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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我太高兴,竟忘了请两位坐下。快请坐。”孟北棠生怕龙意绵在姜子鸢面前提及萧渝,连忙上前招呼两人入座。

待丫鬟奉上热茶,饮过几杯后,戚景卓便开始向姜子鸢详细说明龙意绵的症状。这些年,龙意绵的病都是他看诊的,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龙意绵的症状。

“龙姑娘,我先为你诊脉。”姜子鸢走到床前,丫鬟早已搬来圆凳。

她坐下后,龙意绵温顺地挽起衣袖,将手腕轻搭在床边的小桌上。

姜子鸢诊脉时一向不喜欢说话,此刻更是闭目凝神,指尖轻轻按在龙意绵的腕间,细细探查脉象。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她猛地睁开双眼,难以置信地望向龙意绵。

这脉象……竟是血枯症?

难怪戚景卓医治多年都未见成效。

“姜小姐,如何?”孟北棠急切地问道。

龙意绵也投来期待的目光。

姜子鸢心中微沉。血枯症极为罕见,她只在古医典中见过记载,一时不敢妄下定论,便道:“容我再看看。”

说罢,她又重新闭上眼,凝神诊脉。

指下脉象细弱无力,气血枯竭之兆愈发清晰——确凿无疑,正是血枯症!

身为大夫,姜子鸢深知让病人知晓病情反而不利康复,便委婉道:“龙姑娘身体虚弱,症状复杂,我还需观察几日,方能确诊。”

龙意绵眸光微黯,唇边仍挂着浅笑,轻声道:“有劳姜小姐了。”

孟北棠见状,连忙宽慰:“师妹不必忧心,姜小姐医术精湛,定能治好你的病。”

“嗯。”龙意绵微微颔首。

姜子鸢收回手,温声道:“我先开几副调理的药方,龙姑娘按时服用,好生休养。”

“多谢姜小姐。”龙意绵柔声应道。

见龙意绵面露倦色,姜子鸢不便久留,便与孟北棠、戚景卓一同退出室内,移步至其他厢房。

“姜小姐,关于师妹的病情,在这里但说无妨。”孟北棠沉声道。

他方才已看出姜子鸢有意隐瞒师妹。

“她患的是血枯症。”姜子鸢平静道。

“血枯症?”

戚景卓与孟北棠异口同声地惊呼。

“龙姑娘经常持续高烧、全身剧痛,晕倒后还会出现假死状态。根据我的诊脉,确实是血枯症无疑。”姜子鸢语气中带着几分惋惜。

“何为血枯症?”孟北棠急切追问。

就连见多识广的戚景卓,也没听闻过这种疾病。

“此病乃先天之疾,自出生便已携带。随着年龄增长,发病会愈发频繁。若不能根治,最终只会日渐消瘦死亡。”

“姜小姐既然识得此症,想必也知道医治的办法?”孟北棠眼中燃起希望。

“我并不知道如何医治,”姜子鸢轻轻摇头,“只是在医典上见过相关记载,但并未提及具体医治方法。”

孟北棠闻言,神色顿时黯淡下来。

“既然医典有所记载,必定存在医治的办法。孟公子不必过于忧心。”戚景卓安慰道。

“戚先生说得是。眼下最要紧的是先为龙姑娘调理身体。我也会尽快寻找医治之法。”姜子鸢轻声道。

“算我一个。”戚景卓微笑道。

“这事自然少不了戚先生。”姜子鸢抿嘴一笑。

几人商议妥当后,孟北棠便吩咐人领他们去厢房安顿。

姜子鸢需要观察几日龙意绵的症状,毕竟只是听戚景卓转述,如此一来才能更快找到医治之法。

随后,孟北棠才去看望龙意绵。

“北棠师兄,大师兄怎么没来?”龙意绵眼中难掩失落。

“你大师兄事务缠身,等过些时日,他定会来看你。”孟北棠只能这么安慰。

毕竟姜子鸢在此,萧渝怎么可能会出现。

“好吧。”龙意绵乖巧应道。

“师妹且宽心,姜小姐连陛下的顽疾都能治好,也定能治好你。”

“嗯。”

“这几日姜小姐与戚先生都在这儿,你若是不舒服,随时告知他们。”

“北棠师兄放心,我明白的。”龙意绵露出甜美的笑容。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随时唤我。”

“好。”

孟北棠离开后,丫鬟们也退下让龙意绵静养。

——

北冀西部边境。

瞿秋衡作为北冀使臣,与西越的谈判尚未正式提上日程,西越与墨城的战事却骤然爆发。

冲突的起因,是西越军队突袭了墨城在凉州开采的铁矿。

墨城城主本就因为叶天歌之死耿耿于怀,如今又被西越欺上门来,自然忍无可忍。战火瞬间点燃,双方在凉州边境激烈交锋。

所幸凉州山脉一带人烟稀少,矿脉附近的百姓早已被石延将军提前撤离,才未酿成更大的伤亡。

随着西越与墨城的冲突迅速升级,短短数日,战火便席卷两国交界地带——龙泉城、四叶城、乌山三地相继燃起烽烟。

西越与墨城开战,这下他们不得不暂缓与北冀的谈判。其中原因是,西越怕北冀与墨城联手,一起对付他。

这一战,正好给了瞿秋衡喘息之机。

“萧渝这家伙,还真是料事如神。”瞿秋衡不由赞叹道。

虽然没能收回遥州,但谈判停止对北冀而言已是最有利的局面。

“大人,咱们还要继续驻守云州吗?”乐生询问。

“怎么,是想念冀州的美食,还是惦记哪家的小妞了?”

“大人,小的哪敢动这些心思!”乐生急得直跺脚,“小的只是担心战火波及云州,您会有危险。”

他低头搓着衣角,小声嘟囔:“况且小的才十六……”

瞿秋衡忍俊不禁,“十六不小了,再过两年可以娶亲了。不过……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替爷操心了?莫不是有什么目的?”

“天地可鉴!小的对大人的忠心日月可鉴啊!”乐生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瞿秋衡摆摆手,转身往房间走去,“行吧,那你就在这儿好好赏月——别说,云州的月亮倒是格外圆。”

“大人,您又拿小的寻开心!”乐生嘴上抱怨,脚下却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

书房内,烛火摇曳。

功一躬身立在案前,低声禀报:“公子,石将军那边已经按照计划,挑起了西越与墨城的战事。瞿大人那边的谈判也暂缓了,明日消息便会呈送宫中。”

“嗯,知道了。”萧渝闻言,神色平静。似乎一切尽在意料之中。

他起身往内室走去,不多时便换了一身夜行衣出来。

“公子这是要……”功一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夜已深沉,主子却突然更衣出行,偏又未曾提前吩咐,连他都未及准备。

萧渝瞥了他一眼,径直朝门外走去:“不必跟着。”

“喏。”功一垂首应声,再抬眼时,那道黑色身影已然消失在夜色中。