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时务者为俊杰。
妥协者,总是能让对方开心。
然而,唐风年此时此刻偏偏不妥协,显得不识时务。
于是,在朱大人眼里,这种人就显得讨嫌了。
朱大人甚至捏一捏拳头,想教训唐风年。
洪水亮有点贼眉鼠眼,瞧瞧朱大人,又瞧瞧唐风年,没有选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而故意火上浇油,说:“唐大人,你说,文官是不是特别擅长赚钱啊?”
说完,他从盘子里拿起一块炸羊乳糕,放嘴里品尝。
唐风年微笑道:“商贾最会赚钱,武将擅长保家卫国,文官擅长审案、维护礼法。”
他丝毫不慌乱,朱大人却显得不耐烦,冷哼一声。
洪水亮又故意挑拨:“文官聪明,赚钱的本事不亚于商贾。”
“反而是武将最吃亏,打仗就是拼命,立功也要拼命。”
“可是近些年,皇上重文轻武,武将即使功劳再大,也没有爵位赏赐,哎!”
唐风年认真听,话题涉及到皇上,太敏感,他不敢随便接话,于是选择沉默。
洪水亮笑眯眯,又说:“咱们这里天高皇帝远,如果朱大人和唐大人结拜为兄弟,有福同享,一条心,肯定高枕无忧。”
“唐大人,你说是不是?”
这话一落音,朱大人和洪水亮一同盯着唐风年,目光炯炯,虎视眈眈,如同盯着一只肥羊。
唐风年心里不悦,脸上依然微笑,端起茶盏,假装喝茶,借此拖延时间,缓解眼前的压迫感。
放下茶盏之后,他抬起双手,为戏台上的戏子拍手叫好,说:“朱大人,您眼光真不错,挑了一出精彩绝伦的戏。”
“唐某今日赏戏,大开眼界。”
“赏完之后,肯定意犹未尽,回家之后,还在再琢磨琢磨。”
他一语双关,暗示现在不能做决定,要回家去考虑。
朱大人和洪水亮都是官场里的人精,立马明白他的意思。
朱大人哈哈大笑,说:“行,你回家去仔细琢磨。”
“以后,本官府上还有赏不完的戏。”
唐风年与他四目相对,皮笑肉不笑。
不一会儿,唐风年干脆起身告辞。
离开朱府大门之后,他深呼吸,终于摆脱压抑的气氛。
上马车之后,他脸上没有丝毫笑容。
回知府衙门之后,他赶紧把石师爷和庄文杰叫过来商量。
听完唐风年的描述之后,石师爷气得拍大腿,咬牙切齿,暗忖:好不要脸啊!这哪是武将?分明就是抢钱的强盗!装都不装了!他手里有兵权,风年手里没有,所以他就明目张胆、嚣张跋扈地威胁风年!可恶!可恶至极!
庄文杰想一想,说:“这是朱大人的一贯作风。”
“他想让唐大人与他同流合污。”
唐风年毫不犹豫地问:“如何拒绝他,且不得罪他?”
石师爷和庄文杰不约而同地摇头,不约而同地暗忖:拒绝他,必然得罪他,很难两全其美。
庄文杰干脆给唐风年讲个故事。
“几年前,有个官职低的武将当着朱大人的面提出质疑,说自己是千户长,花名册上写着一千个兵,但他手里实际上没那么多人。”
“后来,你们猜猜,他是什么下场?”
唐风年没有闲情逸致玩猜谜,果断说道:“庄师爷,您直说吧,我心里有准备,不至于被吓到。”
庄文杰神情复杂,说:“某一天,那个千户长和他的护卫都不见了。”
“十几个大活人,从世上消失。”
“朱大人当时给出一个说法,说那个千户长在巡防时,遇到野狼,被野狼吃了。”
“再后来,我发现朱大人的下属只剩下马屁精,再也没人敢说真话。”
唐风年和石师爷对视一眼,眼神惊骇。
石师爷失落,暗忖:风年遇上朱大人,如同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唐风年逐渐变冷静,并未被那个恐怖故事吓死。
他思量片刻,说:“并非所有武将都是这样。”
“我见过关心遗孤的武将,也结识过保家卫国的武将。”
“朱大人不好相处,但并非只手遮天。这事,容我再想想。”
石师爷想起卫大人、欧阳侠和欧阳凯,也重拾信心,重新露出笑容,说:“咱们三个,凑成三个臭皮匠,一起想法子。”
庄文杰心中感动,暗忖:唐知府和石兄把我当自己人,我一定不能让他们失望。
太阳升上中天,不知不觉就到了午时。
唐风年回后院去吃饭,发现巧宝和双姐儿还没回来,便关心地询问。
赵宣宣帮唐母夹菜,微笑着说:“巧宝出去玩了,刚才打发护卫回来传话,说她和双姐儿在石窟里结识一个新朋友。”
“要请新朋友下馆子打牙祭,还要学雕刻,等傍晚回来。”
唐风年眉头微蹙,不放心小闺女,说:“以后不能放任她在外面玩这么久,顶多玩半天。”
“等吃完饭,我去瞧瞧她。”
以前,巧宝出门玩耍时,要么是他陪同,要么是赵宣宣和赵东阳陪同。但最近双姐儿来做客,两个小姑娘只带着护卫,就随便出门,心似乎比以前变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