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清说的头一句，他们也听见了，只是正沉浸在和丹丹重聚的喜悦里，下意识的忽略了这句话。
“那天本来是我在家带着丹丹的，刚巧有货郎路过，我就去买吃的去了，回来丹丹就…………是我没有看好丹丹。”
王大丫低着头说道，她不知道怎样面对妹妹，别人一提起她都觉得是她的错，阿奶也曾说过，如果不是她，丹丹或许还活着。
“不，不是，不是姐姐的错！
我不能长大，但是姐姐可以，姐姐很好。”
难道……另有隐情？王婶子和王大叔也一直以为这事儿是意外，虽然自责，可日子还是要照样过下去的，可听叶清清这话，她知道些什么？
“叶家大丫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是有本事的人，能让我们看见丹丹，我们很感激你，要是你知道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们！”
明明对方和胖墩儿同岁，可看着就是不一样，看着就很聪明，不像胖墩儿，现在还只知道憨吃憨胀。
叶清清看了看丹丹，她没有阻拦，也没有赞成。
“丹丹是被王家阿奶给按死在水缸里的，我看了看，应该就是这口水缸吧！”
叶清清指了指一旁墙边上的大水缸，淹死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完全足够，好好的院子里有水井了，为什么还要弄一个水缸呢？
“什么！！”
王大叔和王婶子同时发出疑问的声音。
“丹丹，是真的吗？
你不是不小心掉进去的？你告诉娘，告诉娘啊！”
王婶子情绪激动，双手抱不到闺女，就只好紧紧抓住王大叔的手臂。
“你胡说什么？死丫头片子，老娘撕烂你的嘴！
小小年纪就爱胡说八道，还敢打我宝贝孙子，这仇还没跟你算呢。
你们叶家的根都烂了，有叶老婆子这样一个肮脏货就有你这样的孙女儿！
我可去你娘的吧！敢造谣老婆子我，今天我豁出这条命也要你好看！”
王老太一听这话还得了，这不是揭她老底吗？扑着就要去打叶清清，她才不会让叶清清继续说下去，事实怎么样她比谁都清楚。
今天无论如何，她也要把叶清清的嘴给扇烂，让叶清清再也说不出话来，哑巴就应该老老实实当哑巴！呸！
“为什么不让我说？难道你害怕了吗？那就让丹丹自个儿说吧，有本事你也去把丹丹的嘴撕烂呀！
哦对了，你这么狠的人，把丹丹的命都要了，当然敢随便撕烂别人的嘴。”
叶清清躲在王家几人身后，要打就打吧，先把你的儿子儿媳孙女孙子都打倒！看你能不能一打四？
“娘！
别说了，你能不能别胡搅蛮缠，让丹丹自己说！”
“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为什么要拦着呢？”
王大叔是王老太的亲儿子，他心里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伸手拦住王老太，今天无论如何，他要知道真相。
“丹丹，你说吧，丹丹。”
王老太一把握住胖墩儿兜里的黄符，既然要看，那她偏偏就不信邪，看就看！这肯定叶家大丫头弄的什么迷魂药！都是假的！如果真有鬼，有本事就来找她报仇啊，她就站在这儿呢！
既然没有找她报仇，要么就是没有鬼，要么就是不敢！
王大丫泣不成声，如果丹丹没死，现在应该也快嫁人了吧，外头新出的点心，她一定会喜欢吃的，现在家里比小时候富裕多了，还能经常吃肉，如果丹丹还活着，那多好啊！
丹丹看着一家人为了她闹成这样，她是不愿意的，可她死后的十来年，做了孤魂野鬼，如果不是恰好旁边坟里的爷爷分她一口吃的，教她一些道理，她恐怕已经消散了。
有些道理，她已经懂了。
“爹，娘，姐姐。
那天姐姐出去后，阿奶让我把桶里的水倒进水缸里，我一不小心就被水桶给坠下去了……………………
然后阿奶听到声音后出来，我以为她要救我，但是她把我给按下去了，阿奶手上的银镯子打得我脸疼，我认得。”
说完之后，王丹丹心中的那个结，又松了一些。
什么样的人证物证比受害者亲口说的话更有说服力呢？
“好啊你！我辛辛苦苦的给你们做饭，你就这么污蔑我？
你都死了多少年了，不去投胎，反倒这儿搅得家宅不宁，你是恶鬼！一会我就找人来收了你！谁知道你是不是我孙女？没准是山里的什么山精野怪变的！
就是眼红我们王家是吧？想弄的我们王家家破人亡吗？我告诉你，没门儿妖精！”
王老太看到了，她的手打着颤儿，却依旧嘴硬，全身上下就嘴是硬的，她已经看到了被她害死的孙女，和死那天一模一样，瞪着那样的大眼睛！
看着就让人厌烦，心里发怵。
天上路过的乌鸦哇哇哇的叫了两声，叫得人心里发麻。
“娘…………这是真的吗？丹丹是你害死的吗？”王大叔抱着已经哭的要晕过去的妻子，另一只手扶着大女儿，冷冷的质问道。
悲伤到极致，已经哭不出来了，只剩下眼泪安静的从眼睛里奔涌而出，那一股痛意，从十个手指头的指间往心脏收缩，聚集。
他是男人，是一家之主，他如果倒了，其他人怎么办呢？谁来为他早夭的闺女说话呢？
“是什么是，这根本就是个妖精变的，跟叶家大丫头一起来对付咱们的，你难道不知道叶家吗？叶老婆子就跟我不对付，你还敢信叶家的人？
这都是假的啊，儿子，你可不能跟娘离心啊，娘辛辛苦苦的把你拉扯大，一把屎，一把尿都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可不是为了让你跟老娘对着干的！”
王老太不怕别的，就怕自己唯一的儿子跟自个儿离了心，王家几代单传，她就这一个儿子啊！要是离了心，以后谁还管她的死活？
更可恶的是叶老太也在，恐怕明天全村儿都知道这事儿了，她不能承认！
王大叔的眼神垂下去，滑落到王老太手腕上的几个银镯子，除了最初的那一个，他这些年又买了两个给他的亲娘。
他拼死拼活的干活儿，就是为了让生他的和他生的都过上好日子，可这银镯子，见证了闺女的死。
“老天爷！为什么啊！
生我的害死了我生的！”
王大叔仰天怒吼，他想不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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