,他伸出满是伤痕的手,抓住陆令仪的衣摆道:“事既已至此,无需多言,母亲,我自知自己大限将至,只求您一件事儿,那就是……求您替我好好照顾语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还不待他说完,陆令仪即打断话题淡漠:“孩子?呵,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岳父岳母已经商量过了,那就是这孩子……他绝不能有一个杀人犯的父亲,所以,他会被打掉……还有,语汐如今才二十三岁,难道……你想让她带着遗腹子受人白眼过活吗?”
顾哲南眼眶猩红,发出一声声的凄厉吼叫:“那语汐呢?她怎么说?她也赞同……她父母的话吗?不可以,那是我与她的爱情结晶,怎么可以打掉他?不可以,我不同意……”
看着发疯的儿子,陆令仪无情的再给了他一记重击道:“你不同意,又能怎么样?顾哲南,从你犯下杀人罪时,你就该明白,接下来该面对什么?你说你,放着好好的顾家庶五子不做,非挑了张语汐来做你的妻子……呵,但凡顾家不倒台,你与她也算得是门当户对,可你这么做,无异是拉开了你们之间的差距……念在你我母子一场,母亲就说这么多了,缘尽于此!我走了!”
这档口,只听巡捕头敲击着铁棍朝着这边而来:“诶,这天还没聊完吗?这探视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儿子,你……好自为之,母亲走了!”陆令仪弯腰附至儿子耳畔边说道。
旋即,冲巡捕应道:“知道了,军爷,我这就走……”接着,转身离开了监狱。
……
望着母亲离开的背影,顾哲南眼神空洞,嘴里喃喃道自语:“缘尽于此……缘尽于此……”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母亲带着他在后花园晒太阳,那是他最为珍视的温暖回忆。
“兄弟们,开工了……”
巡捕头带着两名巡捕走了进来,刚想把顾哲南架在木桩上,却被顾哲南一个顶牛顶翻在了地上。
“呦呵,你小子,啊嘶……”巡捕头发出一声呼痛声,冲两边道:“给我把这小子摁住,啊嘶,疼死我了……”
说时迟那时快,顾哲南头冲着监狱墙壁而去,随着额头撞击在坚硬的墙壁上,鲜血如注。
“快,将人送医院啊?快,长官交代过,只是让他每日受刑罚而已,可不是让我们闹出人命来的,快……”
巡捕头吓死了,忙招呼两边抬着陷入昏迷的顾哲南往外走。
且说,走出监狱后的陆令仪再次返回了医院,在监狱里那通说辞,想来儿子应该能理解。
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儿子方才能出来,眼下能救他的只有张语汐了,其他人没张语汐有份量的。
……
另一边,时济医院,
病房内,
自打张语汐闹了那一出后,潘桂芝便没有继续逼她,本就是为了她好,自己才想让她流掉孩子。
可眼下,她拿自己当仇人了,这是何苦来哉呢?巴心巴肝为子女,子女不感恩就罢了,反而恨上自己了,哎!
潘桂芝端着碗,柔声细语的:“趁热喝了,这是你妈我……炖了一上午的老母鸡汤了,来,滋味儿别提多鲜了……”
“我不想喝,您拿走……”可面对母亲的投喂,张语汐却是固执的不肯喝,唯恐母亲在汤里下药了。
潘桂芝见一片好心喂了狗,气的她搁下了碗:“都说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这还都没嫁出去呢?就胳膊肘往外拐了?你妈我没文化,说不来似是而非的大道理,我只知道一点,那就是我不想我女儿因为这个孩子受罪,明知道他父亲犯了杀人罪,不久就要枪毙了,你还非要留下这个孩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说话间,病房外忽的传来嘈杂声,原来是巡捕头在与医生说话,话里话外的务必让他保住顾哲南。
“大夫啊,请您务必救醒他,要不然啊,我命不久矣啊……”巡捕头抓着医生的胳膊,老泪纵横道。
……
“那你还不赶紧松手?”医生被吵的脑壳疼,不虞的看向巡捕头。
“噢,好好好……”巡捕头忙松手陪笑道。
医生在看了一眼昏迷不醒顾哲南后,遂喊来了护士将其推进了病房。
经过他一番检查后,确诊只是皮外擦伤,在替其涂抹碘伏消毒纱布包扎过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