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糖在碟子里堆成小山,麦芽糖黏住了念安的小手,他举着满是糖丝的巴掌去拍冷月离的肩,却被一把攥住手腕。
冷月离从怀里掏出手帕,笑骂:“小馋猫,再闹把你蘸糖里腌着。”
念安咯咯直笑,挣开手扑向池礼:“池叔叔,舅舅欺负我!”
池礼正往灶上添柴,闻言回头,围裙上沾着面粉,笑得眉眼弯弯:“那叔叔给你炸个糖人,比舅舅的狐皮围脖好看。”
说着从面盆里揪出一小块面团,三捏两捏就成了只小兔子,蘸了糖稀放进油锅里,滋啦一声冒起金黄的泡。
暖阁里的炭火烧得更旺了,尘亦枫靠在软榻上,看着启湛给冷月翎剥橘子,橘瓣的甜香飘过来,他忽然道:“往年总觉得宫里太静,今年倒好,连烟火气都透着暖。”
冷月翎闻言笑了:“等过了年,让念安多去慈安宫闹闹,保准您嫌吵。”
“那好啊。”尘亦枫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子言,带念安过来,让皇祖父看看新做的虎头鞋合不合脚。”
慕容子言抱着儿子走过去,念安穿着双红绸虎头鞋,鞋尖绣着绒球,一踩一个软响。
尘亦枫捏着鞋帮瞧了瞧,眼里满是慈爱:“针脚密,是子书的手艺吧?”
慕容子书闻言红了脸:“让父君见笑了,就随便缝了几针。”
冷月翎替他擦去唇角的糖渣,轻声道:“子书的绣活比宫里的绣娘还好。”
一句话说得慕容子书耳根更红,却偷偷往她手里塞了半块没吃完的糖。
廊外忽然传来零星的爆竹声,是宫人们在试放小烟花,细碎的光透过窗纸映进来,像撒了把星星。
念安眼睛一亮,拽着冷月离的衣袖跳:“放花!放花!”
“急什么。”冷月离刮了下他的鼻子,“等三十晚上,舅舅带你去承乾宫前放最大的烟花,比去年的凤凰还好看。”
“真的?”念安瞪圆了眼,又转向冷月翎,“母皇也去吗?”
冷月翎正和温君然说着来年北境的春耕,闻言回头,指尖刮过小家伙的脸颊:“母皇自然去,还得给念安发压岁钱呢。”
“要金元宝!”
念安伸出小胖手,被慕容子言轻轻打了下:“没规矩。”
“无妨。”尘亦枫笑着从袖中摸出个小锦袋,递过去,“这是爷爷提前给的,里面是赤金的小元宝,够你买糖吃了。”
念安捧着锦袋欢呼,转身就跑去分给众人:“宁叔叔一个,谨君叔叔一个……”
安修鹤接过那枚小巧的金元宝,指尖触到孩子温热的掌心,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父亲也总在小年给糖吃,眼眶微微发热。
池礼端来刚炸好的糖人,小兔子形态的糖衣闪着琥珀光,他分给每人一个,最后把最大的那只递给启湛:“尝尝?刚学的手艺,甜得很。”
启湛咬了一口,糖霜在舌尖化开,甜意漫到心底。
他抬眼时,正撞见冷月翎的目光,她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像这暖阁里的炭火,不灼人,却熨帖得很。
窗外的月光更亮了,映着檐角的积雪,泛着清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