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峦起伏,树木葱郁,烈日照射在头顶,军队一行,盘旋环绕至山间,也好减少些暑气。
在军队最前面的一位身披虎头铠甲的将军,坐于马上威风凛凛,这时从不远处御马而来的银衣铠甲少年人,意气风发至近前拉住缰绳停到老将军面前。
“子重啊,前面情况如何?”
老将军郑严霍放下地图开口道。
“回世伯,前面马上就要到南城了,咱们走了林道,差不多就剩二十里,我们脚程加快些天黑之前就能入城了!”
“嗯,如此就好!”
郑严霍点了点头
“将军,只是咱们不是受将军之令要驻守太苍山脚下吗?眼下又为何到南城去?”
迟槑开口问道,甚至用怀中的帕子给自己擦了一把汗。
因为他们是一直跟着禹州王从郴州一路而来的,自然对将军的命令马首是瞻,是以眼下对赶往南城的命令,多有有些不解?
郑严霍看了看后面马车方向,刚好有一个人探出头来。
“将军,怎么不走了?距离南城还剩多远啊,坐的我这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此人正是兵部派下来随军的监正,虽然没有直接的军事管辖权,却能直接对朝堂上书,所以他是明面上太后安插下来的眼线!
“果然不过就是个文弱书生!”
迟槑看着他低声骂了句。
郑严霍却向此人点点头,然后示意赵子重去跟他说。
赵子重会意御马上前。
“我说将军,你看看他这德行,这不是拖咱们后腿吗?而且朝廷这是什么意思,软禁了王爷不够,还要,,,”
“住口,迟槑这种话岂可胡说”
郑严霍即时制止了他未出口的话。
“对啊,迟呆呆,你懂什么”
一直跟在大将军边上的另一个副将尉迟未御马走到迟槑右手边,以手搭上他的肩膀。
“你懂什么,这个人越是弱,对我们越有好处呢!”
郑严霍虽然不清楚朝堂的用意,但是他毕竟跟随王爷多年,王爷在临行前来送他们的时候,特意拉着他的手臂,看向了那人。
“兵部尚书安排来的魏大人,一定要小心伺候了,只要不是影响大事,恭敬着就是!”
郑严霍问道
“王爷,此人可信吗?”
“信与不信有什么打紧,只要此人不影响大局,便不可擅动!”
郑严霍就知道王爷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想必此人即便凶险也凶险不到哪去!
“这次,咱们军师可没跟来,就咱们几个,哪里能抑制的了他!”
迟槑听了看向了后面正跟那马车上人说话的赵子重方向。
“而且要我说军师就不该去什么礼部,合该跟着咱们一道出来才是!”
“住口,你懂什么?”
本来在边上的郑严霍立刻厉声教训
“我看你是被惯坏了,这种话岂是能说的,到前面去!”
“是!”
被教训了的迟槑梗着脖子驾着马往前去了。
“将军别生气,迟呆呆我会去看着他的”
尉迟未忙为兄弟说话。
郑严霍挥了挥手,让他跟着。
两人离开,马车边的杜大人看着赵子重,淡淡一笑。
“看了,本官还真是不受将军待见啊!”
赵子重看向那边,直接高声一喊
“小粟子,过来!”
小粟子直接架马走过去,赵子重将自己的缰绳往前一递,双腿一夹,飞身而起,就这么直接跳上了在行进中的马车上,吓了在马车中的魏乘一跳,险些把刚端起的茶盏扔出去。
这时天边飞来一只信鸽,落在了郑严霍的眼前呼扇着翅膀,郑严霍伸手出去,那只信鸽直接落在了他的护甲上,眨巴着乌丢丢的眼睛,冲他眨着眼睛!
郑严霍注意到信鸽脚上有信筒,伸手将东西取了下来,放开手掌让信鸽振翅而起。
一双纤细的手掌,将一张信纸摊开来。
顾尘卿看着飞身而起的机关鸟,直接往天边飞去!
“信上写了什么?”
顾尘卿走过来一起看起了书信。
只见赵善面色变得十分不好。
“这信上提到,南城城主这是要把所有的烂摊子都交给商正来处理,可是眼下商正并没有人手,不过我想郑将军也快要到了!”
顾尘卿把赵善的担忧说了出来。
“你觉得即便是郑严霍到了,人手足,就够了吗?”
赵善看着顾尘卿
“这件事终究是要懂当地情况的人主持要好些,若是南城城主能指挥处理,就会事半功倍。毕竟这种事情能发生这一次,想必也不会只出现这一次,不过眼下最要紧的是民怨沸腾,若是商正不能及时给出个决断来,只怕军队未到,就会有民变,前线日子才被打下来的南城,只怕早有民怨滋生了!”
顾尘卿将自己想到的分析给赵善来听,
“你说的没错,但是这件事一定和荆锦有关!”
赵善看向顾尘卿。
“所以殿下是要去见荆锦?”
“这南城城主是有什么人,顾尘卿知道多少?”
赵善看着顾尘卿开口问道
顾尘卿想了想。
“南城的城主如此说来应该是七皇子一脉的,想必这件事一定是七皇子授意。此人名叫田瑚如今已经五十多岁吧,此人育有一个独子,田习傲甚是疼爱。他说起来也算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官员,可以说没有下手的机会,但是他的儿子却是个酷爱研究面具之人,所以南城除了开矿,又被称之为‘傩面之城’!”
入夜,赵子重被郑严霍要求率先入城,毕竟眼下他不能率军进城,一来怕引起骚动,二来毕竟眼下人多,没有临时安置的地方。
“霍~~~”
带着狼头面具的人,通过巨大的獠牙,喷出一口酒水,冲着火把就是一口,一阵火浪直接飞起,正好就遇到了刚刚进城的赵子重。
“好好好!”
小粟子拍手叫好。
那人险些伤到人,忙让开位子。
赵子重在入城之前就收到了从京城来的木鸢,直到商大人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也无心停留就往城主府方向去了。
小粟子看着这些面具十分精巧,即便是禹州也不多见,且因为一进皇城就被看管在了王府,心中忐忑,即便外面再新奇的声音也没了兴致,眼下还真是这许久以来第一次逛街呢,是以瞧什么都新鲜。
“小粟子眼下没有时间玩乐,咱们还有要事,不过我答应你,等解决了这件事,我一定带你出来好好玩儿一次。”
小粟子自然清楚,点了点头。
正当两人就要往前走的时候,这时候走到一处十分热闹的台子边,被台上的声音吸引了。
一个大台子上,四周灯烛琳琅简直就是一场花灯的盛宴。
要紧的不是这华丽的视觉盛宴,而是台上之人,唱着戏腔,从一个个花灯背后走过,都变换着一张张脸,看上去诡异又新奇!
“主子,你看!”
赵子重看着那台上诡异的装束,但是没路过一盏灯就从童男童女变换成了一个美颜如斯的娇俏女子,再接着就是一个英俊的少年郎,不是戏妆的夸张模样,而是人的样貌,似乎在这夜里,丛林山间食人的恶鬼也想凑一凑人间的热闹,直接在众人面前上演了一处大变活人的戏码!
赵子重注意到台上始终一个人,一双纯黑色的官靴,高高的包裹着那人的小腿,转身间身上的衣服也不见改变,只有脸上的容貌一次次的改变着形态,有时是粗狂的男人,有时有时媚眼如丝的女子,不靠外在的装束,只凭借高超的记忆,宛如眉骨轮廓都变了形态,简直称绝!
赵子重怔愣在原地,但是台下阵阵掌声,说明即便他们见怪不怪还是被此人的技艺折服!
“老乡,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在转瞬之间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我瞧这花灯都是挂起来的,期间也并没有什么人上台去啊!”
赵子重终究还是被好奇心支配着开口问了边上一个瞧热闹的。
那人看着他,上下扫视了一眼,开口道
“你是外面来的吧!”
“正是,今日才进的城来!”
赵子重对这么个陌生人并不设防,是以点了点头。
“你不知道,这是鲁家二郎的拿手绝活,不靠别的就是精巧的手上功夫,白日做了傩面,夜间就来给大家演上着一出,今日你是来的早了,再过些时辰,只怕你也挤不进来了!”
那人边介绍着,边兴奋,似乎那是他的手艺一般骄傲!
“这么说,此人也是做面具的,怎么不见他的摊位?”
赵子重看着台上又变换到了最后面去,换下了一脸妆容,灯光闪亮露出一个男人的骨相来,虽不如他刚刚的容貌姣好,却多了几分真实!
那人走向台前,朝中众人躬身一礼。
“好!好!”
“好哎!真是厉害!”
身边那汉子也是挥舞着手上的面具高声叫好,直到那人大踏步的离开,身形高大,该是一个少年郎才对!赵子重皱了皱眉!
“这个你不知道,这边上就是他的店铺”
说话那人指着后面一个两层的彩楼,在夜色中已经是十分的气派了。
“真是气派!”
赵子重不禁感慨。
“这是自然,不过可怜了!”
那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能经营这样一方店铺如何可怜?”
赵子重还想问些什么,那人摆了摆手就走开了。
“哎!”
赵子重还想问个清楚,这时身后伸出一只手,赵子重顺势想拉起他的手臂就要过肩摔去,却被小粟子制止。
“主子,不要!”
但是说时迟那时快,人的本能反应如何能挡得住,来人已经被拉至半空,小粟子不忍直视,捂住了眼睛,赵子重入眼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他感觉见过,就在不久!
“赵子重世子?何必这么紧张呢!”
冉萌话是跟赵子重说的却看向一边不仗义的小粟子。
“冉萌,你别生气嘛!”
‘对,他是商正的小跟班护卫叫冉萌,他们之前见过的,但是赵子重却还是稍稍皱眉,似乎不太对!’
“世子,我家大人知道你们来了,特地让我来接你们!”
冉萌没时间跟他们闹,直接拉着人往客栈去。
“所以,咱们就好好可以利用这个人!”
赵善缓缓起身,眼神逐渐锐利。
不知何时,外面已经入夜。
“茉莉去给商正再去封信,告诉他好好利用这个人,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
“是!”
茉莉直接去写信了。
“入夜了,商正他们也应该碰面了!”
“只剩下一日!”
顾尘卿开口提醒。
“还有一个人!”
赵善转身看向顾尘卿。
“现在我们立刻去兵部尚书孟静候家,我有一件事,眼下恐怕只能让他去做!”
赵善抬脚就要往外走去,直接被顾尘卿伸手拉了回来。
赵善险些跌入顾尘卿的怀里,好在边上没有旁人。
“着什么急,你看看外面的天色!”
顾尘卿指了指外面已经掌灯了的太子府,一片灯火璀璨,赵善不解其意。
“謇謇也一日没进食了,不饿吗?”
说完顾尘卿拍了拍手,门口已经准备好东西的韧秋和兰佩带人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你倒是不客气!”
赵善和顾尘卿往屏风后的餐桌走去。
“都是殿下给的颜面!”
两人一问一答,倒是少了几分紧张来。
四夷馆内的驻鸿院,荆锦看着天上的月色,身后一个黑衣侍者缓缓走近。
“一切可都安排好了?”
“请殿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