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历三千二百年,大夏神朝一统凡界,已整整千载。
千年之间,乾阳依旧高悬,帝都阳城紫气东来,霞光如虹,光辉遍照九州,宛若神瑞常驻,瑞兆不绝。
九州万域,道统昌隆,礼制井然,文治日盛。
万民安业,武道如星火燎原,修者如云,道法神通照耀山河,已非当年三千界割据纷争之景。
这一切,皆始于嬴幽悟道之后。
千年间,帝气长存,乾元殿之上,帝龙时现,气运如云涛卷动,日月沉浮于九重宫阙之间。
帝都之上,天地法则如潮水般流转,时空与秩序皆以“人道”为准则缓缓重铸。
然而,近些时日,一股陌生却至高的力量,悄然自虚空深处侵入凡界。
那是——仙意。
边界混沌海深处,一座虚幻仙岛若隐若现,岛上仙草灵藤吐露异香,瑞气氤氲,似有神秘意志窥视凡尘。
雷泽上空,雷霆昼夜不息,苍穹电光流转,却迟迟不落,仿佛在酝酿一场将撕裂界壁的天罚。
青冥山巅,仙音如潮,若隐若现,似有隔世存在低吟,在引动天地共鸣。
钦天监昼夜观测,连日奏疏不断而至。
大监副蒋平阶亲呈奏章,肃然道:
“启奏陛下,三月之内,天象异动十三次,法则运转已现波澜,疑似有仙界气机渗入九州天地。”
“仙凡界壁,或已生裂痕。”
此言一出,满朝震动。
朝野上下哗然,诸方宗门纷纷闭关祭天,凡俗百姓传言四起,修士夜谈神色激动:
“苍穹之上,似有召唤之声!”
“我观天象,仙门恐将开启!”
“这是……万古未有之大势!”
宸乾宫中,嬴幽静立帝阙之巅,默然不语,长眸遥望九重天幕,那星光璀璨的穹顶,早已不能遮蔽他的目光。
他站了许久,许久。
衣袍猎猎,帝气如潮,终于缓缓转身,眼神中已无波澜,唯有清明如镜的沉静与笃定。
下一刻,钟鸣三震,帝命传遍九州!
文武百官、神通重臣、诸路将帅皆奉召入京,齐聚帝都宸乾宫。
大殿金光溢彩,五方帝柱照耀不休,九重帝阙之影高悬穹顶,神辉流转,如天穹倒影,仙意初现。
是日天清气明,金龙啸九霄,帝城之上祥云铺天,瑞光如瀑!
嬴幽高坐帝座之上,眉宇平和,眼神如电,沉声启言:
“仙凡之壁,已现裂痕。”
“朕欲乘势而动,举大夏之力,率天下之民——脱凡飞升。”
“众卿,意下如何?”
殿中一静,旋即如惊雷炸裂,群情激荡!
话音一出,如同惊雷滚滚,震彻殿宇,金砖玉柱齐鸣!
一时之间,殿中群臣震动,眼神激动难抑,纷纷振臂高呼:
“陛下睿见通天,飞升之举,开万世先河!”
“若能随大夏飞升仙界,吾等死而无憾!”
百官激动莫名,不少文臣已热泪盈眶,高呼:“陛下之志,乃千古未有!必可开创盛世通仙之纪元!”
众将更是振臂欢呼:“我等誓死随陛下登仙界,拓我大夏疆土至九霄!”
群情激昂,山呼海啸!
然而,正当朝堂沸腾、群情如潮之际,一道平静而沧桑的声音自殿中传来,如暮鼓晨钟,顿时令整个大殿为之一静:
“陛下,天道无情,飞升非儿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位自始至终端立于帝柱下方的青袍老者,缓缓出列。
他身形瘦削,须发皆白,面容祥和却不失威严,举止沉稳而不失仙风道骨——
正是大夏武盟盟主、道教副使,张三丰!
张三丰向前几步,缓缓俯身一礼,语气平和却字字铿锵:
“寻常修士飞升,不过一人一念,尚需历天劫、渡心魔,方有一线登天之机。”
“陛下之志,虽雄冠古今,然今欲携一界亿兆苍生,共渡仙凡壁障,其所引动之劫数、所承之压——”
“恐非凡间之力所能承受。”
说罢,他再次躬身,语声低沉如钟:
“此举若成,万界敬仰;若不成,恐反噬乾坤,生灵涂炭。”
他话音落地,原本高涨如潮的朝堂顿时陷入沉寂。 几位文官面露犹疑,心中虽敬仰陛下神威,但若涉及亿万生灵之安危,却也不得不慎重。
半晌,又有一人出列。
楚剑南,大夏汉王,现为大夏道教副使。
他一袭玄色道袍,步履如山,拱手开口,声音沉稳:
“张真人之言,并非虚妄。”
“臣虽不及张真人修为高远,但当年也曾修至凡界巅峰,亦曾凝望仙门。”
“未至天仙,便遭雷罚九重。”
“当时一道雷柱,便险些令我丹田破碎,若非臣有法宝护身,恐也难顺利飞升!”
“而今举界同升,天地气数之烈……所招之劫,恐怕连仙界太乙金仙都要忌惮!”
楚剑南语声不高,却掷地有声。
殿中诸臣闻言,无不神情动容。
从最初的激动,到如今的沉寂,气氛发生了微妙变化。
这不再是一个关乎荣耀或机缘的提议,而是一场真正涉及亿兆苍生的巨大抉择。
嬴幽沉默良久。
他高坐帝座之上,帝袍如墨,龙纹暗涌,神情不显怒喜,唯眉宇轻蹙,似在权衡、似在定夺。
一息、两息,百官屏息以待。
良久,他缓缓睁目,眼神穿透金阶玉柱,直视殿中众臣。
他的声音低沉,却如山岳轰鸣,响彻殿宇:
“既知前路荆棘——”
“朕更要问一句:如何破之?”
话音落下,他缓步而起,帝威如潮般扩散。
“举界飞升,不可儿戏,亦非空想。”
“若有道阻,便寻破法。”
“若有劫至,便以吾心立命。”
他缓缓扫视全殿,语声如刃,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诸卿可有良策?”
殿中死寂。
无人应声,亦无人退避。
众人皆知,这是一场不仅关系帝国命运,更关乎三千界亿万众生生死的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