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墨尘封的闷哼在空旷的冰晶宫殿中显得格外刺耳。他身体剧烈一晃,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幽蓝眼眸中的漠然瞬间被极致的痛苦撕裂!丹田深处,那滴新生的寒髓源液不再是温顺的臣民,而是化作了一头狂暴的凶兽!精纯到极致的寒髓本源之力,如同失控的冰川洪流,蛮横地冲垮了他本就脆弱不堪的经脉壁垒!
嗤啦!嗤啦!
肉眼可见的深蓝色冰晶裂纹,如同蛛网般瞬间爬满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幽蓝的光泽下,血管根根暴凸,呈现出诡异的深蓝紫色,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内部狂暴的寒流撑爆!极致的冰冷不再是力量的源泉,而是化作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疯狂地穿刺、撕裂着他的每一寸血肉、骨骼、乃至神魂!那种痛苦,超越了肉身的极限,直抵灵魂深处,足以让任何意志崩溃!
他再也无法站立,身体如同断线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坚硬冰冷的冰晶地面撞击在脊背上,却丝毫无法缓解那源自内部的、毁灭性的冰寒剧痛!
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疯狂摇曳,随时可能熄灭。视野被深蓝与黑暗交替占据,耳畔是血液冻结的“咔嚓”声和自己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他“看”到晋钱钱被柔和的光晕包裹着,轻轻落在王座旁的地面上,气息平稳,仿佛只是陷入了安眠。而王座之上,那双冰蓝的眼眸依旧平静无波地俯视着他,如同神灵俯瞰着在冰原上挣扎的蝼蚁,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漠然。
“寒髓反噬……自身难保……”女子清冷的话语如同最后的审判,在他濒临溃散的意识中回荡。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最后一丝清明。力量失控,身体崩解,连拼死护住的兄弟也被轻易夺走……这一次,似乎真的走到了尽头。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永恒的黑暗深渊之际——
嗡!
灵魂深处,那枚沉寂的冰髓古龙印记,猛地一颤!
并非传递力量,而是……共鸣!
一股微弱却坚韧无比的意念,如同黑暗中迸发的火星,强行穿透了无边的痛苦与绝望,烙印在他即将沉沦的意识核心!
“守…心…固…魂…引…源…归…流…”
断断续续,冰冷而古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引!
与此同时,王座上的女子,冰蓝的瞳孔深处,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悄然荡开。她似乎感应到了墨尘封体内那股源自古龙印记的微弱共鸣,以及那在绝对痛苦中依旧顽强挣扎、试图抓住最后一丝生机的意志。
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似乎舒展了那么一丝丝。漠然的眼神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探究?或者说,是一丝对“实验品”的……兴趣?
就在墨尘封的身体即将被彻底冰封、生机断绝的刹那——
女子动了。
她并未起身,只是对着倒在地上、浑身爬满冰裂纹、气息奄奄的墨尘封,再次屈指,轻轻一点。
这一次,不再是剥离,而是……引导!
一股远比墨尘封自身寒髓源液更加精纯、更加浩瀚、带着古老法则韵律的寒髓力量,如同九天垂落的冰河,精准地注入墨尘封濒临崩溃的丹田!
这股力量并非粗暴的镇压,而是如同最高明的医师,精准地引导着墨尘封体内狂暴失控的寒髓源流!它如同一根无形的冰针,刺入那滴狂暴的源液核心,强行梳理着混乱奔涌的寒髓洪流!所过之处,狂暴的寒流如同被驯服的野马,虽然依旧奔腾,却不再肆意冲撞,而是被强行纳入一条条新开辟的、更加坚韧宽阔的“河道”之中!
“呃啊——!”
墨尘封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嘶吼!这梳理的过程,比之前的反噬更加痛苦百倍!如同将碎裂的骨骼强行接续,将撕裂的筋肉强行缝合!但在这非人的剧痛中,他却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毁灭性的崩解之力,被硬生生遏制住了!
深蓝色的冰裂纹停止了蔓延,暴凸的血管缓缓平复,体内肆虐的寒流开始按照某种玄奥的轨迹,艰难地重新汇聚、流淌!
女子指尖微动,那股浩瀚的寒髓力量并未停止,而是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开始沿着墨尘封体内新开辟的“河道”,在那些被冲垮的经脉废墟之上,重新构筑!
不再是脆弱的血肉经脉,而是……由纯粹的寒髓本源凝结而成的、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冰晶脉络!这些脉络坚韧无比,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如同在墨尘封体内构建起一套全新的、非人的能量循环系统!
与此同时,宫殿内浓郁到极致的精纯寒髓气息,如同受到召唤,疯狂地涌入墨尘封的身体,注入那些新生的冰晶脉络,滋养着那滴被强行梳理、体积缩小了数倍却更加凝练深邃的寒髓源液!
痛苦依旧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墨尘封的意识,但毁灭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他如同一个破碎后被重新拼凑的冰偶,躺在冰冷的宫殿地面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着,幽蓝的眼眸时而涣散,时而凝聚,在极致的痛苦与一丝新生的希望中挣扎。
王座上的女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冰蓝的眼眸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倒映着墨尘封痛苦挣扎的身影。她的指尖依旧悬停在空中,维持着那股引导和构筑的力量,神情专注而漠然,仿佛在进行一场精密而冷酷的实验。
时间在无声的痛苦与冰冷的构筑中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墨尘封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体表的深蓝冰裂纹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有崩裂的迹象,反而如同某种玄奥的纹身,烙印在他幽蓝的皮肤之上。他体内狂暴的寒流彻底平息,沿着新生的冰晶脉络缓缓流淌,最终汇入丹田深处那滴缩小却更加凝实、如同幽蓝钻石般的寒髓源液之中。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伴随着更加深沉的冰冷与疏离,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他感觉自己与这座宫殿、这座寒渊城的联系更加紧密了,仿佛成为了它们的一部分。但同时,属于“墨尘封”的情感、记忆,似乎也被这冰冷的寒髓本源冲刷得更加模糊、遥远。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幽蓝的瞳孔看向王座旁依旧昏迷的晋钱钱。晋钱钱脸色红润了许多,在精纯寒髓气息的包裹下,如同熟睡的婴儿。看到兄弟无恙,墨尘封那冰冷的心中,似乎有一块沉重的寒冰,悄然融化了一丝。
他挣扎着,试图坐起。新生的冰晶脉络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带来一阵阵迟滞的酸痛,但身体终究不再失控。
就在这时,王座上的女子收回了手指。那股浩瀚的引导力量瞬间消失。
她冰蓝的眸子落在墨尘封身上,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拒人千里:“寒髓之躯初成,根基未稳。妄动,死。”
墨尘封动作一僵,缓缓停止了挣扎,重新躺回冰冷的地面。他幽蓝的眼眸看向王座上的女子,没有感激,也没有怨恨,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干涩,如同两块冰晶摩擦:“他……如何?”
女子目光扫过晋钱钱,淡淡道:“雷霆之体,受寒髓滋养,本源稳固。苏醒后,修为或可精进。但此地寒髓,于他终是异力,久留无益。”
她顿了顿,冰蓝的眸子再次聚焦在墨尘封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你身负古龙印记,强融寒髓本源,铸就人形寒髓之躯,已是异数。此躯潜力未知,反噬之危未除。留于此地,或可寻得一线生机。”
“一线生机……”墨尘封低声重复,幽蓝的瞳孔深处,一丝微弱的、属于“墨尘封”的决绝光芒一闪而逝。为了护住兄弟,为了活下去,哪怕化为非人之躯,哪怕前路未知,他也必须抓住这一线生机!
他不再言语,缓缓闭上幽蓝的眼眸,开始全力运转空玄真经。这一次,不再是强行融合或湮灭,而是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体内新生的寒髓源液,沿着那些冰冷的冰晶脉络,缓缓流转、温养、巩固。每一次流转,都带来细微的刺痛与迟滞感,但力量也在缓慢而坚定地增长。
宫殿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精纯的寒髓气息无声流淌,包裹着地上两个陷入不同状态的身影,以及王座上那个如同冰髓化身的神秘女子。
不知过了多久,王座旁的晋钱钱,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