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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其他类型 > 凤衔柳 > 贰佰肆拾叁 萧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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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情人相聚之时,彼时的皇宫——

新帝萧君泽看着手中凤遇竹报捷,脸上却并无太多喜色,消息传来已有一段时日,再大的欣喜也都过去了,欣慰过后,接踵而至的,反倒是深沉的疲惫与凝重。

百里怀箫静立一旁,看透他心中所想,缓声道:“陛下,凤将军此战,功高盖世。然,玄甲骑十不存三,军队元气大伤,亦是事实。此乃惨胜,国力、军力,皆损耗巨大。”

萧君泽放下奏章,揉了揉眉心:“朕知道。功要赏,过……她并无过错。只是,先生,经此一役,她声望如日中天,军中只知凤帅,不知朕躬者,恐大有人在。朕……该如何赏她?又该如何……安置她?”

女子听着,面上无有什么波动:“西境苦寒,此战凤将军又劳苦功高,既眼下已然归京,留京荣养,不使其再受风霜之苦,再好不过。”

萧君泽闻言,点点头,而后又沉吟道:“那……这赤甲军?”

百里怀箫明白,他问的是兵权。

“陛下初登大宝,根基尚未完全稳固,眼下需有武力坐镇京畿。”她微微躬身,“不过赤甲军经此一役,精锐折损大半,正需重建。依臣之拙见,不若将其一分为二,一部分留驻西境,由陛下择一可靠将领统领;另一部分,可调防至京畿附近,由凤将军统帅。”

“至于赏赐……”百里怀箫略一忖度,“臣记得陛下曾提及,先皇曾追封凤老将军,只是老将军身死之讯不易公开,故而还未昭告。”

“如今战事稍息,此讯也可公开了。”

追封凤擒天为镇国公,凤遇竹就是镇国侯,不管这份旨意是什么时候定的,至少在明面上,是萧君泽赏了凤遇竹一个爵位。

“要说大赏,臣以为,赏其个人,不如赏其军。与其重赏凤将军个人,不如重赏阵亡将士及西境全军。此举,将天恩泽被士卒,也好让他们知陛下仁爱之心。”

萧君泽仔细品味着这番话,觉得此计可行,既解了眼前之困,又全了君臣之谊。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心头一块大石。

“便依先生所言。”

“只是……”他又思索了一下,“这些恩赐,虽听起来厚重,究其根本,终归不是赏给凤遇竹本人。他为朕平息战乱,九死一生,若只是如此,难免他有所失衡。”

百里怀箫沉默片刻,道:“陛下思虑极是。不过金银封赐,都已有了,再加赏赐,未免赘余。凤将军是聪明人。陛下不妨……先听听他想要什么。”

一番话落下,萧君泽点头,算是听进去了。

次日,凤遇竹奉召入宫。

彼时的她已卸去甲胄,换上了一身朝服,但眉宇间的风霜与那道刻骨的疤痕,依旧昭示着她不久前经历的生死血战。

她行礼如仪,姿态恭谨,却自有一股不卑不亢的气度:“臣凤遇竹,叩见陛下!”

萧君泽是在御书房召见的凤遇竹,缓和了些紧张的气氛。

“你来了,”他抬起头,目光在触及凤遇竹时顿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不必拘礼。”

“来人,赐坐。”

凤遇竹依言坐下,萧君泽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许久,缓缓叹出一口气:“子疏,辛苦了。”

“此乃臣之本分。”凤遇竹微微垂首,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本分……”男子垂眸轻笑一声,将这两个字咀嚼一番,“臣子尚且知道自己的本分,可有些人……”

他及时收住,不再说下去,转头看向凤遇竹:“西戎一战,你功不可没,朕要好好赏你。只是眼下先不谈,你陪朕去看一个人。”

凤遇竹心念微动,已然明了那“一个人”指的是谁。她起身,躬身一礼,没有任何多余的疑问:

“臣,遵旨。”

……

天牢——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而清晰,在这死寂之地显得格外突兀。

牢门外的阴影里,缓缓现出萧君泽的身影。他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在这污秽之地,宛如神只临凡。

萧君泽走到牢门前站定,凤遇竹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遥。

原本的木栅换成了铁门,牢房内,一个身着白色囚服、披头散发的身影背对着门口,坐在冰冷的石床上,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听到声响,他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

是萧启。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眉宇间带着桀骜与阴鸷的六皇子,如今已然形销骨立。只是他深陷的眼窝里,一双眼睛仍在乱发后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幽冷的火焰,如同即将燃尽的余烬,却依旧灼人。

萧启抬起头,散乱的发丝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来人,先是愕然,随即化为刻骨的讥讽和怨毒。

“呵……陛下——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他嗤笑一声,将“陛下”两个字咬得十分怪异,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怎么?是来看我这个阶下之囚,如何摇尾乞怜的吗?”

萧君泽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目光里没有胜利者的得意,也没有兄弟间应有的痛心,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器物。

这种目光,比任何斥责和羞辱更让萧启难以忍受。

“说话啊!我的好皇兄!成王败寇,我认了!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萧启猛地扑上前,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铁栏,手背青筋暴起。

萧君泽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显得异常清晰、冰冷:“朕来,只是想亲口问你一句……为何非要走到这一步。”

“为何?!”萧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癫狂地大笑起来,“你问我为何?!”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止住:“萧君泽,你何必在此惺惺作态?!从小到大,你样样都好,是父皇眼中的乖儿子,是朝臣口中的贤德皇子!我呢?不过是因我无母族支持,所以我无论多么努力,在父皇眼中永远比不上你!在那些大臣眼里永远比你矮上三分!监国?那本该是我的位置!这皇位,也该是我的!”

他喘着粗气,眼中是滔天的恨意:“我败了,是我棋差一招,是我运气不好!但你如果是想让我认错——想都不要想!”

萧君泽静静地听着他的咆哮,直到他力竭停歇,才淡淡说道:“你从未明白,何为君,何为责。你眼中只有权力,没有天下。”

“少跟我讲这些狗屁大道理!”萧启啐了一口,“成者王败者寇,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你现在站在这里,自然可以高高在上地教训我!”

“你不是恨这天下,你是恨朕!”萧君泽看着他,“你若是恨朕,大可冲着朕来!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勾结外敌!”

“只是为了这一点可笑的恨意,”萧君泽伸指捻出一个微小的空隙,“你竟然置黎民百姓于不顾,要亲手毁掉祖宗基业!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你而死?!你想没想过对他们何其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