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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迷 > 历史军事 > 梁臣美景夜公子 > 第486章 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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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盆里炭火烧的正旺,屋里暖洋洋的。李向向坐在太师椅上,手捧一杯茶,一面想着事儿,一面无意识地轻哼着小调。

眯缝狭长的眉眼里,一双锐利至极的眸子在微微转动着,不知此时在寻思什么。

“报——”一个声音透过执房门传进了屋里,钻进李向向的耳朵。

“说!”

“禀报大人,那人回城了。三骑西门而入,直奔东市去了。”

“知道了!盯紧点儿,随时来报。”李向向轻呷一口茶水,平淡道。

“是!”门外脚步声急速远去。

“哼!”放下茶杯,李向向轻笑一声。一切已然尽在掌握!

秦牧玄啊秦牧玄,大人总夸你智计无双,而在本官眼里,也不过尔尔,还不是顺着本官给你划的圈走?

李向向心下一阵得意,不觉把双脚翘上了桌面。

多年来的唯唯诺诺!时时刻刻的隐忍!眼见着总算可以熬出头了,叫他怎能不畅快?

杯中茶水亦如美酒,仰脖一饮而尽,心中再无块垒,从此天地任翱翔。

而就在离此不远的正堂执房里间里,皇帝赵钦与夜影司现任指挥使袁洺宸,同时得到秦牧玄回城的消息。

“那小子回来了!”赵钦拿着手巾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抿了抿嘴。

那小子的脾性他太了解了——一个不能吃亏的主儿!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伤了他的师傅。不用想都知道,这事儿绝不可能轻易善了!

“微臣听得了,陛下。”

“怕是朕的京城要闹出大乱子了!”

“陛下,还请您沉着气。”

“派个人控制下,好歹也要顾及朕的颜面!”

赵钦有些坐立不安,向下座抱着一杯热茶老神在在的袁洺宸提议道。

“陛下宽心,相信李参事会处理好的。”袁洺宸不为所动,语气平淡。

这李参事跟随他多年,办事素来滴水不漏,相信他在这件事上仍能稳定发挥。

“嗯……”赵钦想了想,眉头略舒展了一些,于是颔首道,“爱卿说的是。朕观李参事为人心思缜密,让他放手去办吧。”

按说上下早已安排妥当,应没什么好担心的。赵钦嘴上如此说,可心里仍然没有底。因为依照秦牧玄以往的事迹推测,那小子惯会不按常理出牌。

臭小子,要是敢在朕的京城里闹出大事件,使朕失了颜面的话,你小子也别想好过!赵钦猛捏几下手巾,转着念头。

不过,那些贼人也着实胆大包天了!接连在京城搞出大乱子不说,还敢招惹那小子。

那小子多能来事儿了,以他阎王手段和睚眦必报的个性,只怕到时候,这些贼人求死都难,

还真是恶人还需恶人磨。赵钦心境逐渐平稳下来。都就等着倒霉吧!

饿狼就要出笼了!

两双绣着绢花的绣鞋轻挪在木质地板上,一路香风尽散,婀娜妖娆。

最终两双绣鞋同时驻足在一处房门外。

“姐姐昨夜辛苦了,快快回房歇息吧。”穿着绿色荷花绣鞋的女子对另外一名女子说道。

“嗯,时辰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吧。今晚台上还指望妹妹呢。给你的那盒银露膏记得吃,妹妹的嗓子可是安身立命的本钱。”穿着富贵牡丹绣鞋的女子又仔细叮嘱两句。

“省得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姐姐。”说罢,一双荷花绣鞋袅袅聘聘地走远了。

牡丹绣鞋转过来,打开房门迈进了房间。

房门缓缓在身后合上,牡丹绣鞋踌躇须臾,没有半点往屋里挪动的迹象,反而后退抵在门上,好像随时都准备着夺门而出。

屋里很静,静的出奇。圆门隔帘的里间是卧房,那里似乎多了一股微不可察的气息。

“是谁!?滚出来!”女子厉声呵斥。

周围依旧静悄悄的,纱幔拂动的窸窣声似乎都能听到。

“再不出来,休怪我喊人啦!”女子见暗处那人没有动静,语气又加重几分。

“进来!”里屋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好胆!在我的地盘上,竟敢用这种口吻命令我。

女子武力不弱,且在这里也不必她亲自动手,只需大喊一声,藏于暗处的贼人便会立刻被无数人追杀。

“好大胆的贼人,偷偷潜进女子闺房,还如此肆无忌惮地命令起主人了!”

不过,沉下心来细想一想,方才的声音似在哪里听过,好熟悉的感觉!出于好奇,女子大着胆子慢慢探进里屋。

珠帘摇动,玉雕小兽叮当撞响。女子心一惊,身子也为之一颤。

他怎么会来这里?里屋的圈椅上一个人大大咧咧地坐着,脸上裹着面巾,头上罩着兜帽,一身裹在黑衣里,一眼望去便知来者不是善类。

慌乱在女子的娇容上转瞬即逝,她双手抱胸,玩味地盯视屋里的这个不速之客。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哦?这也能认得出某家!”来人嗓音比之先前更加沙哑几分。

他还在试图隐藏身份。女子轻挑起精致的秀眉,显出几分得意的颜色。

“就你这身形,怕是京城里再挑不出几个来吧。何况……就算你能逃得过奴家的眼睛,也骗不了奴家的鼻子。”

圈椅之中的黑衣人听闻坐直了身体,嗅了嗅身上的衣物,眼中既有惊奇,亦有疑惑。

“别闻了,我的秦郎秦大将军。不对,”女子晶亮的眼珠在眼角上翘的眸里转了转,改口道,“现在该称呼你秦员外才对呢。”她巧笑嫣然,狐媚之态尽显。

黑衣人谨慎地指了指头顶屋角,女子当即会意:“这里是奴家的闺房,安全得很,秦郎放心,有事尽管说就是,不会有旁人听到的。”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凝月仙子,还真不能小瞧了你!”黑衣人满意地鼓了几下掌,不禁称赞道。

再无必要隐藏身份了,秦牧玄伸手扯开脸上裹着的面巾,露出一张年轻俊逸的面庞。

果然是他!紫妍心中忐忑,不管他来这里的目的为何,总之来者不善先稳住他再说。

转念至此,紫妍唇角挂着笑,夹了块炭火,小心放入香炉中,一面酸溜溜地,慢条斯理道:“秦郎,不好好待在家里,老实等着做你的新郎官儿,跑奴家这里做甚哪?”

“熏香就不必了!来。”秦牧玄挑眉,沉声唤她,”我来问你个事儿。”

“就算奴家这里有你想知道的……”紫妍掩上香盖,款款走到绣床边,直接半躺在绣床之上,身姿动人心魄,语气间尽是挑逗之意。

“嗯?说说看,奴家是你秦郎的什么人么?凭什么非要告诉你呢?”

“就凭你对某家一直念念不忘!”秦牧玄冲着女子邪魅一笑,站起身几步走到床边。

“没少惦记某家吧!”秦牧玄意味深长地徐徐道,“你既能一下认出某家来,对我如今处境当是了如指掌,可知今次来找你某家也着实不易。”

虚情假意!可他所说至少对了一半。

正朝东市急驰的三骑人马打头的,确实是军中找来的替身,而他本人则悄悄潜入了京城,说句费尽心思也不为过。

秦牧玄紧盯着床榻上的可人儿,一屁股坐在秀床上,大手探出一把环住紫妍的腰肢,极具侵略性地把紫妍往自己怀里使劲拽了过来。

一股独特香味霎时间侵入秦牧玄鼻腔,紫妍蹙眉,在粗暴被拉起的一刻红唇轻启,一股烟气喷薄而出直扑秦牧玄面门。

距离太近了!秦牧玄不急躲闪,烟气直入鼻腔。好在只是微微恍惚便立刻缓了过来。

“雕虫小技。”他嗤笑一声,反倒更近一步把紫妍紧紧搂住。此刻二人身体碰触,鼻息相闻,气氛愈加旖旎。

“冤家!这许久不见的,一见面就……”

紫妍本能厌恶他人近身,又被秦牧玄大胆的举动给弄得一时无措,不过多年混迹情场的她还是很快调整了过来。

“我看哪,秦郎问事是假,轻薄奴家是真。想必是那没过门的娇娘碰不得,才跑到我这里来偷腥的吧!”

紫妍一面素手翻卷着秦牧玄垂在前襟的发梢,一面用媚眼窥探秦牧玄的反应,仿佛等待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怎么就轻薄了你?想什么呢?真是来找你问点事儿!”秦牧玄表情微变,鼻子抽动两下,旋即神情变得轻松,温声软语道,“若说‘轻薄’,我晚上来会你,岂不更有滋味!”

“晚上?”紫妍哂笑,“怕你只是说说而已,没这个胆子吧!”她眸中勾人的狐媚都快滴出来了。

秦牧玄只觉脑子里又是一阵的恍惚,眼前女子身影竟有些模糊了,他连忙凝神静气调整呼吸,一丝若有若无的白金色真气瞬时冲进头上几个大穴,渐渐模糊的意识总算再次缓了过来。

可怕的女人!这魅惑的烟气竟是比以前更为霸道,老子这么防着她,还是差点儿着了道。

“有何不敢——!”再看眼前女子,秦牧玄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大手顺着她的腰肢下移,朝她丰满浑圆的屁股蛋上狠拧上一把。

呀!这一把着实狠了些,亦如紫妍这般女子,竟也泪眼婆娑,默然咬唇强忍。

死变态!!新调制的迷魂香居然还不起作用,这家伙当真是百毒不侵吗?

紫妍心里暗骂秦牧玄,她早已实验多次:这一口烟气可是能将一匹成年骏马当即放翻了的。可眼前这男人,居然只是恍惚了一瞬,随即便清醒过来,当真非人哉!

惹恼了他,可不是闹着玩的。转着念头,紫妍眉眼一弯,一声“秦郎——”,可谓是酥媚入骨。“你我早已不分彼此,有啥事尽管问就是了,奴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罢,紫妍还伸出纤纤玉指在秦牧玄胸膛上点了一点。

“当真!?”

“那还有假?奴家都在你手里了,哪敢骗你哪!”

“好——”秦牧玄盯着紫妍狐媚的眼睛,手探进怀里掏出了一卷东西,展开来,竟是一片红色的碎布头和画着符号的纸张。

正当秦牧玄与栖凤楼的花魁凝月仙子在闺房里深入交流的时候,东市剪子胡同的一间大院里此刻挤满了人。

“崔管家!老大有啥事尽管吩咐就是,还劳您跑一趟嘛!”

一个满脸横肉,乱须丛生的大汉弓着腰挤上前,满脸谄笑,抱拳对着掩面的黑衣大汉说道。这虬髯汉子抱拳的右手手指,醒目地,缺了两根手指。

“这两天街面上发生的事儿,你都清楚吧?”浑身黑衣包裹的老崔问向眼前的虬髯大汉。

老崔虽还带着面巾又是独眼,但战场上见惯生死的犀利眼神依旧摄人心魄。

“呵呵,不瞒崔管家。最近城里出的事情,一来道上有些传闻,二来咱帮里的弟兄们多少也打听一些。所以小的确是略有耳闻的。”

听老崔问话,虬髯汉子不假思索当即回应,面对眼前的这位,他可不敢有一丝的隐瞒。

名义上他刘屠是这罗刹帮的当家老大,可私底下也就是个替人跑腿搭理的小弟。顶了天,可算作帮派二当家的,前提是上面真正的老大不派人下来。比如现在,面对老崔,他刘屠就只得把位子再往后退一格了。

“嗯,老大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

“放心吧,小的保证!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刘屠低眉顺眼,笑着答应。

“不知道的,就不会去查?”老崔独眼一瞪反问道,吓得刘屠缩了缩脑袋。

“老大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不用到你们了吗!”

“请老大放心!”刘屠登时挺直了身子,敬了个军礼。一个端正的军姿,竟看得出刘屠这个子比老崔还高出半头来。

不多时,这偏僻的小院子陆续进入形形色色的好些人。

这院子里都住着些什么样的人物,这条街上就没人不晓得的。即便如此,亦不影响周边邻里三五成群立在街角房檐下小声的议论。之所以不惧怕他们,因为大家晓得这些人平日里还算讲道理,并没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当人们探头探脑朝这边好奇观望时,又见里面呼啦啦涌出人来。

这些道上的人,行色匆匆,无暇在意周围群众的眼光及窃语,一会儿便消失在街道的各个方向。

白日里就能明目张胆地群聚于此!

大家最终达成从未有过的一致观点——

有大事要发生!

“崔管家,这么做真没问题吗?”

见本来挤得满满当当的小屋里,此刻竟走的干净,刘屠壮着胆子小声询问老崔。

“老大说没事就没事。官面上的,自有人会摆平。你担心个屁!”老崔的回答不容置疑,“你只按吩咐,做好份内的就是了!”

“哎——,相信消息很快就会传来的。”刘屠笑着点头答应着。

“崔管家啊,您也难得来一趟。要不,尝尝小的刚搞到的上等铭茶?”

不等老崔应答,刘屠就屁颠屁颠进了里间,不久拿来一个茶壶,亲自给老崔面前茶杯满上一杯,顿时茶香满屋。

看似平静的永安城,实则正隐隐积蓄着某种力量。

雪霁,本应放晴的天空仍旧阴云如盖。

木叶飒飒轻颤,抖下的水珠落在一袭月白长衫的青年人身上,他浑然不觉,素缎靴踩在潮湿的青石板上,石缝间的积水因而轻浮起一道亮线来。

他大步穿过庭院,撩袍抬脚迈入了房间。

屋内烟雾缭绕,自家老子正低头坐在正堂上抽着烟,身边竟没一个家仆服侍。

“父亲,您有何事,急匆匆的叫孩儿来啊?”青年中气十足,话里话外都带着一股子初生牛犊的壮劲。“孩儿正准备着岁末贺词,待正旦朝会上好好表现一番,来年或许还能放个好官呢。”

中年男人轻轻放下手中的烟杆,并不急着说话,而是正色注视着青年,眼中饱含复杂的情感。

“父亲?”见父亲没有回应,青年又轻轻唤了一声:“爹?”

中年人终于从自己的遐想里醒转过来。

“哦,”中年人缓缓开口,仿佛才认出他嫡子似的,“稷儿啊!”他面色复杂,语气绵长,带着莫名的意味。

青年察觉出今日的父亲有些不太对劲,疑惑道:“爹,您这是怎么啦?”

中年人并没回答,只是扭过头,瞅了旁边的官帽椅一眼。青年听话地坐了下来,眼睛却是一直盯着中年人。

“为父忙于公事,一直没过问你的起居公务。怎么样?在翰林院 ,与同僚相处的可好,可还顺心?”待青年坐定,中年人唠家常一样平静地问起儿子的近状。

“同僚们待孩儿都不错。”青年说,“近日来,翰林院正修订先皇实录,公务稍显繁忙,不过一切都还顺心顺利。 ”

“嗯——,”中年人颔首,不由得交代两句,“初入官场,多听长者训,力行以致安。要善始善终!”

“ 儿定铭记父亲的谆谆教诲!”提到自己的差事,青年面上隐现得色,“学士大人很赏识孩儿的文采功力,称儿为‘登瀛洲之才’,用着得力,说是一旦有了出缺,便优先给孩儿放官。”

“嗯,嗯,不愧是我薛家麒麟儿。稷儿啊,你是咱们薛氏自先祖分家南渡以来,第一个进士及第登科状元。将来薛家大兴就仰仗稷儿你啦。”中年人打量青年英俊的面容,眼中尽是慈爱。

“可是出了什么事吗!父亲大人,为何您突然如此说?”

青年最是了解父亲,往日里那个一向刻板、不苟言笑的父亲是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稷儿啊,你可知两日后的内宫遴选?”中年人像是没有听见青年的问话,没头没脑地,又转到了另一个话题。

“当然知晓!与李待诏闲谈之时提及过此事。”青年疑惑,却仍如实相告。

“当时还笑说,咱们的陛下也是个性情中人,虽女子为帝,登基没多久,就急着遴选。男儿皇帝也未必见得有这般雷厉风行的魄力。就不怕……”

就不怕招人非议吗?这一句几乎含在青年嘴里,听不太清了。因为目及自家老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好看了。

“你怎可妄议陛下,揣度圣心!”

青年赶紧垂首听训。

“陛下这也是出于社稷稳固考量。民间亦有‘成家立业’的说法,先成家理所应当,无关乎男女,陛下先为帝王而后才是女子。”中年人磕了磕烟杆,起身接着又说,“往后切不可在私下议论陛下之事,无论和谁无论在何处,记住吗?”中年人表情肃然,恢复了以往的做派。

“父亲教训的是,孩儿谨记。”青年见父亲说的郑重,连忙起身抱拳谦恭道。

“好!好好记得为父的话。”说着,中年人又望着儿子比自己还高的身形,眼眶里竟然隐隐泛起了泪光。

“父亲?”青年见状更为疑惑了,今日父亲怎么处处透着反常。

“好啦!”中年人拿烟杆的手负在身后,缓步走到青年身后,伸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背。

“好儿啊!是为父对不住你。”中年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声音有些哽咽。

“爹——”青年转身,颤声唤道。

他虽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心里十分清楚,一定是件了不得的大事,而且与自己有关。

“两日后,你去参加遴选吧!你的名字爹已经替你呈上去了。”

不等青年做何反应,中年人径直出了房间,只留下青年呆愣在原地。

雨霁,本应明朗的天空仍旧阴霾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