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恩候坐直身子,他敏锐的捕捉到讯息:“苏希怎么了?他和你的生意有冲突?”
萧怀远立即听出他父亲言语里的警惕。
他说道:“苏希是市公安局局长,今天拆迁部那边安排了一些假警察殴打工人。结果被拍到,发到网上,形成了很大舆论。苏希已经抓了一些人。我跟他打过招呼了。”
嗯?
萧恩候一听,他愣住,问:“你怎么和他打招呼的?”
“我是让曾虎明和他说的,一开始他没有接我电话,可能是人多。后来到了车上,单独相处的时候,他才和我聊了几句。”萧怀远说:“我给了他台阶下,愿意额外拿出接近一千万补给那些工人。另外,我暗示他,我可以帮他解决市委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他没有回答我,但我猜想,他此时心里也是在权衡利弊。都会有这样一个过程。”
萧怀远说的轻松。
他这些年在天南官场无往而不利,他就没见过不爱财不爱名不爱升官的官员。
而自己这一次,给足了苏希排面。三样都给他安排上了。
萧恩候深吸一口气,他说:“我问你,是不是你安排曾虎明,让他去搞假警察的?”
“不是!”萧怀远摇摇头:“我现在不会给他们下具体的命令,我只要结果。过程,我不管。”
“那就好。”
萧恩候说:“从现在开始,不要再给苏希打电话。也不要管曾虎明这些人,他们肯定是会被明正典刑的。”
?
萧怀远不解。
萧恩候说:“你不了解苏家的人。你的这些招式能俘获百分之八十的官员,但打动不了苏家的人。苏明德当年就是个老顽固,他但凡不那么清高,但凡对下属有一点同理心,他也不会是那样的下场。他总以为每个人都和他一样,不食人间烟火,没有七情六欲。”
“苏希横空出世之后,我研究过他。也和京城的几位老同志聊过。他们的评价是,这是一个邪恶版的苏明德。苏希对个人要求极高,对身边人廉洁自律的要求极高。但是,他舍得提拔身边的人,他吸取了他爷爷的教训。另外,他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他现在正在积极猛烈的展开复仇,夏修成那样的人都被他逼死了,而且临死之前还不敢声张,还要帮他讲话。生怕苏希这个强人对他的子孙后代下手。”
“你所说的那个夏之涛,就是夏修成的后代。”
萧恩候很认真的对他儿子说:“你以后不要再和苏希打电话,他和你不是一个圈子的。你也不要冲在前头,你就低调做生意。苏希这个人,过刚易折,很快就会重蹈覆辙,有的是人要收拾他。”
“做官和做生意一样,要学会忍耐。千万不能当出头鸟!”
萧恩候在电话里对萧怀远严加教育。
萧怀远很严肃的问道:“那曾虎明那帮人?”
“做大事的人不要感情用事,该牺牲掉就牺牲掉。”
“懂了!”萧怀远点点头,他说:“我明天去港都休假。”
“对喽!”
萧恩候称赞道。
两个儿子都很出色,继承了他的衣钵。都很精明,都懂得取舍。
男人,只有这样,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才能笑到最后。
无论是追求权势,还是追求财富。
都要懂得趋吉避凶,都要懂得细水长流。
那种高调的,锣鼓喧天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往往都死在了半山腰。
萧恩候完全不看好苏希能够进一步发展。
大热必死!
…
苏希和萧怀远通完电话后,他闭上眼睛。
他脑海里在回忆萧怀远这个人。
他对萧怀远的印象几乎是没有的,因为上一世他大概率没有搞这个所谓15亿的项目。但是,他的山河集团肯定是参与了纺织厂的事情,否则那位住在天南的着名作家怎么会以这个为原型创作了一本畅销书呢。
但是,苏希对萧恩候是有印象的。
萧恩候是前江东省委主要领导,他在江东的风评毁誉参半,有人说他好,也有人说他贪污腐败,结党营私。
在苏希印象中,他好像没两年好活了。他的死一度在互联网上闹出过笑话,因为当时互联网上有人传他是死于马上风。
也就是所谓的牡丹花下死。
但并没有任何人证实这条消息。
有意思的是,在他儿子萧思远落马之后,这个消息又在互联网传了一波。
关于萧恩候这个人,苏希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是萧怀远说的那样…和许老爷子关系很好。
如果关系好,许老爷子肯定会告诉自己。
许老爷子将自己在天南的所有人脉都交给了苏希。
怎么可能遗漏萧恩候呢。
以萧恩候的风评推测,老爷子也不可能对萧恩候有什么好感。
至于自己爷爷,怎么可能看上萧恩候这种人。
许老爷子曾经说过,江东是成白云的范围。
那么…萧恩候如果曾经和爷爷共事过。
成白云为什么会这么放心的将这里交给萧恩候?
苏希脑袋里飞速运转。
他很快就推理出一件事情:这个萧恩候当年肯定是出卖过自己爷爷,换取了成白云的信任。
苏希深吸一口气。
他下了决心。
此时,旁边的曾虎明小声的说:“苏市长。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吧。大家都是为了讨一口饭吃,都不容易。”
苏希睁开眼睛,看向曾虎明:“你觉得这件事情能这么算了吗?这是极其恶劣的刑事犯罪!”
曾虎明又说:“这…这…这不都是为了经济发展吗?或许手段是激烈了点,但我们搞拆迁的,哪有善男信女呀。不都是为了抓紧完成任务,别耽误开发进程。褚市长经常说,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我们这不是为了抓紧建设新科技城吗?”
苏希看着曾虎明:“我其实有很多问题一直没搞懂,为什么有些人总是认为只要自己的事情是正确的,过程肮脏点无所谓,达成目的就行。为什么还有些人觉得为了更多人的利益或者更大的利益,牺牲掉小部分人的利益是理所应当的。哪怕他们是正当诉求,也要当成绊脚石一脚踢开。”
曾虎明挠了挠脑袋,说:“太深奥了,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