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多,经过不懈搜寻,被抢的海狮面包车,在一处废弃矿坑边的两堆矸石山中间被发现。
除了处于降落状态的驾驶位玻璃,其他侧玻璃全部碎裂,车体上还有大量砍凿和钝物砸击形成的漆面、胶条破损和凹陷,总体情况与王广义所讲述的基本相符。
不出预料,车内的慰问品和保管员随身携带的,装有慰问金的皮包不知所踪,也没有找到两位失踪者。但勘查人员在现场,发现了许多有利于还原和推断案情的证据。
另外,犯罪分子中至少有一人会开车……
凌晨两点多,就在当地衙门发动大量人手,以案发地到车辆被发现地为中轴,搜寻失踪者踪迹时,西北方向的玉田传来消息,两位女同志被从林西矿出发奔京城的货车司机搭救,已安全送至玉田县公安局。
矿区公安和衙门派人赶去玉田时,年轻的出纳员张晶因为惊吓过度,处于惊厥失语状态。年长的保管员钱桂枝还算镇定,语言有些凌乱的讲述了事发经过……
前段与王广义口述情况基本相符,中段与推测基本相符。
后段……钱桂枝发现歹徒目无王法手段凶残后,先高声呼喊出张晶的家庭背景震慑歹徒,又威胁对方头领,如果张晶出事,有关部门一定会追查到底,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歹徒头领处于畏惧,喊停了手下进一步的损害举动,在得到绝不追究和守口如瓶的保证后,让手下将二人带到荒僻处,并指明回京城的方向。
二人按照凶徒指引的方向走了一段,找到了公路,并向路过的货车司机求救……
钱桂枝除了完整的叙述了案发过程,还提供了许多重要信息,比如,通过行凶的歹徒们彼此的称呼,记下团伙头领叫“虎哥”,歹徒成员中有“砖儿强”,“毛子”,“永顺”等名称。
唯一的问题是,钱桂枝口述的部分过程,与海狮车车厢内发现的一些痕迹不符……但能够理解。
曲卓坚持要等待案件后续进展,暂停了行程。老太太怕他冲动行事,严令就在可园待着等消息,哪也不准去。
介于对整体治安环境的忧虑,在有关部门的协调下,基金会工作人员后续每到一地,当地都派遣不低于两名干警陪同……
曲卓让杨安宁给在外活动的各组发电报:你们不是警察,没有义务遵守劝阻、警告等流程。一切以保障自身生命安全为优先。一旦路遇歹徒或不怀好意者,要采取果断措施保护自己。
不要畏首畏尾,就算开车把人撞死,也属于正当防卫。
杨安宁觉得话太露骨,发送前稍微重新措辞了一下,改成要敢于与坏分子作斗争,一切以保护单位财产为优先……
周一下午,伤势稳定下来的张诚和王广义被送至京城继续治疗。四名保护同事和单位财产,在与歹徒搏斗中牺牲的死者遗体也一并被送了回来。
紧急从羊城赶回来的徐晓燕和杨安宁一起安抚死者家属时,于芳和尚小波奉命跟着曲卓去医院探望伤员。
先去看了满身软组织损伤不算,多处骨折,右腿膝盖永久性损伤的张诚。
曲卓让他安心养伤,配合治疗。其他方面不需要有任何担心……
顶骨骨裂,被砸出一个坑,但运气好没有大碍的王广义,哭的稀里哗啦。自责没有果断倒车,连累了大家。
曲卓没说其他的,只让他安心养伤,那帮人一个也跑不了,都得死……
周二,钱桂枝和张晶在当地女干部和两名帽子干部的陪同下,乘火车抵达京城。
曲卓到的时候,徐晓燕和张晶父亲在听帽子干部做案情介绍。
隔壁房间,张晶和她母亲抱头痛哭。 两个不知道干嘛的“大姐”正一左一右的坐在钱桂枝身边,一人一句的小声安慰。
而钱桂枝的表情,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已经窘迫到了极点,又不得不应付。
曲卓心里本就憋着火,看到两个可能是因为他年轻,并没有在意。依旧一脸感同身受喋喋不休的女人,火气腾的一下就压不住了。
喝问:“你俩,干嘛的?”
俩大姐被问的一愣,相对年轻的有点被曲卓的脸色吓到了,不敢吭声。
另一个年长的迟疑着站起来,拿捏不好曲卓的身份,打着磕巴的说:“我们…我们是妇女工作的,我们,来,奉命来安抚受害人,看看她有没有需要……”
“谁告诉你这里有受害人的?”
“上级领导……”
“你上级领导谁?”
“我们领……”
“他们是公安系统的人吗?”曲卓转头看向身后,问走廊里一穿着警服,应该不怎么在户外戴着,看气度是位领导的中年人。
“她们……是有关部门得知……”
“哪个有关部门,他们有什么权利,把受害人信息告诉不相干的第三方?”
“不,不是,领导是好心……”
“你所说的领导,如果真有好心,会因为在已经确定几名罪犯分子身份,但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却一个都没抓着而羞愧。不是心思不用在破案上,自作聪明的将受害人隐私泄露出去!
来,你跟我说一说,哪个特么的正经本事没有,满脑子狗屎的王八蛋领导?”
“诶,不,不是,你……”
隔壁屋徐晓燕听到动静不对劲,赶紧出来:“怎么啦这是?”
曲卓没搭理徐晓燕,指着中年领导:“说,哪个领导!?”
中年领导很清楚眼前这位虽然年轻,但非常的不好惹。被气势压的脑门上见汗,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们…我们是好心来安慰的,是来帮助……”屋里年长的女人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懂临床心理学吗?”曲卓转身怒目。
“……”年长的女人干吧嗒了下嘴。
“你懂认知心理学吗?你懂发展心理学吗?你懂社会心理学,灾难心理学吗?你给我说一说,神经疾病与精神障碍的区别在哪里!?”
曲卓一连串问题,问的女人下意识往后躲。
“你特么狗屁都不懂,舔个博一脸来安慰谁?你所谓的安慰,就是打着单位的名头,揭受害人的伤疤?是吗?
你所谓的安慰,就是不管别人愿不愿意,需不需要,都硬往自己的工作总结里加功劳,是吗?”
“……”屋内和走廊里鸦雀无声。
“滚!”
曲卓一声怒吼,吓得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
“请回吧,回吧。”徐晓燕赶紧给两个女人打眼色。
曲卓没再理会两个自说自话的女人,转身指着中年领导:“给我统计,把所有知情人全部统计出来。但凡社会面有一点风闻,我跟你没完,我跟你口中那个狗屁领导,没完!”
“我…我?”中年领导懵了,心说:我就是来表达关切和慰问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对,就是你!”曲卓眼中杀气腾腾:“如果案件跟你没关系,你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如果案件跟你有关系,找你就没错。”
“……”
中年领导直接被干郁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