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脑海中想了很多,现实中却不过几息。
因此苟魔使提及莱奥科斯家族时,凤轻绝目光微敛,语气带着一丝诧异,十分自然的接过话茬,“莱奥科斯家族向来是和费尔思里家族联姻,没想到还会同意其族人同外人联姻?”
“呵——还真不是联姻。”苟魔使笑了一声,压低声音,“据说他们是自由恋爱……”
话至此处,两人已至西希所在议事堂的院子外,苟魔使脚步微顿,笑意如潮水般退去,神情一瞬收敛,重新换上那副温润无害的模样。眉目温和,眼神澄净,浑似一个任人搓揉的老实人,全身上下干干净净,不见半分锋芒。
若不是凤轻绝已然见过他真实的模样,恐怕还真能被这副模样唬到几分。
“咦?苟魔使这次怎么回来得这么快?费尔魔使呢?怎么没见他?魔使身边这位……有些眼生啊?”
院门前的魔兵见他来,果然没了往常的拘谨,笑着搭了几句家常。苟魔使这一身“老实本分”的人设,早就让这些人放下戒备。
他们手中兵刃一交,象征性地拦住去路:“规矩还是得走,请魔使出示通令。”
苟魔使笑了笑,从腰间取出一块黑铁令牌,递过去时口气温和道:“嗯,这次任务进展得还算顺利。”
“又是费尔魔使那边出岔子吧?”守门的另一位魔兵瞬间心领神会,嘴角一勾。
毕竟这半年以来,谁还不晓得苟魔使独自出行执行任务,从无拖沓,七日必返;可只要同费尔魔使一道,回来时日便要平添一半。
若是没见费尔魔使同行,那十有八九是那位又把任务撇在一边,去干些私事去了。这才让苟魔使能这么快完成任务回来。
“通令没问题,魔使请进。”两魔兵笑着收兵,放其通行。
苟魔使一如往常般,没有说费尔魔使的丝毫坏话,带着凤轻绝踱步走进了议事堂。
苟魔使在见到西希大魔使后,先行将任务一一禀报,语气恭谨,神情肃然。待汇报完毕,他才将凤轻绝简单引见给了西希,以便混个脸熟。
“西希大人,这是我的表弟,角枫。”
凤轻绝微垂着眼,周身气息收敛得干干净净,仿佛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魔人。
西希随意地抬眸扫了一眼,见是个极为普通的,丝毫不惹眼的魔人,一眼过后便不再留意。
“让他在外候着。”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言,却自有不容置喙的威势。
他素来知人善任,当初对方在锦莲麾下默默无闻之时,他便一眼瞧出了他虽然是个杂血魔族且血脉低微,却是个心思玲珑、行事老辣之人,因而将人要了过来,果然不出他所料,成为他少有的得力之臣。
因此苟魔使有几分私心,想要培养自己的人,他亦不介意。
权势之下,众生逐利,人心浮沉,本在掌中。
只要不逾矩、不坏大计,这点人情与放任,于他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凤轻绝在门外等了等,见其仍没有出来,便顺理成章地以“苟魔使表弟角枫”的身份在城主府里闲逛了起来。
府邸恢宏森严,丹廊如紫月,檐下阴影层叠,处处透着威势与戒备。
她步履从容,神色淡漠,在府中随意游走。
直到绕过长廊,来到后花园时,眼底忽地一沉。
花园深处,花影摇曳,香风醉人。
一群少年少女正聚在一处,笑声清脆,却透着几分残忍。
只见那粉衣少女笑得前仰后合,笑声宛如银铃,却冷得叫人发寒。她的脚边,一个十岁出头的魔人少年被鞭子抽得在地上滚动,衣衫早已血迹斑斑。
凤轻绝抬眸,目光微敛,神情淡漠地立在花丛之后,隔着一层香风,看着那粉衣少女笑得前俯后仰,肆意张扬,而她脚边,一个不过十岁的魔族少年,正被鞭影抽得血痕交错,翻滚在地。
粉衣少女的身后站着几个穿着不凡的少男少女,都对地上翻滚的人指指点点的嗤笑着。
“很痛苦么?”粉衣少女的声音娇柔中透着狠厉,她指尖一抬,鞭梢轻轻一弹,笑意更盛,“那你求我啊。跪下来求我,把你身上的宝贝交给我,我或许能大发慈悲,饶你一命。”
“做梦!”
稚嫩清秀的魔人少年咬着牙,脸上糊满了尘土与血污,可那双眼却明亮得惊人,即使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伤,痛的无法站立了,依旧不屈不挠的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即便死,我也不会给你!”
粉衣少女的笑意一滞,继而冷哼出声。
“哟,还挺有骨气。”她唇角挑起,神色阴鸷,“那就死了再拿,也一样。”
话音未落,手中长鞭猛然扬起,鞭影带着破空之声,裹挟着一级魔使的全部灵力,就要狠狠抽向在那清秀少年的背上。
这一鞭子下去,少年恐怕死劫难逃!
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龄,却是这般的霸道狠厉!
果然同苟魔使所述那般分毫不差!
“啪!——”
下一刻,没有少女预想中血肉被撕扯成两半的血腥香气的飘荡。
而是她被一股忽然而至的力量掀飞,狠狠摔在地上,尘土飞扬。
一瞬间,周围所有人都怔住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他们完全没有回过神来出手阻止,只眼睁睁看着少女被掀翻倒地。
“放肆,谁在偷袭本姑娘!在这城中不想活了啊!”少女跌倒在地上,脸色涨红,恼羞成怒地尖声大骂,“都愣着做什么?都是死人啊!还不快来扶我!”
是的,这个霸道狠辣的粉衣少女,正是在这黑水城中以无恶不作、霸道狠厉扬名的西希幺女,索菲尔。
她的身后,那群锦衣少年少女,不只是玩伴,更是她父亲特意为她挑选的护卫和替死肉盾。
被喝骂之后,那几人立刻慌了神,一边心想死定了,一边七手八脚地冲上去,生怕慢一步惹怒这位喜怒无常的主,令他们连死都死得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