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教了于澜几个月的时间,之后便离职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也没来得及问名字,只是听到别人都叫他阿易老师,于澜也是这么叫的,她也不知道那会儿教她弹钢琴老师的真实名字。
我本以为会想不起来,但一看到他这副面孔,大脑就跟触发某种反应一样,“涮”的一下,突然间想起。
不对!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难不成是曾双龙?
“嘶………”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对我笑了下,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我咽了一口唾沫,象征性的喊了一声:“阿易老师?”
“是我,我叫曾双龙,你可以叫我双龙,或者龙哥也行,阿易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用了。”
“这………”
我顿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走到我斜旁边的那辆车旁,打开车门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别急,找个安静的地方,我慢慢跟你说。”
“好。”
我点头走过去,随后坐进车里,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我并没有感觉到尴尬,脑子里仿佛装满了十万个为什么。
半个钟头的时间过去,曾双龙停好车后,带我到了一家咖啡厅。
我们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去后,他问我喝什么,我说随便,然后他又问:“你不是很喜欢喝卡布奇诺吗?”
我故作一笑:“这你都知道。”
“于澜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的很多习惯。”
曾双龙说完,跟服务员说来两杯卡布奇诺,我递给他一根烟,表情着急的问道:“于澜在哪里?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曾双龙摆手:“我不抽烟,她在医院,咱们一会儿就过去,先别急,我理解你的心情,等我跟你说完再去也不迟。”
“好。”
我动作别扭地缩回递烟的那只手,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心中有很多疑问,在此时却又问不出来,只想快点看到于澜。
咖啡上来后,曾双龙用小勺子搅拌了几下,并没有喝,微微叹了一口气,他缓缓说道:“于澜在她大学毕业的前半年,确诊了宫颈癌………”
没等曾双龙继续说,我就猛然站起身,什么!宫颈癌!
曾双龙见状也跟着起身,双手按住我的肩膀,说道:“控制住情绪,等我说完。”
在他的按压下,我坐了下去,然后听到他接着说:“我辞职后,并没有离开筑城,而是跳槽去了朋友开的钢琴房,为了不让前老板知道,教的那些学员我一个都没有说,包括于澜,说来也是巧,我那天有点不舒服,去医院时,恰巧碰见了于澜,她很不正常,脸色极度惨白,整个人在不停地发抖,我问怎么了,她模棱两可半天不说,察觉到不对劲的我,将她扶到一边耐心劝解了半天…………她才肯说,是因为肚子疼的厉害来医院,结果查出了宫颈癌,听到这个重磅消息,我大脑一片空白,这么年轻怎么会得癌呢,于澜乞求我不要跟你说,我纠结了半天,还是答应了,其实我想说也说不了,因为那时候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只能去她的学校蹲守你,但我并没有这么做,于澜跟我道谢完,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医院,我很同情她的遭遇,追上去说换家医院查查,万一是误诊呢,她说不用…………等到第二天的时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又劝解了一整天,她才愿意听我的再查查,你仔细想想,有一段时间她是不是没在你身边。”
我迫使自己回忆,还好脑子争气,确实有那么几天于澜没在我身边,她当时是说要和校友去搞个什么巡演,时间还有点久,差不多要一个月,即使我很不舍,但也没怀疑什么,毕竟学校在毕业前都要搞一些活动,于澜作为艺术生,肯定得参加。
我回答完后,曾双龙抿了一口咖啡,继续说道:“那几天我带她去了我叔叔所在的医科大学,请那些专家和教授们会诊,结果还是一样,宫颈癌中期,要想保命,唯有切除子宫,不然等到扩散的话,就来不及了,我永远也忘不了,于澜得知后的模样,她哭的死去活来,恳求专家教授们保住子宫………她说………毕业就要结婚了………想要孩子………如果没有子宫……就对不起未婚夫………也就是你………她觉得拖累了你这么多年………结婚和生孩子才是唯一能报答你的方式………我………”
曾双龙开始哽咽,拿了几张纸擤鼻涕,又继续说道:“我不理解………她为何要这么说………你也不懂吧………这样的方式………似乎算不上报答………她觉得你供她上学和学钢琴付出了那么多,短时间内又不能回报什么,唯有结婚和生孩子,我认为吧,爱是相辅相成的,不应该用回报来衡量。”
我重重地抹了抹脸,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流出,片刻后,艰难的开口道:“可以………让我抽根烟吗?”
曾双龙做出请的手势,我颤抖地点燃烟,还没来得及吸,烟就从手里滑落掉在了地上。
我急忙捡起,也不管烟嘴脏不脏,直接深吸一大口,说道:“我怀疑过好几次,熊熊不是她亲生的,结婚也并非是她的意愿,这些………”
没说几句,曾双龙就抬手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