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就安排在当日夜里。
蝴蝶并没有跟随大部队在出雾观周围埋伏,而是独自一人绕去了后山一丛树冠后面,暗中盯着观里的动向。
有点奇怪的是,出雾观没有亮灯。
正因为是偷偷蛰伏在观中,才要点灯营造一种平常的假象,否则一定会令人起疑。
但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
蝴蝶起了疑心,从树冠后几步跃上房顶,俯身摸寻情况。
观里静悄悄的,毫无生气。
蝴蝶心头警铃大作,干脆跳下房脊,一把搡开了观阁的大门。
里面满是生活过的痕迹。
已经烧完的炭火、四处散落的道士们吃饭所用的木碗、被褥、磨刀用的粗石……
唯独人影,蝴蝶一个也没见到。
她沉着脸,将腾伯塞给他的信折,朝天上一拔。
不一会儿,刘家军几人齐齐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
腾伯神情严肃,环顾黑漆漆的四周。
“显而易见,他们跑了。”
蝴蝶烦躁的跺了跺脚。
“怎么会?是不是有人暴露了?”
老二毫不犹豫望向身边几人,但唯独扫向蝴蝶时,眼神格外令人不适。
蝴蝶不是傻子,自然清楚老二言外之意。
“蠢货,”蝴蝶直白脱口。“想怀疑我,也该讲点逻辑。”
“你说什么?!”
老二忽然抽出刀,直指蝴蝶颈前。
腾伯不耐蹙眉:“给我住手!!”
老二已经许久未见腾伯发这么大的火,顿时收起长刀,满目怨怼地与蝴蝶互瞪。
“眼下情况还不显而易见?
计划提早泄露了。”
“咱们之中有内鬼?!”
老四顺势接话。
“会是谁呢?”
几人暗戳戳思索。
在场,只有蝴蝶是‘外人’。这口锅,除了腾伯,他们都心照不宣的想扣在她头上。
“只有你知道他们曾潜伏在出雾观。”
老七语气不善,双眼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蝴蝶顿时翻起白眼,转身就要离开。
“不许走!”
老六眼疾手快,一把扯住蝴蝶的衣袖。
他或许忘了,自己并不是蝴蝶的对手。
下一秒,随着一声凄厉的痛呼,几人怒火中烧,齐齐抽出武器。
老六捂着骨折的胳膊,满目怨恨地斜立在前,似要生吞了眼前之人一般。
蝴蝶突然觉得烦了。
她虽没有向朝圣效忠,却也算与刘家军几人相处甚久。
事到如今仍在怀疑她,她受不了这种委屈。
“你们刘家军简直欺人太甚,好赖不分。
我看也不用再继续合作了,以后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腾伯沉着脸,不发一语。
因为他也不算完全信任蝴蝶。
她的身份和性格,实在太过多变。
就着朝圣目前的情况,他不能赌,也不敢赌。
没再做停留,蝴蝶转身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几人陷入良久的沉默,最终选择先打道回府,从长计议。
……
“你们说什么?!”
我瞪圆了眼:“……蝴蝶走了?!”
几人这会儿倒是沉默起来。
我只觉一阵怒火翻滚着腾起,一时没忍住,抬手将书册狠狠摔在案上。
“你们凭什么怀疑她?有证据吗?!”
我从未在他们面前发过这么大的火。
除腾伯以外,几人明显被吓到了。
子律也从未见过我这般,同样一句话都不敢说。
半晌,老二幽幽开口:“……今日在场者,只有她一个‘外人’,且一向我行我素。
计划泄露,怀疑她亦在情理之中……”
“那好啊,那你们现在就去把变童也赶回西阳吧!
对,别忘了把我也赶走,把你们刘家以外的人通通赶走!!这样可放心了?”
我被气得粗气连连,恨不得在老二身上掐一把才解气。
“商定好计划之后,蝴蝶始终在我身边一刻也未曾离开,你告诉告诉我,她如何才能透露消息给沈忘他们?嗯?
还有,若她是西阳国的细作,又凭什么要告诉我们沈忘正确的藏身地点?
为什么不借此时机,辅佐沈忘将此次突袭的你们一网打尽?!嗯?你们告诉我?
如果真有这样好的机会,他们还跑个屁啊!!”
几人闻言,瞬间恍然,随后不自觉露出羞愧尴尬地表情。
呵,看来他们当真没想到这层。
我愈发不解,转看向腾伯:“腾伯,您这次怎么也跟他们一样了?
按理来说,您应该能及时察觉其中不合理之处啊?”
腾伯同样倍感惭愧,沉声认错:“皇后娘娘教训的极是。
微臣也不知为何……或许,微臣打心里并不信任蝴蝶姑娘,心中仍存有忌惮吧。”
“总而言之,一切皆为微臣之失,还请皇上、皇后娘娘降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