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洛长鸢骤然爆发出一阵癫狂到极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笑声如同夜枭啼哭,在死寂的战场上空回荡,“师尊!我的好师尊!回报?您问我回报?!” 她突然止住狂笑,布满魔纹的脸狰狞地扭曲着,盯着吴清玄,一字一句,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捅出:“在您心里,眼里!何曾有过我这个大弟子?!只有她!只有这个小师妹!永远是乖巧懂事的夏本然!永远是需要您呵护的小师妹!”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不甘:“我呢?!我洛长鸢算什么?!我比任何人都努力!练剑练到双臂骨骼寸寸欲裂!闭关苦修险些被心魔焚尽元神!我斩妖除魔,为宗门立下赫赫战功!可您呢?!您可曾,哪怕一次!像看着夏本然那样,用带着一丝温度的眼神看过我?!用带着一丝欣慰的语气夸过我一句‘不错’?没有!从来没有!我的努力,我的付出,在您眼里就像地上的尘埃一样不值一提!我练得再好,也只是您门下‘该当如此’的大师姐!一个衬托夏本然乖巧懂事的工具!” 洛长鸢的胸膛剧烈起伏,魔纹如同活物般在她脸上蔓延,眼底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清明彻底湮灭,只剩下纯粹的、毁灭一切的黑暗欲望:“既然…既然我永远也无法得到您一丝一毫真正的认可,一丝一毫像对师妹那样的关爱…那我只能…毁了!!毁了你最珍爱的!就像你毁了我毕生的期望一样!哈哈哈!师尊,您最爱的小师妹,死在了您赐给我的乾坤剑之下!这滋味如何?!痛快吗?!”
吴清玄抱着夏本然冰冷尸体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捏得惨白,眼中翻滚着惊涛骇浪般的痛苦、愤怒与难以置信。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到了极点的大弟子,那张布满魔纹的脸,那扭曲疯狂的眼神……长鸢的状态绝对不对!这绝非寻常心魔!有什么东西……更深层、更污秽的东西寄生、扭曲了她!
“长鸢!你太令我失望了!你不配拥有乾坤剑,不配承受乾坤之重!!”吴清玄一招手,那柄代表掌门信物的乾坤剑剧烈震颤,嗡鸣一声,竟硬生生挣脱了洛长鸢布满魔纹的手掌,带着残留的污浊魔气与不甘的嘶鸣,化作一道流光重新回到吴清玄手中!剑身清光黯淡,被魔气缠绕,仿佛在无声控诉着主人的背叛。
就在这时, “吼——!”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的、撼动整个天魔战场的恐怖魔啸,骤然撕裂了苍穹!无穷无尽的、粘稠如实质的暗紫色魔云,如同宇宙暗面的巨兽张开了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瞬间遮蔽了碎裂的天空!
一股令吴清玄这等存在都感到灵魂冻结的至高魔威,如同亿万座魔山轰然降临! 魔云翻滚的中心,一只覆盖着暗紫色鳞片、燃烧着寂灭黑炎的巨爪探了出来!仅仅是爪尖撕裂空间带来的余波,就让下方无数燃烧的残骸瞬间化为齑粉!爪子的主人尚未完全显现,其名号却如同死亡宣言,直接烙印在所有幸存者的意识之中——寂灭魔祖!
“师尊!好好享受吧!和您最疼爱的弟子一起……寂灭吧!哈哈哈!”洛长鸢在滔天魔威的掩护下,化作一道扭曲的魔影,瞬间遁入翻滚的魔云深处,只留下疯狂怨毒的笑声在战场上空回荡。
吴清玄猛地抬头,看向那撕裂苍穹的灭世魔爪,又绝望地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再无生息的夏本然。这位逍遥剑尊的脸上,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一种叫做无能为力的苍凉。他甚至来不及为洛长鸢的异变和夏本然的死悲痛,寂灭魔祖的巨爪,已带着终结一切生机的伟力,轰然拍下! 记忆碎片在毁天灭地的爆炸光芒中,戛然而止!
噗通! 吴韵重重地摔落在地,不是剑仙墓冰冷的能量地面,而是散发着浓烈血腥味和硫磺恶臭的、粘稠温热的暗红色泥浆里! 剧烈的眩晕感和灵魂撕裂的剧痛尚未完全退去,冰冷刺骨的魔气已如同毒藤般缠绕全身,疯狂钻进每一个毛孔,改造、侵蚀着他这具刚刚在汴京历经红尘的躯壳。皮肤传来火烧般的灼痛,紧接着是令人牙酸的角质层硬化生长的声音——暗红色的、粗糙如同砂砾的鳞片正快速覆盖他原本的肌肤!指关节变得粗大尖锐,指甲伸长弯曲,化作了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利爪!一股原始的、暴虐的、渴望着鲜血与毁灭的欲望,如同岩浆般在血管里奔涌咆哮,冲击着他残存的理智堤坝!
“呃……”吴韵痛苦地低吼着,挣扎着从腥臭的泥浆中坐起。他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荒芜的血色戈壁。天空高悬着一轮巨大无比的、散发着不祥暗红色光芒的“太阳”——不,那更像是一颗浸透了亿万生灵鲜血的、凝固的眼球!
血月!暗红的光辉笼罩着大地,将所有景物都染上一层诡异的、令人作呕的猩红。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血腥和劣质金属锈蚀混合的浓烈气味。狂风吹过戈壁嶙峋的怪石,发出如同厉鬼呜咽的尖啸。几株扭曲枯槁、形似痛苦人形的黑色怪树,在风中簌簌发抖。
恶魔村。 三个歪歪扭扭、仿佛用某种生物的骸骨和凝固的污血拼凑而成的巨大字符,刻在一块矗立在戈壁入口的、风化严重的暗红色巨石上。巨石下方,堆积着几具新鲜程度不一的骸骨,上面残留着清晰的撕咬啃噬痕迹。几只长着肉翼、形似秃鹫但头颅却如同剥皮鬣狗的魔物,正贪婪地啄食着骨缝里残留的筋肉。
吴韵甩了甩昏沉的脑袋,拖着刚刚魔化、还有些僵硬不适的身体,本能地走向那个被低矮、由焦黑骸骨和粗糙魔岩胡乱堆砌的围墙所包围的村落。围墙的缝隙里,塞满了不知名生物的毛发和干涸的内脏碎块。 村口没有守卫。只有几个同样浑身覆盖着暗红或黑褐色鳞片、面目狰狞、拖着蜥蜴般尾巴的恶魔幼童在玩耍。他们的玩具是几颗风干缩水的、明显属于某种小型智慧生物的头颅。一个稍大些的小恶魔正拿着一块锋利的燧石,用力刮擦着头骨的眼窝,嘴里发出兴奋的“嗬嗬”声。当他们看到走来的吴韵,只是抬起浑浊的、充满兽性的眼睛瞥了一下,便又低下头专注于手中的“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